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跟在队伍后, 神情木然地穿过了门洞。

  警卫端着枪,两两一组押送他们上船,同时, 一伙杂役将一个个铁笼和木箱子搬下来。

  “搬吧。”监狱长倚着门, 懒洋洋地命令。

  几个老手赶忙将物资往里搬,放进拐角的电梯里。

  秦晷和荀觉也跟着去搬,特意留意了下贴在外面的标签。

  这些标签统一用拉丁文书写, 名目繁多而奇怪。除了正常的蔬菜肉类外,还有骷髅骨架、小黄书、剔骨刀之类。

  搬到最后, 邮轮杂役牵出来一头胖乎乎、活蹦乱跳的……

  猪。

  猪先生有些怕生,小圆眼睛滴溜溜转动, 拼命想往后退。

  秦晷和荀觉都没对付过猪, 不知道怎么办, 杂役们催得急, 荀觉只好找了根棍子,一棍子敲晕了事。

  听见监狱长轻轻哼了声, 秦晷问:“晚上吃烤全猪?”

  “吃?”监狱长笑得有点古怪, 没回答秦晷的问题, 拍了拍手对众人道, “动作快点, 马上要到午饭时间了, 你们不想没饭吃吧!”

  囚犯们骂骂咧咧,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电梯就满了。

  猪进不去,荀觉只得用绳子把它捆在棍子上, 准备等下一班电梯到来再塞进去。

  这电梯通往何处, 他们不知道, 问监狱长也不说,只好装作好奇,暗暗四处观察。

  很快,钢板撤走了,邮轮向着远处的海洋驶去,小门缓缓关闭,几只乌鸦飞了进来,停在监狱长身后的栏杆上。

  秦晷最后瞥了邮轮一眼,什么标志也没有,船身刷得雪白,只在船尾注明了它的名字:Tisiphone,复仇女神。

  他收回目光,第二班电梯到了,他和荀觉提起棍子,合力把猪往里塞。

  没想到电梯里有人,炮弹似地扑到猪身上:“猪猪,我亲爱的,你怎么才来,急死我了!”

  这人对着猪头又啃又亲,秦晷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那个和伊菲不太对付的伊顿。

  伊顿亲完了,发现猪猪完全没有反应,顿时瞪圆了眼睛:“猪猪,亲爱的,你怎么了!哦上帝啊,你昏过去了,是谁干的,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现场只剩三个人,除了监狱长就是秦晷和荀觉。

  秦晷顿时头皮发麻,朝监狱长看去。

  监狱长轻笑:“别看我,自己干的好事,自己收拾。”

  说完,他施施然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

  关门前,他挥了挥,笑眯眯地说:“祝你们好运。”

  好运你爸爸,五大三粗的伊顿已经气红了脸,正跟自己篮球大的拳头较劲。

  “你们!”他每个字都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浓浓的怒火,不等两人辩解,一拳砸来,将栏杆劈成了两半。

  荀觉忙把秦晷护在身后:“冷静点,不过是只猪……”

  “什么,你觉得它不过是只猪?”伊顿咆哮,“它才不是一只猪,它是我的灵魂,我的全部,跟你身后这只没有区别!”

  荀觉看向身后的秦晷……猪,陡然明白这猪的用途了,后背硬是冒出一茬冷汗。

  “快走!”深知这事解释不清楚,荀觉一把拽住秦晷朝楼梯跑。

  伊顿气得把栏杆整个儿拆了下来,挥着拳头穷追不舍。

  他比两人都要高大,又熟悉地形,三两步就跨上了台阶。

  眼看跑不掉,荀觉大喊:“你跑了,猪猪怎么办,它只是昏迷,醒来看不见你,难道不害怕吗?”

  “猪猪……”伊顿停下来,目光充满了担忧。

  他又看了看两名肇事者,到底舍不得丢下爱猪,挥拳头比了个挑衅的手势:“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要从你的猪身上找回来!”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往回跑,整个楼梯间都回荡着他心痛的哀嚎:“猪猪,我亲爱的!”

  秦晷冷冷瞥荀觉一眼:“猪?”

  荀觉:“……”

  荀觉:“不是,媳妇儿你听我解释。”

  “不听。”秦晷大步朝前走。

  荀觉直接把人往墙角怼:“你听我解释,四下无人,月黑风高……”

  “月黑你爸爸,这是大白天。”秦晷打断他。

  荀觉:“不管,反正这里光线不好,监狱长不在,我觉得我们可以……”

  他冲秦晷挤了挤眼睛。

  “……”秦晷心领神会:“趁恋猪癖还在楼下……”

  一面说,一面滑动脚步,拐向一侧的走廊。

  荀觉紧随其后。

  巨船实在太大,他们连最基本的内部构造都没搞清楚,万一发生什么事,连个藏身处都找不到。

  “注意乌鸦。”秦晷用气声提醒。

  荀觉轻轻应了声,凝神静听,四下一片寂静,只偶尔有一两记水滴落在栏杆上的声音。

  “太安静了,人好像都在上面种庄稼。”他低低道。

  秦晷“嗯”了声,“这么大的船,只靠邮轮每七天送的那些食物根本不够吃,这里自给自足,哪怕世界末日也不用发愁。”

  “这更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

  “囚犯都不是普通囚犯,包括监狱长和那个恋猪癖。当初建造这所监狱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关到天荒地老。”

  “可事实是,这里的人仍能出去。”

  “但他们已经死了。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想听吗?”

  秦晷白他一眼:“你爱说不说。”

  荀觉:“……”

  他觉得秦晷也能猜到,但他仍然很有表达欲:“那些上邮轮的,多半不是原来的人。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之前的尸体应该还在,哪怕血肉都喂了乌鸦,应该也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找找看。”

  “嗯。”

  沿着空无一物的走廊走到底,又到了一个环形走廊,构造和他们的牢房差不多,只是能晒到太阳,正午的阳光穿透玻璃顶,斑驳地洒在地面。

  荀觉拽了秦晷一下,示意他看第一间牢房。

  只一眼,秦晷便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天花板,密密麻麻嵌满了眼珠子,有的褐黄,有的猩红,无一例外被剥去了眼皮,一个个失去焦距,苍白地望着门口。

  似乎在与他们对视。

  “这是伊菲的房间。”

  秦晷感觉快站不住了,阵阵恶心涌上心头。

  “看,天花板还有两个空位。”荀觉示意他抬头。

  那两个空位显然是把之前的“主人”移除后留下的,还沾着碎肉和粘液。想到伊菲说过,要搜集他俩的眼珠,秦晷更不想在这待了。

  两人向下一个房间挪去。

  这个要正常得多,不过墙上仍糊满了各种令人无限遐想的污秽物,令人作呕的气味四处弥漫。

  秦晷屏住呼吸,仍旧很不好受。

  前面的房间都懒得看了,荀觉道:“走吧,这一层估计都是囚犯的牢房,重要线索不会藏在这里。我们找找监狱长的住处。”

  “好。”秦晷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谁也没留意到,一片鸦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沿着旋转楼梯继续向上,接连几个楼层都是空房,地上有些斑驳杂物,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

  不一会,两人就迷路了。

  荀觉能估算大概方位,但那里没有路,只有一堵厚厚的墙。

  秦晷四下观察地形,突然瞥见墙头一个小喇叭,当场呆住。

  不出半秒,监狱长戏谑的轻笑从那里传来:“两位,玩得还开心吗?”

  秦晷:“……”

  荀觉跟着笑了一声:“看你说的,好像我们很爱玩似的。”

  “不然呢?”

  “迷路了。”荀觉故作惋惜地耸耸肩。

  这下监狱长没再说什么了,关了喇叭,不一会,一只乌鸦从天而降,落在他们面前。

  “呱!”它眨眨眼,翘了翘尾巴,示意两人跟上。

  两人慢吞吞跟着。

  荀觉悄悄跟秦晷咬耳朵:“看来这些乌鸦无处不在,想要避开监狱长的视线很难。”

  “不到十五分钟。”秦晷叹气。

  从摆脱伊顿到被抓住,刚好十五分钟,以监狱长的尿性,发现他们的时间只能更早。

  如此短的时间,连一个楼层都排查不完,想要找到线索根本不可能。

  跟着乌鸦,很快就回到了操场。

  大家已经吃过午饭了,夏箕奇给他们留了一块面包。

  两人将就着吃了,互相交换信息,都是一无所获。

  “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曲安宁提议,“伊菲说下午自由活动,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

  秦晷摇摇头:“我们躲不开乌鸦。它们无处不在,尤其是黑暗的地方,它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那怎么办?”

  荀觉沉吟道:“对于船来说,最重要的除了船务人员的办公室,还有驾驶室、发动机……我们至少有十个地方要找,人手远远不够。而且迷路的几率很高,我们已经迷路过一次,监狱长肯定会提高警惕……”

  说话间,乌鸦证实了他的想法,数量明显增多了。

  “要不,找人问问?”夏箕奇试探着说。

  “找谁?”

  夏箕奇指了指操场另一边。

  那个和他长相相似的囚犯正跟朋友放肆大笑。

  秦晷目光在那人脸上停留几秒,又看看夏箕奇,不得不承认,两人相似度高达99.9%,连他也几乎分辨不出来。

  夏箕奇期待地等他做决定:“我觉得,如果是另一个我的话,性格应该也和我差不多吧。我这么软,说不定……”

  “你确定?”秦晷斜眼乜他。

  夏箕奇:“……”其实不确定,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秦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让曲安宁陪你去吧。”

  曲安宁立刻站起来。

  比起怂怂的夏箕奇,她更有底气,看起来像个找茬的。

  是以他俩刚一露面,囚犯们就撸着袖子站直了。

  岑陌摇摇头:“Emmmm,我觉得不太行。”

  话音没落,那边就吵了起来,最后夏箕奇哭唧唧地回来了,手心里一大砣毛毛虫的粘液。

  曲安宁没好气道:“什么脾气软,根本是个神经病!”

  “怎么了?”秦晷问。

  曲安宁拧着鼻子:“算了,不说了,反正刚打了个招呼,他表面笑嘻嘻,一握手手心里全是那些恶心的玩意儿!其他人还笑,听那语气,我们应该庆幸找的是他,换成别人,估计命都没了。”

  “什么也没问出来?”

  “可不是!”

  秦晷快速和荀觉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果然如他们所料,这事难度不小。

  究竟怎样才能避开监狱长的眼线呢?

  正沉思着,伊菲走过来,用肩膀撞了撞他:“哈尼,想干坏事啊?”

  秦晷:“……”

  伊菲笑嘻嘻的:“别装了,我早注意到了,你们消失了一会,想必是……”

  他挤了挤眼睛,意味深长。

  秦晷:“…………”

  伊菲好像误解了什么,自顾自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你们不在意这些乌鸦就好了,监狱长对那种事没兴趣,不会过问。难道你们没发现,伊顿那家伙不见了吗?”

  伊顿……

  想到那人抱着猪猪狂亲的模样,秦晷抽了下嘴角。

  伊菲坏笑:“那家伙说,猪的感觉比人好。每次邮轮过来都得给他送一只新的,因为的旧的不出两天就会被他玩死。”

  “…………”秦晷说不出话来。

  伊菲:“他每次干那种事都不避讳这些乌鸦,监狱长早见怪不怪了。你们要是控制不住……”

  “如果就想避开这些乌鸦呢?”秦晷打断他。

  “啧,还是刚来,羞涩啊。”伊菲眯起眼,从裤兜里摸出一把20个弹巢的左轮手-枪,“办法倒是有,但船上的规矩,得先玩场游戏,赢了所有人后,你们可以去机械室呆半小时,那里乌鸦不会去,是监狱长默许的三不管地带。”

  “什么游戏?”荀觉盯着那把镀金边的枪,警惕地问。

  “哈尼,监狱里还能有什么游戏,当然是死亡轮-盘,20个弹巢,6发子弹,生还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当他将子弹拍在地上,乌鸦振翅飞起,所有囚犯都被吸引了注意,向这边聚拢过来。

  “伊菲,小宝贝儿,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不要欺负新人。”拉尔拉扒开众人,重重拍了拍伊菲的小身板,险些把他拍地上去。

  伊菲没好气地道:“是他们想去机械室,我只是帮帮忙。”

  “去机械室干什么?”拉尔好奇地亮起眼睛。

  秦晷&荀觉:“……”

  本来想秘密进行,看来是不行了。

  荀觉梗着脖子反问:“你说呢?”

  “我说嘛……”拉尔上下打量他,着重在某个地方停留片刻,坏笑起来,“不过机械室只能待半小时,你确定时间够吗?”

  荀觉:“……”

  所有人都戏谑地打量他,就连不明究理的岑陌,一双眼睛也骨碌碌在他身上转。

  他不动声色瞥了秦晷一眼,点头:“……够吧。”

  “嘻哈哈哈哈……”大伙儿拍着大-腿狂笑,“他说够吧!我的老天,半小时,给我的五姑娘都不够!”

  荀觉:“……”

  喇叭响了,监狱长憋着笑对秦晷道:“宝贝儿,你可真容易满足。”

  秦晷:“……”

  囚犯们笑倒在地上。

  秦晷脸黑得快要打雷了,冷冷道:“少废话,具体什么规则?”

  伊菲笑得在浑身抽搐,好半晌,才坐起来:“规则很简单,六枚子弹同时放入弹巢,之后我和……这位半小时先生,轮流开枪,直到死去。”

  秦晷皱眉,六枚子弹看似概率不高,但只要碰上,就是百分百死亡。

  他瞥了荀觉一眼:“你不用和他比,我……”

  “我有个要求。”不等他说完,荀觉打断道,“我是个新手,公平起见,子弹我来放,让你先开枪。”

  “可以。”伊菲爽快地答应。这玩意儿没有技术含量,纯粹拼运气,而他运气一向很好。

  他笑道:“你开枪时最好从下巴开,别伤到眼睛,我说过要拿它当标本。”

  话落,囚犯们又是一阵疯狂大笑。

  荀觉没接他的茬儿,沉默地往弹巢里塞子弹。

  “荀觉……”秦晷按住他的手,欲言又止。

  “放心,我有分寸。”他给了秦晷一个安定的眼神。

  秦晷仍想说什么,迟疑半晌,到底没说出口,沉默地从背后搂住荀觉,看他一颗接一颗子弹往里塞。

  “咔嚓”,弹巢推入,荀觉拇指一划,转动轮-盘。

  囚犯们吹起了响亮的口哨,曲安宁几人则是紧张地耸起了肩。

  “荀觉,”秦晷忍不住又叫他一声,“你小心。”

  “嗯。”荀觉冲他笑笑,说,“没事,你信我。”

  秦晷点点头,他从没有不信荀觉的时候,他只是控制不住担心。眼前一阵阵晃过虚影,是荀觉被刘茵茵刺杀,不断流血的模样。

  他紧紧拽着荀觉衣角,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

  伊菲笑道:“哈尼,不用这么腻歪,再过一会,你就能看见一具完美的尸体了。”

  秦晷:“……”

  荀觉将枪交给伊菲:“好了,开始吧。”

  伊菲接过来,二话不说就朝着自己太阳穴开了一枪。

  “咔嚓”,没中。

  囚犯们拇指朝下,喝起倒采。

  伊菲耸耸肩,“这玩意儿就这样,全凭运气,往往第一个开枪的运气更好。”

  他把枪交给荀觉,又冲秦晷挤挤眼:“来吧,哈尼,祝你脑浆四溅,别让我们失望。”

  荀觉沉默着接过来,眼睛盯着秦晷,极快地开了一枪。

  “咔嚓”,空弹。

  秦晷这时才发现,从他拿枪时开始,自己就没呼吸过了。

  看着荀觉把枪交给伊菲,秦晷悄悄换了口气。

  第二轮,依旧相安无事。

  第三轮,还是无事。

  围观者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监狱长也踱到了他们身后,抱臂懒洋洋地看着那把手-枪,半晌轻笑了声。

  谁都知道,越到后面,死亡的几率越高,到第五轮,连囚犯们都不再说话了。

  依然是伊菲拿枪,他突然道:“等等,我要再转一次轮-盘,没意见吧?”

  “刚才没有这个规矩呀!”夏箕奇立刻大叫。

  曲安宁也不满:“伊菲,你不会是怕死吧?”

  “我怕死?”伊菲眯着眼睛笑起来,“不,我只是害怕轮-盘太久不转,会生锈。再说我不开弹巢,你们紧张什么?”

  曲安宁抿了下唇,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得去看秦晷。

  秦晷神情也很凝重,沉吟半晌后,硬着头皮道:“转吧。”

  “哈尼,还是你明事理。”伊菲呼啦啦转动起弹巢来,为了显示他真不是怕死,不等弹巢完全停下就迫不及待对准了自己,“我跟你们说,我从十几岁就开始玩这个了,怎么样能赢,我比你们懂——”

  “砰!”

  毫无征兆地,枪响了。

  伊菲大张着嘴巴,脑浆溅了一地。

  乌鸦飞过来,瞬间将他脑袋蒙住,疯狂啃食起来。

  囚犯们发出响亮的欢呼,拉尔用力鼓掌,崇拜地说道:“伊菲,我亲爱的小宝贝儿,你死太好了!”

  唯有纸片人,看着那具尸体,久久说不出话来。

  秦晷这才感到双膝发软,紧紧抱住了荀觉的胳膊。

  荀觉顺手搂了他一下:“我说了,没事。”

  “嗯。”

  直到此时,秦晷才深深地呼吸起来。带着血腥气的海风,出乎意料地让他充满了活力。

  监狱长轻哧了声,将一圈钥匙丢到他脚下:“去吧,往下走两层,左手最后一个房间。”

  拿到钥匙,秦晷反而犹豫了,伊菲死在这里,他是会就地复活,还是另有秘密?

  “怎么,改主意了?”监狱长戏谑地打量他,又瞥了眼荀觉,“瞧不上你的半小时先生了?也好,船上这么多猛-男,随便你挑吧。”

  秦晷:“……”挑你爸爸!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得和荀觉一前一后地走了。

  机械室很好找,打开门,一股经年的霉味扑鼻而来,呛得秦晷不住咳嗽。

  监狱长履行承诺,果然没有派乌鸦过来。

  四下里十分安静,荀觉打开灯,发现墙头有扇窗,一并打开后,问秦晷:“你要不坐会,我来找?”

  秦晷还在咳嗽,毫不犹豫就找了张椅子坐下,谁知底下有东西。

  他拿起来一看,眼睛顿时瞪圆。

  “你的笔记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荀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