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娘,何姑娘,你这炉子我给你送来了。”

  “来了来了。”何悄悄正在厨房里拾掇,骤然听到铁匠的声音,立马跑出来查看,这次做的好像没问题了,付了银钱,她把铁炉子推进厨房里。

  塞进去些煤球,点燃,把火生起来,刷上油,上面的圆铁板被擦得油亮。

  舀一勺面糊上去,用木刮板将其刮开,摊成薄薄的大饼状,打上一个鸡蛋摊匀,煎饼的边缘部分渐渐都浮起了些边儿,用铁铲子翻面,均匀地刷上一层酱,撒上葱花香菜,放上火腿、辣条、薄脆,卷好,新鲜的煎饼果子便出炉了。

  油纸包好拿在手里滚烫,一口咬下去,烫的直哈气,薄软的煎饼,酥脆的炸片,鸡蛋的软滑可口,再加上火腿的美味,混在一起,有街头煎饼那味儿了。

  “悄悄~”白胥再次闻着味儿寻来了,他觉得这几日他都要胖了。这一天天的肚子就没闲过。

  金黄的煎饼裹在油纸包里,外面是黄白交错的的蛋液,内里则夹着各种料,香气扑鼻而来,白胥忍不住大快朵颐。

  “太好吃了。”

  “好吃吧,吃完了咱去你家后院看看,我就不信了,总不能大白天也撞鬼吧。”

  何悄悄算是明白了那些鬼片电视剧里明明有人劝告不让去还非要去了,真的是架不住好奇啊。

  晚上信誓旦旦表明再也不去,到了白天又架不住好奇。

  她愤愤地咬了两口煎饼果子,寻了些粗麻绳,大蒜,带上隔壁林大婶家几个煎饼果子换来的黑狗血,走街串巷的瞎子道士那里买来的符纸,从小带着的开过光的佛珠串。

  稳了!

  她把大蒜挂在自己脖子上,又给白胥挂了一串,怀里塞着黄符纸,左手提着黑狗血,右手捏着青竹棍,递给白胥一把地摊儿上淘来的桃木剑。

  “走,咱们下井去。”

  白胥见她气势汹汹,心里害怕却偏又好奇想去看看不由得觉得好笑。肩膀正一抖一抖的,蓦的被她一拉,差点一个踉跄就摔倒了。

  老虎几人迎面而来,见了何悄悄急忙道:“老大,你上次说的马我们找到了,要不要揍他们。”

  何悄悄一听手腕掰得咔咔响,“走,讨债去。”

  “你们这装扮是……”二狗上下打量着这二人,实在是不忍直视。

  脖带大蒜,手持桃木剑,一副捉妖人的打扮,近身后隐隐还有些血腥臭味散发着……

  “不管它,先是讨债。”

  白胥无奈摇摇头,跟了上去,一眼不看见这丫头估计得闯祸。

  红砖绿瓦,高墙深院,草木深深,许是因为地方偏僻,看着有些阴森之气,想来是有钱人买来放着玩儿的,空置已久,门前的杂草都未清理。

  然而,几人连大门都没进的去,就被连人带蒜地赶了出来,顺手扔了一文钱打发叫花子。

  何悄悄气得一声令下,几人就绕着围墙走了几圈,寻了一处矮墙就要翻上去,叠罗汉一样凑成一摞,何悄悄踩在白胥的肩膀上,咬着牙就往上翻。

  正巧探出头来一眼就瞧见了那批红鬃烈马,那马摇着马尾悠悠地吃着水,她心下一怒翻上了墙头坐在了墙上,反手把白胥也拉了上来,两人坐在墙头上,老虎和二狗俩人在墙外守着。

  “老虎,给我捡几块石头。”

  这马踩了她的食物,坏了她的生意,居然还这么悠哉,何悄悄气得手腕掰得咔咔响,满脸怒色,反手一块石子打在马腿上,马匹受惊,长鸣一声,居然挣脱了缰绳,朝着内院跑去。

  何悄悄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哈哈大笑,活该。

  街头纵马,还踢了她的摊子不赔偿就得收点小惩罚。

  听着里面哄哄闹闹的声音传来,何悄悄丝毫不惧,抬手让老虎把她的刺棍递上来,手中的青竹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墙壁。

  没一会儿就从内院来了人,衣着贵气,看着倒像是什么官员,二人看见墙头坐着的两个人一时之间反应是他们被发现了,对视一眼,正要跑时。

  “踢了我的摊子,赔钱!”何悄悄将青竹棍在墙头打了两下,发出响声。

  那二人一皱眉,突然镇定了下来,“赔什么钱?”

  “今早儿你的马踢了我的摊,怎么也得赔个几两银子吧。”何悄悄双手环胸,大长腿耷拉下来晃来晃去,绣花鞋露出叫旁边的少年红了脸。

  “坐好。”白胥轻咳一声扶了她一下,防止她仰下去,又斥责了一声,“坐无坐姿。”

  眼看着墙头上的两个人吵了起来,下面那二人拱了拱手,“马儿无理冲撞了姑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叫手下仆人顺着墙壁递来了一张银票,何悄悄冷哼一声“算你识相”,随后一看那银票的金额,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白胥连忙接住她,这没出息的样儿。

  不过区区……一百两银票。

  白胥也倒吸一口冷气,实在阔绰。

  越看那一百两银票越不对劲,倒像是在掩饰什么,临城虽然算不得贫瘠,但随手就拿出一百两银票的人还是少数,倒像是要堵她的嘴一般。

  “走。”白胥看了一眼那二人,拉上何悄悄就往下跳。

  四个人直跑了两条街才喘着气,白胥张开扇子扇扇风,回头张望,见没人追来才放下心来,但愿是他想多了。

  “跑这么快干嘛?”二狗扶着墙,实在是跑不动了。

  “你们不觉得那两个人很诡异吗?”

  “嗯,他们太大方了。我爹都没这么大方。”何悄悄托着下巴道了。

  在临城可从未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人呢,不讲价,占点小便宜就不错了。

  这次可是一百两啊。

  疑神疑鬼的两个人回了家,总觉得那一百两拿着烫手,但是钱再烫手也是宝贝啊,有了这一百两她就能把那个酒楼盘下来,到时候火锅、麻辣烫、四喜丸子等各种美食就可以推出来了。

  “悄悄……”

  “嗯?”

  何悄悄回过头白胥站在大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你说那个鬼走了吗?”

  她这才响起之前要做什么了,当即就把那些装备拎出来就要再闯鬼门关。

  院落内寂静无声,微风是不是刮过,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徒增一丝阴森之感。

  何悄悄咬牙掐了白胥一把,听着对方嘶地一声喊,瞬间不害怕了。她把找来的麻绳绑在大树上,打了一个结,使劲拽了两下,确定结实后才把另一头绳子系在白胥腰间。

  白胥看着眼前正在打结的少女,无奈道:“不是,你让我下去啊?”

  何悄悄点点头,故意掩嘴轻笑,小拳拳捶到他胸口,掐着嗓子故意道:“ 白哥哥,人家可是弱女子,你忍心吗?”

  白胥捂着中招的地方,干呕两声表示恶心,他还真不能习惯何悄悄这幅样子,“哪家的弱女子能徒手捏核桃、上山砍老虎的。”

  还不是那晚何悄悄吓得睡不着非拉着他聊天,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她小时候上山拿着镰刀砍死一只老虎,从那时起何悄悄的恶名就在何家村传开了。

  “其实我要说那老虎是自己死我面前碰瓷儿的你信不信。”

  白胥撇撇嘴,拽着绳子顺着井壁往下攀,昨夜那人能顺利出入井口,说明井底下没问题。

  越往下视野渐渐变黑,终于脚底落到实地,他掏出一个火折子,照亮了一小方空间,井底乱糟糟地爬着几根枯萎的藤蔓,散落的石子、垃圾一堆,脚挪动了半天才腾出了一个站立的地方。

  何悄悄搓搓身上的凉气,四下张望着,心底扑腾扑腾地跳,生怕不知从哪里蹦出些不知名生物。

  “悄悄,下面什么也没有,你别下来了。”他朝上面喊道。

  “什么?我快下来?哦,行。”

  也不知白胥在搞什么鬼,想必是有什么发现吧,想到这里她更兴奋了,脚踩着井壁一点点往下滑。

  白胥见她下来,急道:“你别来。”

  何悄悄听成了“你快来”,她大喊一声,“哦,我马上来。”空荡荡的井壁回荡着她的喊声。

  白胥在底下急得团团转,这丫头莫不是个聋子。

  何悄悄手里拽着麻绳,手心都勒出了一道红印,井壁还有些滑,一不留神脚便踩空了,人挂在绳子上,手上的力道加重,她低头望了望下面空洞洞的一边,心头紧了紧,继续往下滑。

  而井沿上的麻绳来回滑动,各种摩擦,已经有了断裂的痕迹。很快“啪嗒”一声,绳子断了,何悄悄感觉绳子一松,而后身体快速下沉。

  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深井。

  她紧紧地闭着眼,完了完了,这回要摔断腿了,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落地很快,而且没有想象中那般摔得很疼,倒是软绵绵的,难不成这下面铺的是海绵。

  她还未来得及询问,“海绵”说话了,“你还不起来吗?”

  “呀”她惊呼一声,这哪里是海绵,分明是白胥。

  白胥爬起来扶着腰,“你可少吃点吧,太沉了。”

  “不不不”何悄悄摇晃着一根手指头,“这都怪重力加速度,我的体重是43千克,而重力加速度为9.8,那么重力就等于43乘9.8等于421.4,所以……”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胥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整体神神叨叨的。

  “这下好了,出不去了。”

  绳子也断了,两个人都在井底下。完犊子了。

  何悄悄啊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可能要被困在底下了,突然她悄咪咪道:“你说白衣鬼会救我们吗?”

  “呵呵。”白胥干笑一声,拿着火折子开始四处巡视底下,万一有别的出口呢,而且那人下井定然有个理由,这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

  何悄悄也燃起一个火折子,打量着四周,石子砌成的井壁光溜溜的,硬爬可能爬不上去。

  除非……有别的通道。

  二人开始在井壁上摸索,突然白胥颜色一亮,干枯的藤蔓后居然是空的,连忙叫上何悄悄,俩人把那些枯草扒拉开,居然内有乾坤,一条狭窄的通道映入眼帘。

  何悄悄大着胆子,手里捏着符纸,“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速速退散……”

  白胥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她拽到身后,自己率先进了那石洞里。

  刚进去,两个人就被道道金光闪瞎了眼,待缓过劲儿来再看瞬间就惊呆了。

  “快,老白快打醒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夜暴富不是梦。

  只见满屋子的金银珠宝,金光闪闪,十几箱子金银元宝堆积在角落都落了灰,珍珠玛瑙玉石古董各种东西不要钱一样堆积在地上。

  何悄悄扑过去,捡起一串珍珠项链就挂到了脖子上,双手止不住地扒拉各种金银首饰,试图全部带走。

  白胥拿着火折子打量着周围,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石洞,石壁上几盏油灯镶嵌着,他把灯芯引着,整个石洞都亮堂了。

  四周什么也没有,进来时的通道似乎是唯一的出门。

  回头看向何悄悄她已经躺进金银财宝堆里愉快地享受了,丝毫不担心出不去的事情,这丫头心真大。

  奇怪,小小的临城怎么会有这么大笔财富,看样子倒像是有人故意堆在这里的,想来那闹鬼之说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来租这院子。

  他掩着口鼻打开了角落里的一个大箱子,灰尘扑来他后退了几步,再看去时只见满满一大箱子的银锭,他随手捡起一块,上面赫然印着“天宝十一年”的字样。

  竟然是官银!白胥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的出口,何悄悄似乎也看淡了这些,银子虽多,但是带不出去啊。

  “老白,咱们怎么出去啊。”

  她浑身挂满了各种珠宝,踏出石门,井底观天,天色竟有些暗了。

  肚皮都有些瘪了,不知不觉竟在井中待了这么久了,她有气无力地走回去靠在大箱子上,“饿了。”

  白胥还在寻找其他出口,闻言轻抬眼皮,“要不……吃点大蒜?”

  何悄悄哀嚎一声,她为什么要下来,也不知道这么喊一嗓子外面的人听得见吗?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她大喊了两声,果然,除了自己的回声,就是自己走路时珠宝叮叮当当响的声音。

  即将立秋,傍晚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再加上深井底下本就带着凉意,竟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何悄悄哆嗦了两下,跳着脚试图暖和些。

  白胥见状道:“冷吗?要不我把这些珠宝点了生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