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 显示票数的大屏幕宛若黑客入侵,所有票数齐齐翻滚,令人眼花瞭乱。

  短暂的数秒后, 方惠娟票数清零。

  所有人票数清零。

  只有一个名字后仍有票数, 而这票数最终停在14850,是所有人全部票数的总和!

  ——但这怎么可能?!明明荀觉的票数已经卖给了方惠娟,而大家也都见证了方惠娟一马当先, 率先突破5000票数的大关!

  现在这人票数竟然是方惠娟的3倍,这些票数哪来的?

  “由于时间关系, 今天的游戏到此结束,很高兴和大家度过了如此美妙愉快的一天。本轮游戏最终胜出者为邵日初先生, 根据游戏规则, 您将获得今晚酒店房间的支配权, 以及三千万游戏奖金……”

  不等广播结束, 夏箕奇拿着他哥卡片往银行机里插,果然显示账户多了三千万。

  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为了证实这三千万确实可用, 他颤抖着购买了一份8888的客房豪华套餐, 银行机显示购买成功, 稍后工作人员将会把套餐送到对应房间。

  “……那输了的怎么办?”他下意识大声问。不指望广播回答, 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卡插入银行机, 随着屏幕跳动, 他狂跳的心脏高高悬了起来。

  很快,屏幕显示结果,早前赠送的一亿现金扣除他买蛋糕的钱,仍然存在。

  也就是说, 这笔钱将会在明天的游戏里继续被当成本金使用, 在后天度假正式结束时才会回收。只要差额不大, 自己是可以补足差价的。

  但是——

  他下意识向方惠娟看去,她向荀觉购买票数时支出的一亿呢?还在她的卡里吗?

  方惠娟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气势汹汹地搡开他,将自己的卡片插入银行机。

  显示金额为零。

  吐出来的银行条上还有一行小字备注,这笔钱关联她现实里的账务,如果到度假结束时,她无法弥补差价,那么将有相关人员向她追讨这笔债务,天涯海角,直到她还清为止。

  原来这才是穿书者没有在上岸时就杀光所有人的原因。

  游戏里负债的人越多,他赚得就越多。一个方惠娟就是一亿,那八百个方惠娟就富可敌国了。可一亿债务哪有那么容易还清,负债者将一生一世为穿书者服务,至死方休——不,可能死也还不清,那么这笔债务又会不会转移给子孙后代呢?

  夏箕奇光是想一想就后怕不已。

  而方惠娟更是惨白着脸跌坐到了地上。

  她这辈子没少欠债,也没少被人追债,为了躲债,甚至不惜让女儿和方晓媛互换身份。哪怕是这样,邵蕴容从俞家攫取的钱也填补不了她滥赌的窟窿。她无数次地后悔过,甚至想砍掉这双不听使唤的双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被人追债是什么滋味。逃亡的路上,她被人泼过油漆、被人捅过刀子,而那只不过才百十来万的债务而已。

  眼看这笔债务要还清了,现在却又多出一亿,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崩溃地大声尖叫,不顾形象地蹬腿干嚎,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粘着头发,看起来狼狈又可怕。

  夏箕奇第一时间抱鸡猛退。

  整个大厅都回荡着方惠娟犹如野兽般的嚎叫。

  广播冷冰冰地宣布:“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感谢大家参与,我们明天再见。”

  众人都被方惠娟的模样吓坏了,反正自己也没欠钱,立刻麻溜儿地离开大厅。

  方惠娟猛然跃起,向秦晷扑去:“你作弊!我不信我的票会凭空消失,一定是你暗中搞鬼!”

  她目眦欲裂地抓着秦晷衣襟,牙关紧咬,像要把他也咬死一般。

  而秦晷只是淡淡地扫她一眼,声音平静:“为什么不信呢?”

  正在快步往大门外走的人纷纷刹住脚步,想听听这诡异的事情如何解释。

  就见秦晷瘦削的指尖扣在方惠娟手腕上,不知按到了什么穴住,方惠娟痛得大声惨叫。

  秦晷不费吹灰之力丢开她:“广播早就说过了,卡里的资金可以购买酒店范围内的一切物品,你能买下荀觉的票数,我也可以和广播做交易,买下屏幕上所有的票数。”

  “和……广播做交易?这怎么可能!”方惠娟难以置信,大脑一时转不过来,脸上狰狞的肌肉陷入了迷茫,变得扭曲起来。

  “怎么不可能!”夏箕奇怕她再攻击他哥,挡在秦晷面前,生气地说,“哪一条规则说过不许和广播做交易,你自己想不到,不能怪别人想到了吧!”

  现场八百多人,每人每轮一票,到第十轮时,屏幕上一共近9000票,加上方惠娟从荀觉那里买到的票数,正正好好是14850。

  事实摆在眼前,所有人恍然大悟,而方惠娟却仍然无法接受。

  “不可能!你们分明就是作弊!我的票数的的确确到手,我都已经嬴了游戏了!”她眼珠一转,发狠道,“是了,你们和广播做了交易,肯定是利用漏洞,把我的钱偷走了!”

  她又一次不甘地向秦晷扑去,这次夏箕奇没让她得逞,两人扭打在一起。夏箕奇头发被她薅住,疼得哇哇直叫。夏叽叽本来窝在夏箕奇怀里,这一下飞蹿起来,没头没脑地被迫卷入战局。

  正打得不可开交,忽然斜刺里飞来一脚,直接将方惠娟掀翻个跟头。

  荀觉厉声道:“有完没完,愿赌服输,你都是老赌棍了,江湖规矩还用人教吗?”

  事关身家性命,方惠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湖规矩,怔了半晌后,愈发凶狠地叫嚣道:“艹-你-妈!就是你们偷的!还我的钱啊!!”

  她自知打不过,干脆就地一滚,摊开四肢躺在门口,“不还钱,谁都别想走,有本事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门口正欲离开的众人被她闹得简直没法下脚,她又踢又抓,不时还朝地上吐口水,完全把市井泼妇的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这事她以前躲债时没少做,一点羞耻感都没有,事实证明成果也很显著,其他人自恃身份都不和她一般见识,纷纷后退。

  可老呆在这大厅里也不是办法,诡异的环境让大家头皮发麻,没一会就怨声四起。竟也有人帮她说起话来,劝秦晷息事宁人,实在不行就分点钱给方惠娟。

  秦晷淡淡瞥了那人一眼,清冷的声音穿过嘈杂,如冰雪般覆盖在空气中:“但凡你多签几份协议,都会明白条款中的‘生效时间’不是一句空话。”

  他使个眼色,夏箕奇立刻嫌弃地将协议扔到方惠娟脸上。

  方惠娟一骨碌坐起来,惊疑不定地向协议看去。

  条款一项项清楚明白,没有任何可以暗箱操作的漏洞,只是在最末多了一条:

  生效时间:于方惠娟投票结束之后,于整轮游戏结束之前。

  “…………”方惠娟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上当了!她上当了!!

  她和荀觉签的协议里并没这一条,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认定自己稳嬴,一签完协议就把夏叽叽放了。可在她和荀觉签署协议的同时,秦晷和广播也在签协议,这份协议因为约定了生效时间,实际上是对她那份协议的补充。

  她的协议在自己的投票结束后就默认交易完成,而游戏并没结束,秦晷正是在这段时间里,窃取了她的票数!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方惠娟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愚蠢,她恨得眼眶滴出血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抱起门口半人高的白瓷花瓶,高举过头顶要向秦晷砸去。

  秦晷急退。

  然而方惠娟却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手臂绵软松开,白瓷花瓶直直向着她脑门坠-落,哗啦一声,她满脸鲜血,歪歪斜斜瘫软下去。

  陆小六握着带血的三-棱-刺,阴森森地站在她身后。

  嫌她倒的不够快,又按着她的肩,接连猛刺数下。

  方惠娟肺部穿烂,连哼都没哼一声,大睁着眼睛死得透透的。

  而陆小六满身染血,犹如恶鬼。

  “到底谁是穿书者!不是你吗!不是你吗!”

  陆小六语无伦次地大喊着,眼睛瞪得滚圆,眼白染了红血,几乎要掉出眼眶。

  方惠娟久久没有回应他,四周的一切也毫无变化,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手中的三-棱-刺,随后分开双-腿跪在方惠娟身侧,用力将三-棱-刺扎进方惠娟眉心。

  咔嚓!方惠娟头骨碎裂,红白脑浆喷薄而出,淋了陆小六一脸。

  四周依旧如常。

  诡异的雕塑和惊恐的客人都还在。

  屋外台风也没有消停。

  陆小六终于意识到,方惠娟或许真的不是穿书者。

  那么,谁才是穿书者?

  他的同伴都死了,牺牲了这么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到最后,竟还是杀错了人。

  他究竟该怎么办?

  越是想理出个头绪来,大脑越是不听使唤,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晦暗,目光如同绵软的爬虫,慢吞吞、又带着毒素似的,从众人脸上一一爬过。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穿书者?他一一审视着众人。

  被他目光触及的人们下意识垂下头去,不敢与他直视,他的目光太瘆人了,像狂犬病人盯着自己的猎物。

  只有人群里的秦晷不动声色,微微蹙眉与他对视。

  然后陆小六脑海里那根弦便崩断了。

  一个苍白的声音失控大叫:“是他!是他!他就是穿书者!”

  他握紧三-棱-刺,失去意识一般向秦晷飘来。

  中途有人挡了他一下,他想也没想,抡起三-棱-刺就朝那人扎去。

  一阵短促的闷哼过后,那人身体被穿透,软绵绵地倒下了。

  不过是个纸片人,死就死吧。

  假如这里的所有人都死了,那穿书者也就不存在了。

  陆小六混沌地乱想着,手起刀落,又一个人被他当胸刺穿,歪倒下去。

  大厅里响彻着尖叫,浓烈的血腥味潮水般向四周铺陈开去。门口的人仓皇逃跑,门后的人却一动不敢动,凡是被陆小六碰到的人都没能幸免。

  陆小六的动作看似无力,实际快得出奇,又招招刺中要害,才几个喘息的时间,大厅里已是血流成河,十几具尸体歪七扭八地泡在血泊里,许多脸神情呆滞,连自己怎么死的都还没弄明白。

  很快,陆小六蹿到了秦晷面前,脑袋里那个疯狂的声音叫嚣得更加响亮:“杀了他!杀了他!”

  他没有犹豫,举起三-棱-刺就刺。

  谁知,秦晷比他更快,抓起银行机上的天姥雕塑就朝他脑袋砸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这回轮到陆小六自己歪歪扭扭地倒下了。

  “死、死了?”夏箕奇胆战心惊地探了探陆小六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轻轻松了口气,“哥,现在怎么办?”

  大厅里安静得出奇,众人的呼吸都格外小心,所有的眼睛畏惧地看着秦晷。他是今晚的支配者,希望不要将他们赶出酒店。

  秦晷根本懒得管别人,目光冷冷注视着陆小六,下了结论:“他疯了。”

  原因不言而喻,他轻轻扫一眼那些怪异的天姥雕塑,道,“先离开这里。”

  大家沉默着,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大厅。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在这个台风天最后的天光中,每个人都流下劫后余生的泪水。

  明天依然渺茫,但现在,多活一秒都是赚的。

  夏箕奇下意识想追赶他哥,跑了两步,到底还是放不下陆小六,又跑回去,试图把陆小六扶回房间。

  他抱着鸡,围着陆小六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下手的地方,对于他来说,昏睡的陆小六死沉死沉的,他搬不动。

  他眼巴巴地求助荀觉:“狗哥……”

  荀觉头也不回,极其敷衍地摆摆手:“汪,搬不动。”

  夏箕奇:“……”

  好在薛小梅还没走,她帮着夏箕奇把陆小六抬回房间。

  秦晷没发话,所有人默认不会被赶出酒店,各自回了房间。

  台风已经接近尾声,新一轮的暴雨肆虐着,没有人乱跑,整个酒店静悄悄的,弥漫着死亡的沉闷气息。

  不一会,方晓媛推着餐车,怯生生地敲开了秦晷他们的房门,说夏箕奇先前用卡购买的豪华套餐送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这是我亲手做的,餐具都消过毒,可以放心享用的。”

  生怕他们不吃,她每样菜都当着他们的面夹了一口,半晌又鼓足勇气,瞥了眼被扔在角落不省人事的陆小六,迟疑着道:“我真的不是他说的穿书者,请你们相信我。”

  “不是你,又是谁呢?”秦晷问。

  方晓媛眼里的光晦暗不明,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夏箕奇看她可怜,忍不住开口说:“哥,这太奇怪了!目前相关的就那么几个人,可邵蕴容死了,方惠娟也死了,如果连方晓媛也不是穿书者,那究竟谁才是呢?俞诗槐?总不能是陆阿姨吧?”

  方晓媛连忙摆手:“不会的。俞……妈妈是好人,她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坏。”

  她还有点改不了口,叫妈妈的时候嗑巴了下。

  不过谁也没在意这些细节。

  夏箕奇问:“你白天工作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样吗?”

  方晓媛茫然地摇头。

  她能看出什么异常呢?她不过是方惠娟豢养的使唤丫头罢了,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书,为了帮方惠娟还债,一天要打三四份工,有时被讨债的找到,还得连夜搬家,从小到大,日子就没顺遂过。

  她感觉智力都在这样的生活里退化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也只是如何生存下去,其它的,她管不了,也没那个精力。

  今天的事她隐约觉得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可又说不上来,只好闭口不提。

  秦晷对她本来就没多少兴趣,慢吞吞喝着一碗馄饨汤,吩咐她:“你出去吧。”

  方晓媛愣了愣。对于她来说,秦晷的身份是她亲弟弟,她想说点什么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对方明显不想和她有交集,她心里憋闷,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讷讷地走了。

  她一走,夏箕奇就问他哥:“哥,你怎么看方晓媛,她会不会真有问题?”

  秦晷不说话,自顾自把馄饨吃完了,然后站起来,向房间走去:“睡了。”

  他累了一天,体力早就耗尽,懒得去看小表弟幽怨得要拧出水来的表情,砰一声关上了门。

  窗外的风已经停了,天空在地灯的照射下雾朦朦的。露天花园里的植物倒了一大片,几棵棕榈树歪在那巨大的天姥雕塑上,纵横的枝丫与天姥的龙爪交错,使得巨物压迫带来的恐惧感愈发强烈。

  拉窗帘的时候,秦晷瞥见不少人趁着雨势稍停在花园里游荡。他们出不去酒店,只能在花园里放风,不知是否是空间太过逼仄的缘故,几家人又打了起来。这一回战事升级,一个男人胳膊被砍断了,一时间吵架声叫喊声乱成一团。

  秦晷又瞥了眼那诡异的雕塑,莫名觉得它似乎膨胀了一些,腹部比昨晚见到时鼓了不少。

  “所以那玩意儿到底吃的是什么?鲜血、戾气,还是人?”一声狗叫在身后响起,秦晷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谁。

  他皱了下眉,不动声色把窗帘拉了起来。

  荀觉一屁-股坐在床沿,挑眉看他:“不是说要睡觉,怎么又站在窗边看起小电影来?”

  秦晷没搭理他这茬,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荀觉慢条斯理拆开一颗棒棒糖的包装纸,伸直大长腿摆了个慵懒的姿势,“你怀揣咱家三千万巨款,我怕不守着你,你要连人带卡被人劫走,劫财又劫色。”

  秦晷:“……”

  他懒得和荀觉斗贫,一把将这人掀下去:“晚安。”

  荀觉站着没动,难得收敛了些不正经的气质,眼睛直勾勾地审视秦晷。

  半晌哑声问他:“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这么大笔钱,说抢就抢,现在八百多双眼睛都盯在你身上,不难受?”

  早前合计的时候,荀觉其实是想把最后和广播签的补充协议揽到自己身上,一旦从游戏里胜出,就该是他来背负这游戏奖励的三千万巨款。

  别看这三千万表面诱人,实际上和绑在身上的定时炸-弹差不多。秦晷一下子成为全场焦点,诸如方惠娟,不等游戏结束就打起了那张银行卡的主意。

  现在方惠娟虽然死了,限时三天的休闲度假却并没结束,接下来的厮杀只会更激烈。负债人数将会剧增,到最后时刻,为了抵平债务,更多的人会将目光瞄准这既有的三千万。

  再者,倘若一切真如他们所料,穿书者以敛财为主要目的,那他绝不可能放任秦晷揣着这三千万离开横岛。

  到那时候,秦晷恐怕无力应对……

  荀觉正想得出神,忽然听见秦晷没好气地下逐客令:“你还不走?”

  荀觉回神,目光漫不经心在秦晷苍白的脸上一划,拿出手机:“你睡你的,我玩会游戏。”

  一听就是耍赖,秦晷瞪他:“出去不能玩?”

  荀觉理直气壮:“不能!”

  秦晷:“……”

  他感觉到荀觉想要留下来的强烈意愿了。

  知道跟这人说不清,他懒得再说,索性关了灯,翻身直挺挺地睡过去。

  黑暗里只有荀觉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芒,谁也没再吭声。

  听着荀觉清浅的呼吸,秦晷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竟破天荒地沉入黑甜的梦乡。

  他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只觉得身心都极其放松,身下软软的,像泡在温暖的海里。海水轻轻荡漾,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下沉,即使台风肆掠,海啸卷起,只要荀觉在那里,他就不会有事。

  荀觉……

  不,不对!

  迷迷糊糊中,他陡然意识到,床边那道属于荀觉的身影已经很久没动过了,他的手机不再亮起,他的呼吸……也更低沉了。

  而床对面的房门却悄然开启,一道陌生的黑影无声地爬了进来。

  秦晷下意识要坐起,一秒后却惊觉四肢动不了。

  无论他如何努力,身体的血液都像冻住了,体温变得冰凉,关节都不听使唤,只有意识还活着。

  这点微末的意识强烈地感知到来自黑影的杀意。

  它如同暗夜的幽灵,虚浮地飘至床前,手中精光激闪,利刃猛地向着秦晷心脏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