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上的小公司里工作什么的,全都是谎言。但是今天以前,季嘉明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相。
他知道些一般人不知道的事情,却从未意识到那否并不寻常。他也并不考虑自己是否可以不吃饭、不呼吸。他从未打算离开这里,就可以假装没察觉那束缚着他的力量。
但现在他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黑暗中的冤魂看不惯死而复生的季嘉明还可以享受生活和爱情——哪怕他同样地永远被禁锢在染血的花岗岩上。
所以他被揭穿了。
焦想一脸惨白,怔怔地看着季嘉明。他不想相信,但直觉却告诉他,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会的嘉明……你不是好好的?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回家,我们去买一张新的大床……”焦想一步一步的走近他,握住他的手腕。
季嘉明一僵,站着没动,这次他任由对方去拉住他。
但是怎么也摸不到脉搏。
焦想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手指,甩开季嘉明的手。
季嘉明嗫嚅着:“焦想,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想骗你,只是,太久了,我好像忘记很多事……”
他战战兢兢的表情仿佛他才是见了鬼的那一个。
焦想茫然地摇了摇头,就那样站在季嘉明面前,好像丢了魂魄。
季嘉明向他伸出手,他想碰碰他,但很快又缩回了手指。
而焦想并没有注意到那细微的动作,他只是在想这件事。他最初不相信这些事灵异现象,相信之后又怀疑过沈星文和孔虞,还怀疑过方染,却不知道身边最亲密的人,原来不是人。
但是他是什么呢?他想起聊斋里的那些孤魂野鬼。季嘉明虽无脉搏,可人就站在这里,看得见摸得着,怎么也不像虚无缥缈的只有一缕魂魄。
那就是僵尸了?美式恐怖电影里,那些有着僵硬的动作、青紫腐烂的皮肤、浑浊的眼球、的……
焦想突然意识到,季嘉明的这具让自己着迷的身体曾经是苍白的死尸,他不禁脸色铁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一年之内,他无数次拉着他柔软的手,吻他的唇,进入他的身体……
焦想捂住了嘴,明显有些不适。
方染有点看不下去了,他问季嘉明:“好了,那现在这情况和你说的过去有什么联系?”
沈星文有些奇怪地看了方染一眼——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他却也忍不住质问季嘉明:“这些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像犯人般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季嘉明瑟缩了一下,皱着眉否认:“我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我倒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那你倒是说这是怎么回事?”
季嘉明举起有些颤抖的手,指向一旁的铁车:“这铁笼,就是运送最后一批犯人的车。那天只死了7个人,它们要凑齐剩下的五人,一齐到地狱去。”
“你又知道了?”沈星文怀疑地问。他倒并不惧怕季嘉明,大概是看惯了他乖巧听话的样子,一时间告诉自己对方不是活人,也很难改变对季嘉明原本的印象。
“我、我就是知道。”季嘉明先犟了一句,然后又伤心了,“可我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他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悄悄地抬起一点眼帘看向焦想,焦想一怔,下意识地撇开头去,不再看他。
季嘉明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那样明确拒绝的姿态。
就在刚才,还说过要一直在一起,但现在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自己了。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心脏早就不会动了,但为什么左胸的位置,现在却还是觉得特别痛?
焦想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恰当,可他又不知道此时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连沈星文都可以和季嘉明继续交谈,怎么自己反而连句话都说不出呢。
他沮丧地沉默着,突然觉得周围的光线暗了几分。
紧接着又是一阵呲呲声,焦想抬起头,只见灯光猛地一暗,随即又猛地爆闪之后,啪啪两声,远处的两盏灯泡熄灭了。
焦想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不同寻常的电压的不稳,似乎预示着……
最初的两盏灯灭掉之后,黑暗就像猛兽一般向他们扑了过来!
接二连三的灯泡炸掉,其余的也忽明忽暗,墨一般的影子忽大忽小,好像无数的鬼手在角落里疯狂地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