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楚君杭睡得很安稳，没再说梦话，在酒精的催眠下，反而更放松了自己。
不过既然是宿醉，那总得有点儿后遗症。第二天早晨，井焰在楼下掐着表，看楚君杭到底能睡到什么时候。
“井先生，要不我先把菜都放回蒸锅里去，保着温？”保姆阿姨擦擦手，走过来问。
“嗯。”
再有半小时，第一场考试就要开始了。
保姆阿姨透过厨房玻璃门，担忧地望着楼梯。
也不知道井先生为什么不去叫一叫小楚先生，要是真耽误了考试可怎么办啊。
“蟹堡王秘方，蟹堡王秘方，蟹堡王秘方……”
楚君杭躺在床上，无意识地哼了几声，抬手把闹铃按掉。
好困，好吵，头好重，不想考试……
考试？！！
楚君杭惊醒，因为用力过猛，眼前一片花白。
“痞老板，几点了！”
“8点05分59秒。”智能管家很精确地报出时间。
井焰听到楼上的动静，转身走进厨房，跟阿姨一起把还没热好的主食和粥塞进微波炉里。
没一会儿，楚君杭出现在楼梯口，头发乱糟糟，衣服也皱巴巴的。
他坐在饭桌前，随便拿起个包子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井焰端了豆浆过来，放在他面前，顺手坐下。
“你怎么不叫我。”楚君杭含糊地说，“考试迟到怎么办。”
井焰把筷子放在瓷碗上，声音不大但清楚响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记0分。”
楚君杭转过头，震惊地看着他，连饭都忘了嚼。
“电竞社是你要办，第一也是你要考。”
“我的工作只是督促你好好学习。”
井焰挑起一根筷子拿在手里把玩。
“想做什么事，就要先有承担后果和责任的决心。你哥愿意给你兜底，我可没这能耐。”
楚君杭拉下脸，撂了包子站起身往玄关走，关门前刻意说：“还真把自己当老师了。”一大早就知道说教讲道理。
井焰没有立刻追出去，而是先给楚君盛打了个电话。解释完情况之后，井焰在等对面的答复。
“呵，你跟别人还真的不一样。”
“我不会扣你工资，下不为例。”
——
楚君杭紧赶慢赶，还是差了一点。现在8：50，已经超过最晚入场时间5分钟。
“老师，我……”他想开口求监考老师通融，可连怎么说都不知道。
教室里有些考生听到外面的骚动，好奇地抬头去看。
“认真考试。”主考官给门口的老师打了个眼色，开口维持考场纪律。
出师不利，楚君杭第一场考试被记为“缺考”，没有分数。
他背着书包，失魂落魄地走在大广场上，脑子里乱如麻。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楚君杭瞄了一眼，发现是井焰打过来的。
挂断。
继续振动。
再挂断。
清醒之后他意识到，睡过头确实是自己的问题，不能怪井焰没有叫他起床。
可是这么快就去道歉，也太丢脸了。
手机停止振动，取而代之是屏幕上弹出的微信消息。
【Flame：回家。】
【Wood：哦。】
楚君杭进门的时候，井焰正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台笔记本。
他端起茶杯，眼睛都不斜一下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楚君杭气急，穿着鞋冲进来，怒瞪着悠哉悠哉的人。
“你是不是最开始就没打算支持我办电竞社！”
“现在我失败了，你满意吗！！”
井焰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吓得“虚张声势萝卜”瞬间噤声，还抖了一下。
“你你你，你要干嘛。”
“打架我也不怕的！”楚君杭看着井焰拿起纸筒，咽了咽口水，偷偷后退。
“坐下。”
“我是不会屈服……”
“坐下！”
“……哦。”
等楚君杭乖乖坐到沙发上，井焰才继续开口说：“因为你的热爱，所以我支持你。双排游戏、代替谈话、参观H大电竞社，我从没觉得是浪费时间。”
楚君杭默默低下头，这些他都明白，只是说话没过脑子。
怪不得卡尔德隆说，“语言是最危险的武：刀剑刺的伤口要比语言刺的伤口容易治愈。”
听到的人难受，说话的人也难受。
“再者，谁告诉你已经失败了？”
井焰把笔记本转向楚君杭那边，用纸筒敲敲茶几。
“不要轻易给自己判死刑。”
屏幕上的表格记录着文学院每一级总排名情况，由成绩和综测两部分组成。
有些学生，比如赵诚财，成绩并不出众，只能排在中等偏上的位置，但他靠着综测加分却能来到年级前列；还有些学生，单看成绩非常优秀，可加入综测后，排名却掉到了上游末位。
“这一科历年的平均分都不高，也就意味着，你需要用剩下的七门补足失去的70分。”
楚君杭最开始不相信井焰，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过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变了，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排名，飞速计算着。
“这就是承担后果。”
因为迟到，楚君杭必须考出更高的分数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后果”不是什么坏词，只是加倍努力的起始。
“我明白了。”楚君杭点头，“对不起，早晨的时候，还有刚刚……”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井焰挑眉，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楚君杭有些不知所措，眼巴巴看着井焰。
“惩罚先留着，专心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你应该再自信一点。”
成绩陆陆续续出来，楚君杭科科稳定在96分以上，学术英语甚至达到了惊人的98分。井焰陪着他分析成绩，估算大概排名，基本已经稳坐年级第一。
最终考试结果出来，不看综测，楚君杭以776分的总成绩，傲视群雄。就算加上综测，也只是缩小了第二名与他的差距。
井焰心满意足地关掉文件，顺便转发给楼上还在忐忑的小可怜。
不过30秒，他先是听到一声尖叫，然后是“噔噔噔”的下楼声。
井大爷站起来，张开手对着满面红光的小萝卜，说。
“来吧，别害羞。”
然后萝卜炮弹就砸进了他的怀里，狠狠抱住他，说：“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井焰回抱住兴奋的小老板，笑着说：“恭喜。”
楚君杭闹腾了半个小时，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高兴也高兴过了，庆祝也庆祝完了，现在该说说惩罚。”
萝卜叶子立刻蔫儿了一片。
“去把投影机打开。”井焰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