一整个下午,我都陪在罗亚身边没敢离开。他睡得并不太安稳,睡一下醒一下的,总是要看我一眼才安心似的。我也没觉得不耐烦,总是在他醒了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讲着一些不着边际地话哄他安心。一个不觉,就发现原来房间里已经开始暗了。罗麟这时也赶过来了,脸上已经满是疲惫了。
“刚刚又睡着了。醒了好几次呢。让他再睡会。”
我示意他安静,他点了点头,跟着我进了隔壁那间房。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盘冷掉的饭菜,我这才想起,我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你还没吃饭?!”罗麟沉着声音,走过去看了眼餐盘里的菜,全冷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
我耸耸间,不想表示什么。我确实是给忘了,吓忘的。
“饭都硬成这样了,是中午的?!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
其实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味,可我就是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肚子在此时居然开始非常应景地大唱空城计,我更是不好意思得不敢看他了。
“你!”他明显有点急了,声调都有些高了。“你居然一整天都没吃!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可以叫人给你送过来呀!”
“我忘了呀,顾着陪小亚了。”我无辜呀,我真的给吓忘了。就顾着安抚罗亚了。
罗麟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叫人买点什么给你吃吧,你这样不行的。以后要记得吃,不然会搞坏身体的。”
“呵呵呵……”我只能用傻笑搪塞过去,却开始觉得手脚无力了,肯定是饿过头了……晕死。一放松就这个德行,真丢脸呐。我有点哆嗦地想走到沙发上坐。罗麟边打电话边皱着眉看我,伸出手把我拉了过去,我一脚软,整个人就摔沙发上了。
“饿死你算了!”罗麟有点恶狠狠地说。
我还是只能用傻笑对着他。他冷哼一声,倒了杯温水递给我,一屁股就坐我边上,闭目养神。
我边喝水边看他,“很累?!”
“有点。”
“要不躺会吧。”
“不用,这样就可以了。”
“哦。”
……
“你呢?!”他问我。
“嗯?!我不累。我下午有睡了一下。”
“别太勉强自己。”
“我知道。”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我看了他好一会,发现他呼吸开始平稳,应该是睡着了吧。我轻轻地起身,从床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身上。然后静静地退出房间,回到了罗亚身边。
我刚坐下,罗亚就又醒了,他眨了几下眼睛,很快就清醒了,又是那样一眼也不离开我。我笑着说:“你哥来了哦,在隔壁睡觉呢。”他点了点头。我坐上了他的床,把他揽在怀里,下午医生说他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让他情绪太激动就可以了。所以我现在才敢坐到他身边,轻轻地抱着他。他把头靠在我怀里,我摸着他的头发,“你怎么总睡不安稳呢。这样怎么可以?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的。不然手术就要推迟了,这对你可不是好事哦。”
罗亚抬起头,一脸无助地看着我,看得我一阵的心痛一阵的不忍。我捧着他的脸,说:“我知道,你怕我会离开是不是?!别怕,我答应过你,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的,我还想你陪我游大马呢。你忘了吗?!”
“我没有……”泫然欲泣的脸,“我只是害怕,一个人……”
“我会陪着你的。”
“阿风……”
把小脸又埋进我的怀里,他好像在压抑什么,却又显得那么无助,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背,我怕他情绪会调起来。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好害怕……母亲和哥哥们虽然每天都会来看我。但是一到夜里,我就好害怕……”
“别哭……”我抚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很担心他会发病,可又觉得他现在能这样把自己心里的难过说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慢点说……我陪着你……”
“阿风……我好怕睡过去以后再也醒不过来……我不敢跟母亲和哥哥们说。我怕他们会更加的担心我。大哥有时也会在这里陪着我,可是……这样他会很累很累。我不想看到他们为了我……也病倒了……可是……可是我……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我心痛得都快拧成麻绳了。我能明白他不敢跟家里人显示他的脆弱,但是我想不到,他居然压抑得这么痛苦。死神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徘徊,这么多年来,他都是独自面对着,却又不敢跟家里人求救。“小亚,小亚……别激动……慢点说……”
他喘着气,抬起婆娑的双眼,无助地看着我,我赶紧扶着他的头靠在肩上,让他能呼吸得更顺畅些,手不停地扶着他的胸口,就怕他被自己的呼吸给岔到。一会咳嗽的话,肯定会病发的。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阿风……”他艰难地开口,手拉着我的袖口。
“先别说话,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说。好么?!”我拉过他的手,握在手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让胸口的憋闷和刺痛慢慢消退。我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带泪的睫毛微颤着。应该很难受吧。我看着他脸色那么苍白,心里特难受。他一点也不想显露给他的家人看,就是怕他们也是跟我一样这么担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