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虽然顾闻霄和顾老的关系还是很僵硬,不过好在有观唐和席朔活跃气氛,让大家不至于吃不下饭。
饭毕。
顾闻霄请了平时定时帮他清理房子卫生的保洁公司来清理厨房餐厅和楼上的主卧客卧。
一行人的阵地又重新转移回了客厅沙发上。
顾闻霄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不由问道：“你们几点的飞机？”
席朔：“……”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这个,我敬你是条好汉！
果然,和席朔所料无差，顾老听了顾闻霄的话，头顶的火都快实质化了,怒道：“臭小子你这是在赶我走？！”
眼看着顾闻霄根本不打算解释,观唐只好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打圆场：“呵呵，顾爷爷您别生气,闻霄跟您开玩笑呢，”说罢,故意转头嗔怪地看了顾闻霄一眼,这做作的表情把观唐自己都雷出一身鸡皮疙瘩,“明明楼上给顾爷爷他们的客房都准备好了，干嘛还故意说这种冷笑话。”
顾闻霄刚想开口表示自己是真心想让他们离开的，就感到自己的大腿上被观唐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顿时，有些不合时宜的浮想联翩。
也就是这么一顿,给顾老的观感就是顾闻霄默认了观唐的说法，于是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了，不过观唐看得出来,老人家的气消了很多。
他瞅了瞅顾老的神色，开口道：“顾爷爷以前来过C市吗？”
面对观唐，顾老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以前倒是没来过。”
“那正好，我和闻霄也放假了，这两天带您去附近好玩儿的地方逛逛吧？”
“不……”顾闻霄的嘴里刚发出一个音节，就感觉腿上又被拧了一下，于是他继续浮想联翩，顾不上拒绝了。
听到小辈发自真心的邀请，老人家总是开心的，不过适当的属于长辈的矜持还是必要的。
顾老拿起小茶盅喝了一口，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和我这个年纪的人出行，你们小年轻不会自在的。”
“哪里哪里，正好C市城郊有个烈士碑，到时候顾爷爷还能给我介绍介绍以前的几场大的战役呢，”说到这里，观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出来打职业比较早，大学还来不及念，有些历史知识都不太懂呢。”
顾老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对小辈说些过去的事，现在有人想听，他怎么会不答应呢？
“那行吧，”顾老拿起一旁的拐杖，朝外面喊道，“老陈，老陈，你去把车开过来。”
遥遥地听见外面传来了应答声，顾老拄着拐杖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一脸精神焕发的模样：“正好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就去你说的烈士碑祭奠一下。”
老人家兴致勃勃，说风就是雨，观唐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于是双手虚扶着他的手臂就跟着往外走，路过顾闻霄的时候还使劲对他打眼色，意思很明确——
快跟上来。
顾闻霄：“……”
观唐和顾老已经率先出了门，客厅只剩下顾闻霄和席朔。
席朔伸了个懒腰就想往楼上走，结果才跨出两步，衣领就被人提溜住了。
“诶诶诶，你干嘛？”席朔一边挣扎，一边不满道。
顾闻霄面无表情地把这个导致了今天这一系列麻烦的罪魁祸首往外拖：“一起去。”
席朔顿时苦了张脸：“我不去，外公那些事儿我从小到大听了没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还是你和弟妹去吧，啊。”
顾闻霄冷哼了一声：“那你就来听第一千零一遍吧，还有，观唐是男生，不要用那种女性化的词来形容他。”
说话间，席朔已经被顾闻霄拖出了大门，眼见逃避无望，席朔放弃了挣扎，顺便再膈应一下顾闻霄：“懂了，以后观唐就是我弟，你才是弟妹。”
顾闻霄：“……”
＊＊＊
因为临近过年，烈士碑附近的无论是本地还是外地的观光游客都很少。
而且烈士碑位于地势较高的郊区，气温比市内要低不少，好在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众人的身上，突然有种仿佛春天要来了的气息。
观唐扶着顾老走在前面，顾闻霄和席朔就跟在后面。
听前面时不时传来顾老的大笑声，席朔一脸目瞪狗呆。
他伸出胳膊刚想戳戳顾闻霄，顾闻霄就像侧脸长了眼睛一样，闪身差点让席朔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然而差点摔倒的人还没来得及生气，闪身避开的人先皱起了眉头：“不要碰我。”
这时才想起自家表弟有着奇葩洁癖的席朔：“……”为了满足好奇心，爷忍。
“诶，观唐他是不是平时人缘就很好啊？”席朔保持着自己手痒也碰不到顾闻霄的距离问道。
顾闻霄脚步不顿，看着观唐可爱的背影，应了一声：“嗯，他有很多朋友。”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语气，席朔却偏偏从里面听出了那么一丝骄傲的情绪，啧。
烈士碑的景点其实并没有太多可以逛的地方，一般来说二十分钟就可以逛完了。
但是观唐他们这一行不一样，顾老一路上都在不停地给观唐讲着从前的故事，速度势必变得很慢，于是他们整整逛了两个小时，才算结束这次观光旅程。
一天之内经历了从H市到C市，到了C市又因为顾闻霄经历了生气——平和——生气——平和的循环往复过程，最后又是说了这么多话，虽然看上去不显，但实际上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顾老上车后不久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车上终于安静了下来，前排是认真开车的司机陈师傅和低头刷着手机的席朔。
后排除了已经睡着的顾老，就只剩下了观唐和顾闻霄。
几乎被打扰了一天的两人终于有了一段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
大概是因为父母都是老师的原因，观唐的坐姿无论何时都十分端正。
就像现在，明明面上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些疲惫，却还是像个小学生一样，后背挺直，两手乖乖地放在腿上。
观唐正在发呆养神，就感到手上突然被碰了一下。
他一惊，下意识低头，果然是顾闻霄的手。
想到旁边还坐着顾老，观唐心里一急，就想将手抽回来，结果顾闻霄的力气果然不是他能比的，怎么抽都抽不出来，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
观唐用气音说道：“旁边还有人呢，你疯了？”
顾闻霄同样也用气音回答：“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握一下自己男朋友的手怎么了？”
观唐：“……”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怕再挣扎下去反而弄出大动静，观唐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顾闻霄握着。
顾闻霄长得比观唐高，骨架比他大，手掌也比观唐的大了不少，几乎能将观唐的手掌包起来。
观唐的手掌温热，还有些刚刚因为紧张而带来的潮意，而顾闻霄的手掌确却是温凉干燥的，两人手掌相贴，温度因为传导而渐渐趋于一致。
就像他们两的人生一样，虽然开端不同，最后还是渐渐走到了一起。
＊＊＊
因为中午在超市买的食材很多，还有不少蘸料，所以晚饭吃的是火锅。
老人家睡得早，晚饭吃完不久，就让司机陈师傅扶着上楼去休息了。
“席朔哥，你的房间也准备好了，在二楼的东面第一间。”观唐对因为吃得太饱而摊在餐桌椅子上的人说道。
席朔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和朋友玩呢，晚上就不回来了。”
观唐刚想点头，就听他又补充了一句：“顺便说一句，我外公其实耳朵不太好，晚上睡着了打雷都听不到……你们玩得开心。”
“再乱说我就把你打晕直接扔回H市。”顾闻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席朔不由打了个寒颤，站了起来，扔下一句“我出去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观唐：“……你表哥以前是不是短跑队的？顺便，刚吃完就这么跑很容易得阑尾炎吧？”
顾闻霄朝着门口冷哼了一声：“他小时候多动症，阑尾早在八岁的时候就开刀去掉了。”
观唐：“……”
两人无声却和谐地收拾着餐厅和厨房。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
“等等，你表哥刚刚什么意思？”观唐突然警觉，“说比爷爷耳朵不好，又让我们两玩得开心……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顾闻霄没说话，只是爱怜地看了一眼他这反射弧大概发育得过好过长的男朋友。
“……好歹也是你表哥，思想怎么这么不健康！”观唐愤愤不平地擦着桌子，“有这么肖想自己表弟的吗？”亏他还以为席朔是个好人。
顾闻霄诡异地呆滞了三秒，然后无奈开口：“……肖想不是这么用的。”
“……你可真能抓重点。”
“彼此彼此。”
……
观唐睡的客卧依然被安排在顾闻霄睡的主卧的对面，不由让他感叹，似乎从他进入ZFB战队基地的第一天起，他和顾闻霄就解下了住在对面的缘分。
“行李，我给你拿进去吗？”顾闻霄推着四个行李箱走在前面，最后在客卧的门口停下了。
“没事，我自己拿进去吧。”观唐走到他的身边，一手接过了属于他的两个行李箱。
顾闻霄转过身，摸了摸观唐一头的蓬松棕色小卷，语气温柔：“今天来回奔波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好好休息。”
走道两边的灯光是暖黄色的，从头顶倾泻下来，慵慵懒懒地落在顾闻霄的脸上，衬得他面白如玉，眸黑似墨。
观唐突然有些脸红，垂眸说道：“你也好好休息，不要熬夜。”
“嗯。”
明明对话到这里就完结了，两人却都像被黏在走道上的咖色地毯上了似的，谁都没有离开。
观唐突然指着走道的一端：“E神，看，飞机！”
趁着顾闻霄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的回头看的时候，观唐迅速踮脚在顾闻霄的侧脸唇角上亲了一口，还发出了颇为响亮的“啾”的一声。
观唐：“……”艹！声音怎么这么大？
直到这时，顾闻霄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唇角，回想着刚刚那温热柔软又湿润的触感，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唐唐，我家隔音怎么样？”
这是今天顾闻霄自从在自己家里见到顾老和席朔后脸上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观唐虽然对他的话有些羞恼，但是看在好歹把他逗笑的份上，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就接过了话茬：“嗯，还不错。”
“是吗？那让我也来试试。”
“试什么……唔！”
对于相爱的恋人，也许接吻是最好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观唐感受着两人的唇舌|交|缠，刚刚的羞恼疑问都抛到了脑后，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顾闻霄晚上是吃糖了吗？不然怎么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