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请问里面有人吗?我是横岛酒店的负责人,前来收房卡。”

  温和的声音,悦耳如琴音!

  孙敬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 他把这只烦人的蚊子推开,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

  血流成河。

  手下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楼梯边,连方肆也被干掉了, 那杆枪被折断,只剩半截虚虚握在方肆手里。

  孙敬眼神一黯。

  再一看, 其他人乘客全部安然无恙,一个个地正缩在角落里, 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

  此仇不报, 誓不为人!

  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秦晷一眼。

  船上这些蠢货, 包括秦晷, 全都该死!

  “你好,请问是你持有房卡吗?我是酒店工作人员, 前来确认。”酒店工作人员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 眉眼温和, 笑眯眯地弯腰请示孙敬。

  快船荡漾的幅度小了一些, 似乎快靠船了。

  孙敬忙不迭从怀里抽出厚厚一叠房卡, 全部塞给酒店工作人员:“拿去拿去!都是我的!”

  “好的, 我确认一下。”酒店工作人员慢吞吞地数着房卡。

  孙敬匆匆往下船处跑,边跑边道:“不用数了,一共五百九十八张,除了我, 其他人我都不给!你扔了吧, 他们这些人, 一个也别想下船——!!”

  闻言,人群发出阵阵抽泣。

  不敢向酒店工作人员发难,大家都朝他扑去。

  一名小老太抢先抱住他的腿,滑跪哭道:“求求你,分我一张吧!我出二十万,不,五十万!”

  “滚滚滚!”孙敬用力跩开小老太。

  谁知腿还没缩回来,又被一人抱住,正是刚才和黄岩买卡的富商。

  “你要多少钱,一句话,我现在就开支票给你!”

  “去你妈的!”

  孙敬怒不可遏,套着指虎的拳头猛地朝他砸去,富商话还没说完,脑门破了个大洞,鲜血直涌,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身后的人慌忙退开。

  这时,广播响了起来:“亲爱的乘客,很高兴通知您,我们的快船经受住了台风的考验,顺利抵达横岛。请带好您的随行物品,出示房卡,有秩序地下船。”

  没有人敢下船。

  所有人的脸上呈现出绝望的死灰。

  一个大妈陡然大喊:“苍天啊——!!”就朝最近的柱子撞去。

  其他人见状,赶忙去拉她。

  狭小的船舱又变得乱糟糟起来。

  孙敬冷眼瞧着这一切,只觉得人生从来没这么痛快过。

  他这一生,纵然杀人无数,却没有哪一次,怀着这样悲痛的心情。

  他的兄弟全死了,无一活口。

  那么正好,这一船人都是陪葬!

  船缓缓向岸边靠拢。

  两名穿着西服,胸口别着酒店名卡的工作人员撑着伞,将下船的木板搭到船上。

  外面天黑的吓人,大雨滂沱,孙敬没有伞,但他仍仔细地整理了一遍衣服,然后昂首挺胸大步走了过去。

  “先生,你好,请出示你的房卡。”

  “已经给了!”孙敬大声说着,就要往木板上踏。

  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他:“先生,请出示你的房卡。”

  “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我给了——”孙敬不耐烦地伸手向那名收卡的工作人员指出,随后眼睛陡然睁大,不祥的预感雷云般密布心头。

  “介绍一下,我媳妇儿。”“工作人员”站在秦晷身边,试图把对方搂进怀里,瞥见对方警告的目光,干咳一声,朝孙敬笑了一下。

  孙敬:“……”

  孙敬这时才注意到,这名“工作人员”与岸边的两人截然不同。

  他穿的不是西装,而是裁剪精良的休闲衬衣,布料过于昂贵,显然不是工作装。再者,他也没有别名片。

  他的气质过于沉稳,骨子里的杀伐浩然之气挡也挡不住。

  他根本不是“工作人员”。

  他很可能是一名便衣的警察!

  饶是孙敬身经百战,此刻也惊得露出了神色。

  秦晷平静地道:“你以为你在利用我,怎知不是落进了我的圈套呢。”

  孙敬脑海里轰然一声,仿佛迷雾散开:“原来如此!你故意用那么拙劣的小把戏引我上当,让我以为可以利用你除掉光头。而事实上,在我除掉光头那一刻,我就落进了你的陷阱。你不断提醒我时间,还来抢卡,可真正的目的却不是抢卡,而是造成我心理上的急迫感。当听见外面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我顾不得确认,马上就把卡全部交了出去!”

  孙敬肌肉扭曲地笑起来,半晌摇摇头,“如果光头没死,你恐怕没胆量抢卡。而他和我一起,我们两个人也不容易被你洗脑。哈、哈哈!我早该想到的,时间那么紧急,你哪来的自信敢从我手里抢卡!”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盛怒着向秦晷砸来。

  秦晷岿然不动。

  荀觉一步当先,单手一抬抵挡住他的攻击,另一只手飞快缴下他的指虎,将他摁在船舷边动弹不得。

  孙敬大骇!

  他原以为,这世上能挡住自己全力一击的人还没出生,如今才知道人外有人。

  荀觉磅礴的力量压得他喘不上气。

  秦晷缓步踱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垂头看他。

  “最后一个问题。”秦晷声音平静,在猛烈的暴风疾雨里有种诡异的震摄力,“光头骗你说有生意,是什么生意?”

  孙敬狰狞冷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话音未落,衣襟被荀觉揪住,狠狠往船舷砸去。

  金属船舷顿时崩断,一根铁条刺穿孙敬肩膀。

  荀觉:“问你什么,老实回答就是,废什么话。”

  鲜血在雨水里化开,孙敬冷笑一声,忽然推了荀觉一把,身体狠狠翻出船沿,扑通滚进海里。

  浓艳的血色在海水的泡沫里沸腾。

  天边越发明亮了,岛上疾风骤雨,成排的棕榈树压得弯弯的,枝叶贴着地面扫过。

  “哦豁。”荀觉惋惜地冲秦晷耸耸肩。

  秦晷道:“先上岸吧。”

  孙敬不说他也能猜到,无非是穿书者使用了某种诡计,一下召集了这么多亡命之徒来到晋城。

  至于这个诡计是什么,对这次任务没有影响,可以暂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