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竟然没有结束吗?!我还在想怎么都开始培训了还让我们看直播, 以为官方转性了呢!”
图书馆,望着大屏幕的员工们又炸开了锅。
“我的天,官方太恶心了吧, 只剩这么点人还不让通过!”
“说好的50进5竟然不是骗人, 这届官方太狠了叭!”
“我就说等了这么久,秦延肆那老东西怎么还不出现,他儿子在里面, 要被杀了诶!”
“不是,秦日初脑子里的不是子弹, 是作弊神器吧!为什么每次他都比别人更快一步啊,救命, 我傻了, 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人来讲讲!”
“秦日初太帅了!这特么要是我也在, 才赖得动脑筋,抱大-腿就行了呗!”
“醒醒, 你那成绩在不了!”
“呜呜呜, 他的镜头怎么这么少!关键时刻都是他出手, 该有的排面要有吧!”
“低调懂吗?就这样大佬都吸引我们的目光了, 再高调一点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瓜子香蕉口香糖, 还有买的没, 估计今晚要结束了,再不买来不及了!”老王头儿照例驱动轮椅从大伙儿脚背碾过。
大伙儿嗷嗷叫:“老王你让让,正着急呢,别挡我镜头!”
“对对, 我要看秦日初上分——诶, 别走, 再给我来包瓜子!”
画面里,宁希的目光茫然一瞬:“你……凭什么这么说?”
秦晷:“张仲陵到现在还没来。”
“这不还没来得及去叫么。”周沧颤抖着说。
秦晷转身直视他,一字一句:“昨天也没人去叫。”
周沧:“……”怔住了。
庞漠突然大叫:“对,昨天没人叫他!发现付安屿出事后,我们都挺震惊,全部围在走廊上。不一会你们来了,我们以为张仲陵是你们叫来的。”
“没有。我们没叫他。”秦晷回答得十分笃定。
“这……这说明什么呢?”宁希问。
秦晷向后退,退到走廊上:“仔细看,拐角都有监控,张仲陵在他的办公室应该能看见我们这里的动静,因此他昨天来了。可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来。”
“这……也许是在忙,没看监控呢?”
“还有别的问题。”秦晷说,“连续三天,我们没有看见第二名培训官,上了三天网课,内容还是好几年前的。”
“对了!”曲安宁突然叫道,“白天张依心也吐槽过这个问题,她认为我们既然是高级员工了,就不能一味上理论课,实战也很重要。我当时还反驳她,说实战可能按排在后面几天……原来,根本就没有实战吗?”
“日初,你到底想说什么?”周沧不住咽唾沫,声音仍旧干巴巴的。
秦晷牢牢盯着他:“我怀疑击碎晶核王时出现了意外,我们被卷入了另一个试炼场。这根本不是替补队员和正式队员的纷争,而是穿书者和我们。”
“你、你有什么证据吗?”
“张仲陵是第一个疑问。我没见过他,他也不认识我。这不科学,在我们的组织里,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吗?”
“……”一阵沉默。
某种意义上说,还真是。秦日初没接任务前就因为三年前那起案子威名远播,哪怕没见过他的人,也听过他的名字,且大部分人听到了还要呸一句,说,哦,就是那个内鬼!
看着他们神色各异的脸,秦晷挑了下眉,“第二个疑问,假如我们通过了试炼,官方要有点表示吧?别的不说,第一场试炼后,局长亲自为我们点了外卖。”
众人:“…………”你可真有脸说。
秦晷:“总之,只要没见到我爸,我就不信试炼结束了。”
“这恐怕只有你爸才能解释清楚吧。”到这会,孙光终于挣脱了曲安宁,揉着被打肿的后背阴阳怪气地说。
秦晷瞥他一眼,继续:“张依心的死和其他两人都不一样。夏影彤被判定为心肌梗死,是意外,付安屿则是自-杀,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找不到明显的凶手。而张依心的死,却能一眼看出是谋杀。”
“就一滩水而已,没完了是吧!”孙光恼火地道,“我发誓行了吧,真不是我,要真是我,我全-家-死-绝!”
眼看曲安宁又要吵,秦晷用眼神制止她,“没说是你。但张依心确实爱干净,也有些许强迫症,她用完的东西一定会放回原位,洗完手也一定会把台面擦干净,没理由地上这么多水,她看见了不清理。”
“地板的颜色很容易产生视觉差异,当时我和曲安宁站在门口,是看不太出来的。”岑陌道,“但在张依心的角度,上完厕所冲水时就能发现,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她当时正和我们在说话。”
秦晷:“所以至少,这滩水是她在两次上厕所中间的时段弄上的。那时我们都不在寝室。”
闻言,孙光长长松了口气:“对啊,我也没她寝室的钥匙,想进来都进不来!”
他瞪着曲安宁,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曲安宁气得不行,憋了半天问:“那是谁干的?”
秦晷:“我说了,整个谋杀事件,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是穿书者和我们。”
“那穿书者,是张仲陵?”岑陌沉吟道,“心理测试的题目是他出的,这里也只有他一个外人。”
“而且我们的手机都没电了,如果要用到技能杀人的话,只有他能做到!”曲安宁激动起来。
秦晷沉思起来,许久没有说话。
他目光始终盯着墙上闪着微光的摄像头,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如果是他,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活着?”
“啊?”
“他看到,听得见,不是吗?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我们也开始怀疑他,他为什么不干脆动手,把我们杀了?”
宁希还是坚持刚才的观点:“也许就是忙去了,没看见……”
话音没落,秦晷已经飞快地奔跑起来。
大家摸不着头脑,只得紧紧跟上。
一路离开休息区,直奔张仲陵的办公室。
明亮灯光穿透厚重的毛玻璃,远远地能看见人影在里面急躁地走动。
张仲陵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
秦晷曲起手指,正准备敲门,不知为何,骤然改变了主意,又朝基地另一边的教室跑去。
“你干什么?”
顾不得回答,秦晷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教室,拽了张铁艺椅出来。
“不是吧?”预感到什么,宁希头皮紧了。
秦晷神色凝重,并不像砸孙光房间那样轻松。张仲陵办公室用的防弹玻璃,他接连砸下去,玻璃纹丝不动。
“我、我们也帮忙好了!”宁希左看看,右看看,不好袖手旁观,也找了一把椅子,和秦晷轮换着砸玻璃。
张仲陵的身影好像更急躁了。
陡然,他猛扑向秦晷!
秦晷下意识停手,就见他整个人如同软泥似地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拍在玻璃上,嘴巴大开大合,好似在喊着什么。
从他们的角度,看见他那滑溜溜的舌头,恍如蚯蚓般甩在玻璃上,哈出一口朦胧的热气,下一秒,热气消散,他又被拽飞出去,撞翻了后面的展示柜,一枚奖杯的尖端贯穿了他的肩膀。
“草啊!他到底怎么了!”孙光大叫着朝后退,只感到那飙溅的鲜血要喷到自己脸上。
玻璃墙十分隔音,压根听不见里面动静,只看到张仲陵费了半天劲将奖杯□□,嘴巴张得更大了。
秦晷专注地盯着他那两瓣苍白的唇,陡然大喝:“都闪开!”
身体快于思考,所有人向两边退。
玻璃墙发出了咯咯的声音,道道裂纹如珠丝爬满墙面。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张仲陵的嘴巴一张,一合。
正当大家仔细辨认唇语时,灯光猝然变色,滚滚气浪破墙而出,以毁天灭地的气势砸碎巨大的展示柜,熄灭灯光,将办公室的所有物品,包括人,统统凶狠地摔出来。
温热的血溅在秦晷脸上,不是他的。
张仲陵的手指落进了曲安宁衣服里,眼睛被孙光接住了,鞋子在周沧面前燃烧……
走廊豁开一道裂口,无法识别的焦炭滚滚朝楼下涌。
不知过了多久,余震才终于结束。
“他、他……”宁希一脸惨白从地上爬起来,后背全是灼热的灰。
“他不会死了吧?我去,秦日初,你也不怎么样嘛,居然猜错了!”孙光劫后余生,很快恢复如常,刻薄地嚷起来。
曲安宁劈手抽了他一嘴巴:“不会说话就闭嘴!日初从没说过他是穿书者!相反,如果我们真的还在试炼里,张仲陵很有可能是保护对象,现在他死了,谁都别想出去!”
“……”闻言,孙光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所有人的情绪都因为这个消息低落起来。
几个替补队员咳嗽着缩在一起,叫杨蝶的文静女孩低声哭起来。
周沧忙道:“也、也不必这么悲观吧。我们这么多人,集思广益,总有办法出去的吧。”
“……”长久的静默。
大家心知肚明,倘若曲安宁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会被困死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要么饿死,要么世界毁灭。
周沧六神无主,四下找寻秦晷的身影:“日、日初?”
秦晷坐在角落里,正低头清理脸上的血渍,闻言沉声道:“还有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
“夏影彤。”
“她不是死了吗?”这事成了曲逢村的心结,他浑身都紧绷起来,竖起耳朵。
秦晷轻瞥他一眼:“写着夏影彤名字的纸条始终未曾出现。目前已知,穿书者不是张仲陵,那就还有一种可能,穿书者在我们中间。”
“什、什么?我们之中……有穿书者?!”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如出一辙,对此说法都是怀疑。可私心里,又都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不断地提醒他们,没别的可能了,这是唯一说得通的结论。
好半晌,宁希沙哑着问:“你想怎么做?”
“我们先去教室。”
到来教室,秦晷走上讲台,拿起马克笔直接在白板上写下夏影彤的名字。
“已知,给夏影彤投票的人是曲逢村。”一面说,一面在夏影彤的名字旁写下曲逢村
。
“第二名死者是付安屿。”旁边打了一个问号,他目光在杨蝶和柯二脸上来回打转,“写着付安屿名字的纸条是从纸盒中抽出的,孙光没有投,所以候选人从剩下的三人中选……”
“付安屿的纸条有两张,其中一条是我写的。”周沧赶忙举手澄清。
秦晷点点头:“我知道,但还有一张,我们无法确定是谁。杨蝶,还是柯二?”
他如刃的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两人同时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秦晷停顿片刻,再次提笔:“接下来是张依心。”
陡然,角落里传来一记哭声。
“很好,有答案了。”秦晷不容分说,在张依心的名字后写上杨蝶,在付安屿的名字后写上柯二。
“杨蝶,怎么会?”大家诧异地望向杨蝶,她看起来如此温柔,如此文静,竟也会对张依心起杀心么?可两人平时并没交集呀。
杨蝶终于不再掩饰,崩溃大哭:“我是猪油蒙了心了!当时只觉得她性格和我差不多,都是闷闷的,凭什么她那么受欢迎,而我就要被忽视……我真以为是心理测试,如果知道她会死,我怎么也不会写……”
教室里回荡着她悔恨的哭声,这个时候,谁也不好责备她什么。嫉妒是人之常情,在那种情况下,写下张依心的名字再正常不过。
秦晷叹口气,继续写下一个名字。
“接下来庞漠拿到的纸条,上面的名字是岑陌。”他在白板上慢慢写下“岑陌”二字。
还没写完,庞漠叫道:“先声明,纸条是我拿到的,我可没写!”
“当然。”秦晷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笔记本,摊开来,其中一页有几道深深的划痕,“我已经有证据了。”
一见那本子,孙光跳起来:“你-他-妈——我说过不许偷我东西!”
他一把抢回来,转身,不意外地从曲安宁和岑陌的眼睛里窥见了鄙视。
他梗着脖子嚷道:“我就写了,怎么着吧!岑陌活得好好的,我可什么都没干!”
走过曲安宁身边,他故意重重撞了下桌子,连带着岑陌也受了影响。两个姑娘无语地瞪着他,直瞪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
秦晷继续在白板上写:“下一个是曲安宁,用一下排除法……”
话音未落,庞漠闷声道:“不用排了,我写的。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服气。上场试炼就她最弱,结果分比我们都高。”
“啧,男人。”曲安宁哼了声。
秦晷不做评价,写下自己的名字:“我也有一张纸条,不知道谁写的。”
“付安屿的纸条有两张。”岑陌道。
于是,大家都去看周沧和柯二,周沧平静地微笑着,而柯二将头埋得更低。
秦晷勾了下唇,“或许你们认为是我自己写的?当时我也有嫌疑,我可能趁乱伪造了一张。不管如何,这里待定。”
他说着,在自己的名字后打了个问号。
现在白板上的字序是这样的:
夏影彤:曲逢村
付安屿:周沧&柯二
张依心:杨蝶
岑陌:孙光
曲安宁:庞漠
秦日初:?
“多了一张。”岑陌敏锐地看出了问题,“我们之中果然有鬼。”
正如秦晷所说,最有可能的鬼有三个,分别是:周沧、柯二和他自己。
孙光讥笑道:“怎么,还专门把你自己列出来,秦日初,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你越描越黑,反而嫌疑最重吗?”
秦晷没理他,他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宁希打断他:“其实还有一个人值得怀疑:张仲陵。”
“你开什么玩笑,张仲陵已经死了。”孙光道。
“如果他是穿书者,就不排除假死的可能。这种事我们经历得不少,大家没意见吧?”
岑陌问:“理由呢?”
宁希:“我们一直忽略了最初的问题,大家的名字被写下后,首先交给了张仲陵,随后才被打乱顺序,放进了各位的寝室里。能第一个写下‘轮到你了’这几个字的人是他,能打开各位寝室的人也是他。”
“……所以又回到原点了。”岑陌倒抽凉气。
沉默片刻,宁希提议:“那两张付安屿呢?可以比对一下笔迹,正好秦日初的字已经在白板上了,其他人也别管是谁了,都写一下吧,这样避免尴尬。”
他四下看看,走上讲台:“我先来。”
说着,接过秦晷的笔,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付安屿三个字。
“我也来!”曲安宁走上前。
她写完了,其他也不好拒绝,就连孙光也撇了撇嘴,龙飞凤舞地在白板上写下了那三字。
只剩周沧和柯二了。
周沧瞥柯二一眼,笑笑站起来:“我先吧。”
他接过笔,很快写完。
两张写着纸条就贴在旁边的墙上,一目了然。
岑陌指着其中一张纸道:“确实,这是周哥写的。”
周沧笑笑没说话,走回位置上坐下。
曲逢村好奇道:“周哥,你不是左撇子吗?你中午吃饭还跟我打架来着。”
周沧点点头,显然已经被问过无数次同样的问题,坦然道:“我吃饭用左手,写字是右手。”
“那你厉害了啊。”曲逢村说,“我有个表哥也是左撇子,吃饭写字都用左手,说是不会用右手。”
“那是年纪不大吧。”周沧笑道,“俗话说三年隔一代,我们这代人的家长都比较传统,才不管你是不是天生的,一律纠正成右手。我怎么都改不过来,还好爸妈算是开明的,只要求我写字必须改过来。”
“那你老遭罪了吧?”
“是啊。”
两人没完没了地聊起来,曲安宁忙踢了曲逢村一脚,让他闭嘴,然后转向柯二:“最后一个,上吧。”
柯二头埋得更低,哆嗦了半晌才站起来。
“哟,手怎么了?”孙光眼尖,瞥见他拇指一道很深的口子。
“刚、刚才划的。”柯二有些紧张,抓起笔写了很久,这一下写得四不像——跟哪张纸条都不像。
“喂喂喂,”孙光讥讽道,“不是吧,关键时刻你把手划伤了,骗鬼呢。”
他就这德性,嘴碎起来无差别攻击人,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柯二脸红到耳根,半晌抬起头来,豁出去一般,将一张烧焦的碎纸片拍在白板上。
“这是张仲陵办公室掉出来的,写的是个秦字,秦日初的秦!”
仔细看,那并不是个完整的“秦”字,只有三横一人,是“秦”字的上半部分。
秦晷挑了下眉。
柯二:“他和张仲陵一定有关系,他说不认识张仲陵,一直在骗我们!”
“秦日初,你怎么说?”宁希怔了一瞬,望向秦晷。
秦晷还没开口,孙光道:“没记错的话,你两只手都用得挺熟练吧?打那明轩那会可是左右开弓的。”
这一下越描越黑,秦晷反倒懒得解释了。
看着曲安宁等人诧异的脸,他勾了勾唇:“那不如……我死给你们看啊。”
“你……你别乱来!”岑陌立刻有些急。
秦晷郑重道:“不乱来,你们把我捆在这里,就在这间教室,我今晚一定死。”
“你……”
不待众人反驳,秦晷抽下腰带,让曲逢村将自己结结实实捆在桌腿。
大家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依言将他独自扔在那里。
谁知到第二天,一语成谶,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