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一直柔声与我们j_iao谈着,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说话的声音可以如此温柔,柔到好像我们都是神经衰弱的小孩,一个不小心便会疯掉。只是我们谁也没说话,都极为安静地坐着、听着、沉默着。

    一种无形的胶着令我们谁也不愿提起今晚的事,更不愿告诉任何人。

    没人会信,不是吗?

    最后,毫无办法的校领导只得将身为学生会干部的老大叫了出去。当所有领导离开后,我却相对轻松了一些。我一声不响地抬起那张纸的碎片,揉作一团,然后握在手里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处理它。

    扔掉吗?扔到垃圾筒里?扔到窗户外?撕碎?或者直接将它吞到肚子里?

    我苦笑一下,如果我现在扔掉它,明天早上它却再度出现在桌上,我想我会疯了一般狂叫不已。

    「老四,有打火机吗?」我的声音好像十天没吃饭般软弱无力。

    老四沉默着将一个打火机递给了我,我将那张纸放在地上,缓缓点燃。火苗迅速吞噬了它,看着白色的纸张很快被金黄掩盖,最终化为灰烬,我才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我接受了我们被某种东西缠上的假想……因为我已经开始考虑一切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会陆续发生,比如眼前这堆灰烬,也许明天又会恢复为一张画着骇人圆圈的白纸……

    不知过了多久,老大终于回来了,虚弱地一笑:「校长说如果咱们愿意,可以回家休息几天。」

    「也好……」我笑了起来,看向一直蜷坐在床上的小灿:「小灿,你家不是本市的吗?回家住几天吧。」

    小灿的表情微微松动。我想他早有这个打算了,只是不好意思对我们这些外乡人说出来毕竟只有一个人离开的话,好像不肯同舟共济的逃兵。

    「那你们也去我家住吧,我家很大的!都可以住下!」

    「不用了。」

    我轻轻地笑着,因为有危险的只是我、袁霏,还有穆木不是吗?

    「小灿,你明天一早就回去吧,多住几天,别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家里人。」老大叮嘱道。

    小灿微微点头,蜷着的身子终于稍稍放松了些。我忽然有些怜悯他,其实他早就吓坏了,只是没有勇气开口说离开。

    「老四,你家也是本市的吧?明天也离开吧。」

    徐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袁霏,你家是济南的吧?明天去买火车票吧。萧雨,你家是河南的吧?明早跟袁霏一块去买票吧。」老大已经开始安排我们明r.ì的行程。

    每个人都只是嗯了一声,便没有太多动作。其实我就算回家也没什么实质x_ing的改变,我的父母都在国外,留在家乡的只是一幢空房子罢了。

    呵呵,一个人住在空d_àngd_àng的房子里,又疑神疑鬼地害怕它像贞子一样无处不在,只怕没东西也吓死了。

    我忽然发现其实我的胆子很小,小得可怜。

    过了一小会儿,管理员便来提醒我们快睡觉,他要关灯了。于是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地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很快,寝室变成漆黑一片。

    我睁着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莫名地发着呆。过了很久,大约有凌晨两三点时,我才开始有了一点倦意。

    屋里的其它人早已入睡了吧?下铺的小灿有点痛苦地梦呓着什么,可怜的孩子,他会很长段时间都做恶梦吧?

    我打了一个呵欠,闭上了双眼。今夜,我的梦也会像小灿一样不得安宁吧?

    「滴答」

    我的神智蓦然清醒,水声?

    可是这里是五零一!离厕所的方向很远!怎么可能会有水声?

    而且水声如此之近。简直……就像在门外!

    心跳开始慢慢加剧,我想到了空寂的教学楼五楼,我想到了那个黑影出现的夜晚,我想到了所有事情发生时,那个神秘的、找不到根源的声音:「滴答』

    吱——扭——

    门慢慢地打开了一条缝。

    我几乎要惊叫出来!因为睡下前是我锁的门,我确定我锁上了它,而且我确定没有任何人外出!

    藉着走廊昏黄的灯光,我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地推开寝室门,缓缓地走了进来,就如同那晚一样。只是此刻的我太过清醒,我清楚地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走动!他只是在平移,就像脚下有滑板一样直直的、缓慢地飘了进来。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它又来了吗……这回……它的猎物是谁……?

    我不知道它是否能看到我瞪圆了眼睛看着它,但是它明显越过只有袁霏在睡、靠近大门的四张床的位置,直接向靠近窗户的位置移来。

    我急忙闭上双眼,拚命控制太过急促的喘息,因为它在寂静之中太过明显!可是根本不行,我的心跳已经快到我无法克制,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在缓慢地靠近我。那是一种你闭着眼睛也知道旁边站着一个人的感觉,而且你知道那并不是人,但它却在注视着你!这种惊悚感足以把一个人逼疯!

    为什么停在我的床边?为什么选中了我?屋里明明有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