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父亲手中会有杰米的资料?又为什麽要将这份资料交给他?朱利安不解地抬头望向父亲,对於他的反应,男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你还记得杰米吗?他是我的挚友,也是你克伦斯叔叔的孩子。几年前我们曾经到他们位於剑桥的家去为杰米庆生,那时杰米还很小,才五岁吧,你和他在院子里玩了一整个下午,我们要走时他还哭哭啼啼地拉著你不放。」

 

朱利安整个人愣住了,父亲的话提醒了他一些事。许久前他曾经随同父亲前往一位友人的住处拜访,那是一个他十分向往的温馨家庭,小小的楼房前有一大片花园,和善的夫妻与天真烂漫的小孩,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在那里度过很愉快的一天,却完全没想到当时的小男孩就是杰米。

 

一旦记起所有的事,错愕的情绪顿时侵占朱利安所有的思绪。「等等!为什麽像杰米这样的孩子会到圣道尔夫去?」他忍不住大叫:「他明明才十二岁!」

 

「降低你的音量,儿子。」男人提醒他:「看来你已经见过杰米了。我晓得你很惊讶,但你不应该惊惶失色到失去控制。」

 

男人的话让朱利安怔了怔。是啊,不管发生什麽事,他的父亲依然能那麽平静,甚至到面无表情,他一边尊敬父亲的成熟稳重,一方面又极度排斥他的冷酷无情。

 

压抑住自身的冲动,朱利安沈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再度开口时却带著狐疑的口气。

 

「杰米到圣道尔夫就读的事,是你们安排的?」

 

男人没答话,却微微点了下头

 

「为什麽?为什麽你们要这麽做?杰米的父亲呢?」

 

对於朱利安的逼问,男人脸上倏然闪过一股阴霾,只见他呼吸沉重,甚至眉头都微微紧锁,那是朱利安第一次见到父亲那麽动摇过,就连母亲过世时这个以工作为重的男人也不曾掉过一滴泪。头一次见到父亲如此深沉的一面,他却不晓得自己该开心还是伤心,或许这两种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此时他复杂的情绪。

 

男人虽然很快恢复贯的沉稳与冷静,但再度开口说话时,声音竟然显得有些微微颤抖。

 

「几个月前,杰米和杰米的父亲突然遭遇到不幸,杰米的父亲亡故了,那孩子也因为受到惊吓而失去记忆,即使如此,敌人还是紧追不放……」

 

「敌人?是什麽样子的敌人?」

 

「对方并非没没无闻的角色,而是庞大犯罪组织的首脑,他极度觊觎杰米的能力,因此下令动员所有的力量活捉杰米。杰米的父亲克伦斯,当时就是在带著杰米前往法国寻求庇护时,在皇家码头前遭遇不测……」男人顿了一顿,伤感地说:「你知道,我和你的法森特叔叔,还有杰米的父亲克伦斯三人自幼就是最好的朋友,在事情发生後,我和法森特极力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却无奈敌人的势力过於强大,我们的行踪无论到哪里都受到严密监视,根本无法好好守护杰米。」

 

对於父亲的话,朱利安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法森特叔叔在英国商界是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自己的父亲则在警政单位担任高职,两个拥有如此身份地位的人竟然无法保护一个孩子。他皱了皱眉头,心想对方的来头铁定不小。

 

「原先我想将杰米安置在隐蔽的乡下地方,并派员二十四小时紧守看护,但法森特并不同意我这麽做,其实我和他都再清楚不过了,我们的敌人并非省油的灯,对警方他们更是亳无畏惧,而这麽做的结果,无非就是将杰米直接曝露在危险中。到最後不得以,我们只好变更杰米的身份,谎报他的年纪,让才刚小学毕业的杰米直接越过中学课程,就这麽进入高中就读。」

 

「太荒唐了!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听到这里,朱利安不可置信地摇著头。

 

「没有,就因为这个计划荒唐,我们才必须这麽做。对方封锁了所有可能将杰米送出国的管道,为了是在境内活捉杰米,杰米若继续待在国内,不论怎麽躲藏,总有一天我们一定得让他再度接受正规教育,这点想必对方也早已料到。你知道,只要动用一点力量,想由数千所中小学中查出任何身份可疑的转学生并非难事,就算化名改变身份也一样,因此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男人说到这里,又抽出一根烟点上火吸著,那是他到这间店里的第四根烟了,只见他不断地由嘴中吐出烟雾,彷佛这样才能排出自己满腹的忧郁。


 

「将杰米送到圣道尔夫就读,这点子虽然听起来很乱来,却是我们在评估过後觉得最安全的做法。原想早点通知你,却无奈敌人的眼线实在是跟得太紧,直到这阵子我过滤完身边的人,才敢放心与你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