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楼上当然也是厕所。
李许家出门看了一眼，他现在在别墅的东边。一层楼十多个房间，只能一个一个搜过去了。
不幸的是，他在楼梯口发现了监控。也就是说，要上三楼，只有通过跟上二楼一样的方式。不过从二楼摔下来还好，从三楼摔下来，可能就要骨折了。
他一边祈祷书房在二楼，越找越紧张。推开最后一扇门后，他彻底失望了——没有。
难道真的要爬上三楼吗？
站在窗子边衡量着爬上去的可能性，他看着水管，突然想到，万一书房在一楼呢？
毕竟除了厕所，他哪里也没去。如果一楼也没有的话，就放弃吧。跟LPL比，还是命重要啊。
李许家又回了一楼厕所。
经过刚刚一番折腾，时间已经剩下不到半个小时。刚刚系统播报，场上玩家还有二十多个。李许家把绿油油的子弹装好，轻轻推开了厕所门。
厕所旁边是洗衣房，不愧是有钱人连洗衣房都这么大……然后是厨房，冰箱里有可乐，好想喝。
有脚步声！
李许家缩在料理台下面，看见刚刚关拢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一双天后惠特尼签名的G-Losaeis跑鞋出现在眼前，鞋的主人随意地看了一圈，连门也嚣张得不关，就朝这边走来。
傅泽。
李许家看到他腰上的盒子上闪烁的蓝色光芒，傅泽抽到了守卫。他离李许家越来越近，以至于李许家可以看见他裤腿上沾上的些许荧光粉，昭示着主人在刚才的战斗中毫不客气地取得了胜利，这些就是获胜者的象征。
傅泽在他面前拉开冰箱门，拿出可乐，灌了一口。
他想不如也趁机解决掉傅泽，但是拿枪的手又多了一丝心虚。算了，看在你帮了大忙的份上，暂时留你一命好了。
他等到傅泽走了五分钟才出门，一楼最左边的门有密码锁，六位数。
他试着输入011031，屏幕闪烁一次，门开了。
今年总决赛是傅泽的二十岁生日，所以傅泽的出生日期是2001年10月31日，父亲用儿子生日当密码，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一下就猜中了，他有些得意。小心推门进去，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高达天花板的胡桃木色书柜，靠近门摆了两座皮质沙发，铺着圆形的杜鹃花地毯。沙发背后是一个旋转的木质楼梯，原来还可以从这里上二楼。
傅泽家书籍和资料分得很开，最前面几排是书籍，后面就全是黑色文件夹包裹的资料。相对书籍是按照字母排列的顺序而言，文件夹就是按照年份来的，让寻找工作顺利了很多。
2022、2021……12月、11月、10月、9月……
收购蜂鸟俱乐部是九月份的事，书柜上标有2021.9字样的文件夹有整整两排，按照行业类型分开。李许家默念一声“对不起”，抽出一本，翻开来。
他没开灯，亮着手机的电筒，只能一只手翻。这些资料有财务报表，会议记录等等，他想主要是找合同协议。翻得快了些，翻完一本没找到，又害怕自己遗漏，把第一本放在一边，打算等会再翻一次。
时间所剩无几，他沉浸其中，迅速翻找的时候，背上忽然感到轻微一痛。他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额上都有些出汗。
——他被人击中了。
枪口没有挪开，他正要回头，背后却被人抵住了，有人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不想这么快就死吧。”
——“22号玩家被7号玩家击杀。”
他的两格灯熄灭掉一格，手腕上的小屏幕跳出六芒星标志。
——“游戏第六十七分钟，最后一位混血觉醒了。”
原来六芒星是这个意思？他大脑飞速转动，又看了一眼屏幕，之前金色的点都消失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紫色的点，现在屏幕上两个点挨得极近，就是他和他身后的这个人。
……但是，他看见了。
他想着要怎样解释自己蹲在这里翻文件的举动，似乎可以归结到好奇心上去，他便先试探着道：“我们一个队的，兄弟。”
身后的人轻轻踢了踢他的背，李许家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腿有些麻，按捺下怒火，继续道：“你先把枪拿开，一个队的。我是‘混血’，不信你看我屏幕，”高高举起左手给后面看，“你看你的屏幕也知道。”
“我知道，”身后的人没动，声音中磁性重得让人头皮发麻，“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李许家一时没说话，他又把枪口恶意地在他背上磨了磨，道：“不说就打你。”
李许家道：“刚有人打我，我就把藏宝图放文件夹里了，现在回来找，忘了放的哪个文件夹。”
身后的人思考了一会，道：“这游戏有藏宝图？”
看来也是新手，李许家睁着眼睛道：“有啊，找到就多一条命，你不知道吗？”
那个人沉吟一声，忽然笑了笑，李许家感到他也蹲下了身子，衣服和枪口顺着他脊骨下滑，发出暧昧的摩擦声。那个人在他耳边哑声道：“我陪你一起找。”
李许家快速翻了个身，刚要掏枪反击，看清眼前的人却愣住了。地上手机微弱的光线照出他轮廓，真正混血的眉眼在这样的光线下反而更具有冲击力。金尚勋冲他一笑，道：“宝贝儿。”
“操你妈，”李许家骂了一句，现在十分想杀人。他恶狠狠道：“我现在就送你出去。”
金尚勋似乎不经意地移开手，好让李许家看清他盒子上的三颗灯，他好整以暇道：“来吧。”敞开手，一副甘心赴死的样子。
——“生存时间剩余一刻钟，敌人还有十位。”
李许家骂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找了起来。金尚勋从另一头也开始找。
知道我要找什么吗你就开始找了？
他无力吐槽，眉头越皱越紧。正当他翻第三本的时候，余光瞥见金尚勋抽出了一张纸，又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李许家瞬间抬起身子道：“给我。”
金尚勋装傻：“什么？”说着就要把文件夹塞回柜子，李许家眼疾手快地扒住他的手，一触即开。他翻开这本文件夹，直接拈起一叠唰唰唰往下找，果然找到一张《股权转让协议书》。
李许家食指往下滑，“……此合同一式三份，自签订日期第二日生效。”
傅梅寇签名之上，有一个电子版签名，像素块都能看出来。但是写的是韩文，李许家才想起，身边似乎就有一个看得懂韩文的人。
金尚勋犹自回味着刚才肌肤相碰的触感，只觉得他的手比想象中还要软一点，就是动作不怎么温柔。他回神，看着李许家扯着的袖口，道：“怎么了？”
李许家把合同摊在他面前，道：“这是什么？”
金尚勋虚着眼睛看了一下，李许家心道是近视眼刚才你怎么发现的？催促道：“快点。”
金尚勋慢悠悠道：“一个人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是一个人的名字，我问你他是谁！
李许家看穿了他的技俩，便道：“跟你双排下路，我辅助，好吧。”
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了，仿佛这样就可以让金尚勋轻易地答应。金尚勋微微一笑，反问道：“这样简单的条件，宝贝觉得我会答应吗？”
李许家道：“不犯法都行，快！”
时间只剩五分钟了。
金尚勋反而开始收拾文件夹，示意他先把那张协议书放进来：“我记住了，先收好吧。”
他们收好站起来，李许家望着他道：“现在行了。”
金尚勋靠着柜子，低头道：“亲我。”
李许家：“？？？什么——”
他俯视着李许家，不容置疑道：“你听懂了吧。”
手机因为没电关闭，唯一的光线只有书房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映在他脸上，眉目都柔和得不可思议。李许家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他。
——“生存剩余时间一分钟，敌人还有三位。”
“这是交易有效的最后一分钟，六十秒后无论你怎样问我我都不会开口了，”英俊的恶魔低沉着嗓子诱惑道，“没有人会知道，为了你的小秘密，牺牲一下都不行吗？”
他看了下手腕，道：“四十一秒。”
他没有继续提示，李许家却仿佛听见了秒针转动的滴答声。
他久久没有动，最后十秒钟，金尚勋似乎放弃了，挺直身子道：“游戏结束了，我们走吧。”
不能结束。
结束比失败更可怕。
他手指抓紧手下的衣服，闭着眼睛，飞速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然后装作无事发生般，低着头不看他，道：“可以了。”
金尚勋抬起手指，贴在唇角，静静感受着。
一片尴尬的沉默，李许家感知到什么般回头，却对上门口傅泽惊愕的眼神。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