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与火剧烈的碰撞后, 只剩满目疮痍。
聂风凌在一阵心慌之后快速奔向战场，没有系统下线提示, 一宝就没死，只要一宝没死，一切还有转圜余地。
“一宝，一宝，一宝，你在哪？”漫天粉尘中, 聂风凌纵是目力再好，也终究无法透视，他只能大声呼唤, 时间越久, 他越不安。
他找了一圈，一圈, 又一圈，身上衣服划破, 脚扭伤, 手划伤，这些他统统都不在意, 他只想找到阙一。
“哐啷当……”碎石被掀开的动静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一宝！”聂风凌拔腿就奔。
可是！
从碎石堆里露出的脸孔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孔，左眼处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这张脸的主人在笑, 甚至还能说出话来：“见到我, 是不是很意外？”
聂风凌俊脸一阵扭曲, 他想也没想就从空间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刺刀，上手前微一眯眼，又迅速带上一双防爆手套, 这才提起宁亚枫的领子，将刺刀怼上他还完好的右眼：“你的晶核，我收了。”
宁亚枫有点傻眼，他以为聂风凌至少该关心下阙一在哪里，毕竟那么真情实意的呼唤，他都要相信这一对是真爱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发现他之后聂风凌最先关注的居然是他的晶核。
他在最初的傻眼后又扯开嘴笑了，笑得无比讽刺：“阙一知道你看晶核比他的性命还重吗？”
“你都没事，一宝自然安然无恙。”聂风凌冷冷丢出一句，手起刀即落，却在落下之前被横插进来一块土盾牌挡住。
趁他晃神功夫，宁亚枫托着残破的身体迅速撤离。
聂风凌毫不犹豫追上去，他暂时找不到阙一，也确实心焦，但这不妨碍他先将宁亚枫弄死。
察觉到聂风凌的杀意，宁亚枫眼中一片阴霾，他干脆不再逃，牙根一咬，直面聂风凌攻击。他的右手已经只剩骨架，左手没了三根手指，没有疼痛感的他依然能够让白骨骨爪自如行动，当聂风凌的刺刀刺向他时，他毫不犹豫抬起骨爪抓住，同时右手飞快在刺刀上抹过，直袭聂风凌面门。
聂风凌脸上有伤，一旦宁亚枫的血触及他的伤，必将感染。
聂风凌察觉到他目的，飞快后撤，余光却见他剩余那只眼中闪过的狡黠和狠厉。
丧尸除血液外还有其他感染方式吗？答案自然是有。
看到宁亚枫嘴唇动那一瞬，聂风凌唯一的想法居然是：早知还是避免不了变成丧尸，他早该和一宝痛痛快快接个吻。
念头闪过，他却也不太慌，最多估计想着等会要好好清洗一下。
意外的，宁亚枫嘴唇虽动了，也意图送聂风凌一脸口水，吐口水的动作却没表现出来，他面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甚至于眼中神采也褪得一干二净。
聂风凌：“？？？”
[阿凌。]阙一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聂风凌先是一喜，旋即又紧张起来，顾不得再看宁亚枫，立时循着断壁残垣四顾：“一宝，你在哪里？”
[这里。]阙一出声时顺便弄出些许动静。
聂风凌飞快奔过去，一眼瞧见已经露出脸来的一宝，急不可耐地想要将那些砖块碎石搬走。
[阿凌等等……]阙一阻止他。
“嗯？”
阙一：[给我拿件衣服。]
和宁亚枫的一战他主要是用火系来进行攻击，因为水和金属都导电，而冰的杀伤范围较小，所以火焰是最适合的。不太妙的是，火用得不好还波及自身，他身体虽未受伤，可易燃的衣物却是丁点儿没保留下。
聂风凌任劳任怨给阙一清理身上尘土并穿衣服，然后他便惊讶地发现阙一皮肤上居然泛上粉红。
眼花？
“阿凌……”阙一略有些不好意思，手上飞快抢聂风凌手中衣服。
聂风凌听到他声音先是耳朵一酥，旋即微微皱眉：“一宝，你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平常一宝和他们交流都是同一声线，有点缥缈风，轻飘飘很难以抓住的那种，可刚刚那声音很实，还有点沙哑。
阙一抬眸望着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嘴角扬起一抹浅浅弧度，他张开嘴，一字一字说：“阿凌，我升级了。”慢，却掷地有声。
聂风凌瞪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短暂的震惊后笑容绽开，他激动的一把将阙一抱起直接转圈：“太好了！！！”
其兴奋劲比阙一这个当事人还更高一筹。
升到五级的阙一像是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一呼一吸，一草一木，皆在“眼中”，就仿佛开了上帝视角，能够将一切尽收眼底。
身体上眼睛的缺陷已不再是桎梏，只要他想，他就能看到以他为中心，至少万米以内任何细节。
当然，相当消耗异能。他在觉醒之初试了一下精神系异能就被耗得一干二净，所以没能在最开始阿凌唤他时回应。
旁人他也不在意，他只要随时“看”到自家男朋友就行。
聂风凌乐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心情，随后才想起被他遗忘的宁亚枫，“一宝，宁亚枫怎么回事？”他也才想起来他差点被宁亚枫偷袭成功，加入丧尸阵营，临到危急关头宁亚枫忽然没了动作。
阙一冷漠道：“现在只要我想，他会自己交出晶核。”
五级精神系丧尸，外加源丧尸属性，如今阙一已晋升为真正的丧尸皇，除非再出现第二只同他属性一致的丧尸，否则天下唯他独大，一切丧尸对他拥有天生臣服的本性，自我意识永远不敢越界。
比如此时的宁亚枫。
宁亚枫的身体强度比之阙一要差很多，但到底也是伪六级丧尸，身体恢复速度极快，就聂风凌乐呵的这会儿功夫，他除已经被彻底破坏的左眼没有或者说无法复原，身上其他伤居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别问聂风凌怎么知道的，他眼睛好，看得见。
从土坑里爬出来的宁亚枫就那么僵硬着半果的身体在阙一面前跪下，口称：“皇。”
聂风凌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微妙，虽然他看研究资料时也看有提到丧尸内部是两个极端，一旦有丧尸皇诞生，那么就会形成严格的阶级制度。
emmmmmm……
很有封建帝王那派头了。
莫名有点儿……爽。
[阿凌，他怎么处置？]阙一问。
聂风凌再次听到那有点儿缥缈的声音愣了愣，“一宝，你不舒服？”怎么不直接说话了，他还想多听听自家男朋友好听的声音呢。
阙一：[这样方便。]
意识交流用的是意识，他脑内想法多，也能表述出来，换做口述？不好意思，AS患者是真不太喜欢用言语交流，能在聂风凌面前张口都是因为他俩关系亲密。
好在聂风凌也了解他，并不强人所难，只是，怎么处置宁亚枫确实是个问题。
宁亚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垂着脑袋也无法让人看清他表情，思忖之后，他问阙一：“一宝，能保证让他不再伤人吗？”
阙一毫不犹豫回答：[可以。]
闻言聂风凌也不怀疑，当即说：“你要是想要他的晶核可以把他杀了。”
宁亚枫身体微不可见地一抖，想要抬眸，却迫于阙一的威慑，根本无法抬起头。
聂风凌将他身体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噙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对于想杀他家一宝的人/丧尸，他可没一丝同情。
[不急。]阙一说。
他如今已是丧尸皇，晶核对他而言仍是有一定的提升作用，但不明显。另外，他能清晰感觉到他脑中的两枚晶核已经占据他大半脑干，聂风凌所疑惑的晶核/异能核会不会压迫神经，他更倾向于晶核本身就是脑干一部分，哪怕形态变化，仍是脑干。他有种感觉，如若他的晶核大小彻底占据整个脑干，他将迎来的绝不是实力的再次提升，而是……自毁。
游戏还有八个月，他不想，也没必要冒险，维持现状即可。
既然阙一这么说，聂风凌也不逆他意思，干脆将决定权交给余平和唐红彦。只是要说他没有一点情绪也不可能，宁亚枫对一宝动手，即使现在一宝毫发无伤，宁亚枫俯首，也不能表示这一茬就此揭过。
故而，当宁亚枫不经意间对上聂风凌视线时，这只本该只在阙一面前有压迫感的丧尸硬是生出了难以形容的恐惧。
被毁去的左眼眼眶隐隐作痛。
聂风凌琢磨着双系异能应该有两颗晶核，挖去一颗算是对他很轻的惩罚……吧？
很快他的心思就不在宁亚枫晶核上了，因为包括他小队成员在内，除易童尚有意识外，其他人都已昏厥，而且七窍流血，差点就把他吓得心脏停跳。
好在众人模样虽惨了些，却都还活着。
聂风凌不禁想起他濒临死亡时往异空间去的行为，或许当时他若没进异空间，他的下场也会七窍流血昏迷不醒。
那么一宝和宁亚枫战斗时究竟是怎么波及到外人的呢？
[次声波。]阙一如是说。
次声波？
某些频率的次声波和人体器官的振动频率相近甚至相同，容易和人体器官产生共振，聂风凌想起听到宁亚枫的嚎叫后身体内器官的震颤，似乎就有那个意味。
如果是次声波，那么七窍流血的众人五脏很有可能已经受伤，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阿凌，别担心，他们没大碍。]阙一现在那就是一个人形bug，没有检测仪器，他就是那台最精确的检测仪，反正聂风凌想要的功能他都有。
一旁原本暗暗等着看好戏的宁亚枫有点傻眼，傻眼之后心中生出浓浓的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他明明比阙一等级更高却要对他言听计从？凭什么阙一能力比他出众那么多？究竟是凭什么？
[凭什么？]阙一凉凉的缥缈音响起。
宁亚枫一惊，以为自己一时脑热将话说了出来，殊不知，他未张口，但意念太强，阙一想不注意到都难。
阙一没什么情绪的蓝眸与他对上，嘴未动，声音传入他脑海：[凭我是丧尸皇，而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