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言在听见此话后,手脚都麻了,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了个干净。
怎么都没想到,玉奉天竟然胆大包天至此,居然还当众纳玉离笙为妾!
娶妻纳妾同时进行,何其离经叛道?
自己纳自己为妾,又何其疯魔,何其癫狂?
“玉奉天!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许羞辱我师尊!”
“言言,我说了,我只是想同你成亲,这样难道不好么?”玉奉天轻声道,“我们三个人一起成亲,你谁都不会辜负了,多好啊?”
许慕言:“……”
虽然但是……他竟然可耻地觉得玉奉天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同时跟两个师尊拜堂成亲,就一个都不会辜负了。
可问题是……玉奉天为何要这般当众羞辱玉离笙,还要纳他为妾?
这般屈辱之事,料玉离笙不能容忍。
许慕言心惊胆战的,已经准备好等会儿两个师尊再度打起来了。
可他等啊等,等啊等,就是没有等到。
反而右手一热,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玉奉天握住了他的左手,而玉离笙则握住了他的右手。
有这么一刻,许慕言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距离幸福,只差那么一点点。
“言言,为你……师尊怎么都愿意。”哪怕被玉奉天当众羞辱成妾,也愿意。
只要许慕言能得到幸福,能够开心,玉离笙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许慕言有点不敢相信,这话居然能从玉离笙的嘴里说出来。
他单纯地以为,两个师尊化干戈为玉帛,终于想通了,双方都承认接纳彼此了。
许慕言也想清楚了,如果两个师尊都不反对的话,那么他就牺牲自己……大不了以后腰就辛苦一些。
只要别再打打杀杀,怎么样都行。
“是真的吗?真的可以这样吗?师尊?”许慕言急切地询问道,语气显得轻快喜悦。
玉离笙听了,却误以为许慕言是真心想嫁给玉奉天的,说不出来的难过。
但也没有显露分毫,他不想再毁掉许慕言的幸福了。
他的苦,都是他亲手作出来的,心甘情愿领受。
只盼着许慕言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奉天!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许慕言又急切地向玉奉天求证。
玉奉天笑着道:“当然是真的,否则,我又为何耗时费力地为玉离笙也准备婚服?”
“太好了,这样真的是太好了!”许慕言满脸欣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奉天,快,把我身上的咒语解开!我愿意……我愿意嫁给奉天了,我愿意了!”
玉奉天盯着玉离笙的脸,笑着问:“言言,你说什么?可以再说一次么?”
许慕言道:“我说,我愿意了,许慕言愿意嫁给玉奉天,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只这么一句心甘情愿,玉离笙就立马气血难平起来,强忍着心脏传来的闷痛感,将嘴里的血憋了回去。
玉离笙有些不死心地追问:“言言,你若是受了强迫……”
“没有强迫,我愿意的!”许慕言察觉到身上的咒已经解开了,就同时反握住两个人的手,笑容满面地催促道,“快些啊,我们一起三拜拜!等拜完之后,还要应对到场的玄门百家!”
在许慕言的不断催促之下。
三个人站在同一条直线上,手拉着手,拜了天地。
却在夫妻交拜这个环节卡住了,许慕言不知道该先跟谁拜。
他迟疑了一会儿,头顶的红盖头之下,一张俊脸红扑扑的,心脏也砰砰直跳,总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梦一醒,一切幸福都要烟消云散了。
许慕言左手拉着玉奉天,右手拉着玉离笙,都拉得紧紧的,一个都不舍得放手。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大喜之日,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几乎要将许慕言整个人充满了。
手心都有些麻酥酥的。
就当许慕言还在犹豫之时,骤然听见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而后,紧接着又从四面八方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许慕言下意识想揭开红盖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转念想起,凡间是有习俗的,新娘子的红盖头必须由新郎官揭下来,否则就无法白头偕老。
许慕言想跟两个师尊有个好的结局,这也是他盼了很久的幸福。
又怎么舍得毁在这一步。
好似察觉到了许慕言的不安,玉奉天从旁轻声笑道:“别怕,言言,今日只要有我在此,就无人能伤你分毫。”
而后,他又转头面色晦涩难懂地望向了玉离笙,并没有开口,只是用了千里传音之术。
玉奉天道:“玉离笙,你看看周围,今日到场的玄门百家,可都是冲着你的命而来的。”
“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结局,你高不高兴?”
玉离笙嗤笑一声,唇角流露出了嘲弄的笑意。
事到如今,他什么都失去了,众叛亲离。
连此生最爱的许慕言,也当着他的面,同另外一个男人拜堂成亲了!
许慕言从来没有这般欣喜热烈地说,想要嫁给他,从来没有。
也许,玉奉天说的都是真的,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痛苦折磨和伤害之后,许慕言不可能再爱他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再爱他了。
不,也许从来都没有爱过。
言言只是太害怕他了,玉离笙一抬手,许慕言就怕得蜷缩成一团。
他的言言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大刀劈身上都知道要躲,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以许慕言的聪慧,不会不懂。
正因为许慕言懂,所以他才会用“示弱”的方式,来讨好玉离笙,以求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爱,而是一种扭曲的,变态的,不正常的爱。
所以,当初成亲时,许慕言没有半点高兴,就连临死时,脸上还流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玉离笙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赠送给许慕言了。
灵骨只有一根,天上地下就只有那么一根!
是那般的弥足珍贵。
他已经将自己的心,还有最珍贵的灵骨,都赠给许慕言了。
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看着许慕言玉树般修长的身形,玉离笙微微笑了起来,极其满意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那就是用自己的灵骨,重塑许慕言的血肉。
玉奉天仰头望向头顶即将被破开的结界,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挥衣袖,便将魔剑还了回去。
魔剑嗡的一声,径直飞入了玉离笙的手心。
伴随着魔剑入手的一刹那,魔气轰隆一声,自玉离笙的身上溢散出来,强盛的罡气,生生削毁了半座玉台,甚至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许慕言只觉得右手一痛,当场就被玉离笙狠狠甩开了手,他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玉奉天拉入怀中,瞬间向后飞掠数十丈远。
脚下的大地都隐隐颤了起来,玉离笙的周身再度散发出了漆黑的煞气。
血点再一次密密麻麻地涌了出来,很快就爬满了双眸。
只听噗嗤一声,一颗染血的金钉,自他的肩胛骨破体而出,在接触到空气的一刹那,彻底化作飞灰。
紧接着,就是第二颗,第三颗……一直到逼出第十五颗金钉。
伴随着金钉被逼出体外,玉离笙的修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许慕言大惊失色,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顶的红盖头被罡风吹飞出去,他脸上的喜色,就那么突兀地定格在了脸上。
许慕言失声喃喃自语道:“师……师尊。”
可玉离笙却不再理会他了,一连逼出了十五颗金钉,只差最后一颗,就能彻底点燃他心头的恨意了。
可他不敢让自己彻底丧失意识,害怕自己待会大开杀戒时,会失手伤了许慕言。
因此,最后一颗金钉,也是扎在他后心最深处的部位。
玉离笙并没有直接取出来,而是继续让其留在自己的体内。
但这已经足够激起玉离笙的魔性,让他沦为杀戮的工具了。
“师尊!不要这样!师尊!”许慕言满眼泪光,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明明……明明我们距离幸福,只差一步之遥了啊,为什么还要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玉离笙没有多做解释,因为下一刻,头顶的结界就彻底破碎了。
无数名修士自四面八方涌了进来,整个天空都盘踞着道道剑影。
“玉离笙!你杀戮太重,无恶不作,十恶不赦!天理难容!我等今日就是来围剿你的!若你识相,就速速放下法器跪地求饶!兴许还能饶你一具全尸!”
“呸!无耻之徒,真真就是个伪君子!昆仑待你不薄!昆仑的宗主视你为亲弟,对你诸多偏袒爱护,可你却肆意屠戮师门,害死昔日恩兄!”
“连座下未及弱冠的小徒弟都不肯放过,百般勾引,真真枉为人师,枉修正道,不知廉耻!”
众人群情激愤,各个面色肃然,满脸憎恶,你一言我一语地叫骂起来,好似如此这般就能突显自己是何等的大义凛然,又是何等除恶扬善,何等浩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