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调查时,亚尔兰伯伯悲伤地回答道自己这几年因为事业忙碌的关系,已经很久没来拜访过迈罗夫特爷爷,因此才会带著儿子特别一同来赴宴,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等等的话。根据伯伯的说词,当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他和爷爷聊起孩提时代的事,爷爷提到自己拥有一些伯伯和爸爸当时的合照想要给他看,两人才会离开宴会厅前往书房去。伯伯又说虽然在宴会中途离席稍嫌失礼,但必竟爷爷年纪大了也累了,所以他才会陪著爷爷到书房休息,顺道想看看相片,只是当他们一进到书房里,爷爷就一直喊闷喊热,并要求他将面对阳台的玻璃门通通都打开,所以他想也没想地就照办了。之後爷爷开始找照片时时,他突然觉得腹部不舒服,便离开书房到旁边的洗手间待了一会,因此当爸爸和我跑上三楼时,刚好撞见伯伯由洗手间出来,而伯伯说到这里,懊恼地用手托住头,不断地责备自己若没有离开爷爷身边就好了。爸爸见伯伯一副伤心模样,则轻拍起伯伯的肩膀轻声安慰著他。」

  

  「对於他的供词,克伦斯叔叔和鲁吉局长都相信吗?」

  

  「咦?其实後来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杰米说到这里,双颊突然一红,话也说得结结巴巴。「那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平时在那时候我已经上床睡觉了,所以………虽然我很努力想听懂爸爸他们之间在说些什麽,但到最後,我还是忍不住在沙发上睡著了………」

  

  的确啊,这样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见杰米搔著头一副困窘又自责的模样,朱利安稍微克制一下才没闷笑出声。

  

  「我虽然睡著了,但却没有睡很熟。」杰米接下去道:「在睡梦之中,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之间的一些谈话。对於伯伯的供词,鲁吉局长选择相信,他判断爷爷是因为失足坠楼而死亡,所以想要因此结案,但爸爸却认为爷爷的死因应该没有那麽单纯,虽然一时找不到证据,但他希望局长能进一步扩大搜索而不是草草结案,所以当我醒过来时,爸爸和鲁吉局长已经由讨论变成有些激烈的辩论了。」

  

  「怎麽会这样?他们说了什麽事?」朱利安听著听著不禁皱起眉头。奇怪,他认识的鲁吉局长应该不会是那麽愚蠢的男人啊。

  

  「因为爸爸认为爷爷是个个性谨慎的人,不可能因为意外失足而从阳台坠落身亡,所以才会觉得鲁吉局长想要立即结案的动作太轻率,应该要仔细搜索现场并过滤现场所有宾客的身份再做判断,但亚尔兰伯伯一声到爸爸这麽说,立即高声叫了起来。他大声地抱怨说和爸爸从小就认识,至今是二十年的朋友,但爸爸不但背叛了他的情感,如今还怀疑他是杀人凶手,然後又说他对爷爷就像父亲一像尊敬,自己所拥有的财产也有爷爷的数十倍之多,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动机也没有杀死爷爷的理由。」

  

  「还真是强而有力的说词呢。」连朱利安也不得不佩服那样的自我辩护。要不是先前就知道杜利沙夫并非善类,不然听到那番辩论,可能连自己也会被说服了也不一定。「在一般人认知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就算霍金斯大法官拥有贵族身份,地位又如此显赫,但比起财势和权利,还远远不如称得上是英国首富的杜利沙夫集团总裁吧。」

  

  「这我就不懂了。」杰米摊摊手,无奈地说道:「但伯伯的话的确让爸爸沉默了好一下子。我能感觉到对於爷爷的死,爸爸心里有很多疑虑和不甘心,但却因为和伯伯是朋友的关系,再加上鲁吉局长坚持要结案的态度,让他一时无法再坚持下去。到最後,因为时间真的已经很晚了,宾客也开始传出焦躁和不耐的抱怨声,鲁吉局长便决定下楼向大家解释情况并让所有的客人都返家休息,而我们也一起跟在局长身後准备下楼………」

  

  说到这里,杰米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他低著头,脸上微微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从刚刚开始,杰米的话就说得断断续续,杰米究竟在犹豫什麽?又在害怕什麽?朱利安见他一副不安的模样,实在很想开口问个清楚。

  

  「当我们下楼时,鲁吉局长走在最前面,再来是亚尔兰伯伯,爸爸则因为还在思考著爷爷的事,所以慢慢地走在我後头。当时我们一群人下到二楼阶梯时,我因为一直回头等爸爸跟上来,一不小心,踩空了一个阶梯,整个人就这麽跌到了亚尔兰叔叔的背上………」


  

  讲著讲著,杰米又突然不说话了,只是这回他不低头,反而抬头直直看著朱利安,一脸绝悟的表情说道:

  

  「朱利安哥哥,有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喔?什麽事情我会不相信?」没料到杰米要说的东西是什麽,朱利安随口应应,然而杰米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当场愣住。

  

  「我拥有可以看到人记忆的能力。」

  

  「什麽?」

  

  杰米眨著晶亮的琥珀色眼睛,坚定地望著他,嘴里说的一字一句都叫朱利安听得胆战心惊。

  

  「我说,只要我想要的话,我能看得到属於任何一个人潜藏在心里的欲望与记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