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思皱了皱眉。「你是准备去云乐中枪而死的现场,还是齐轩被烧成了焦炭的现场?」

锺辰轩「唔」了一声。

「可是,除了这两间屋子,听巫问说,别的房间他都是锁着的,而且都堆着杂物,完全没有打扫。」

「这时候还顾得了那些么?」程启思把沉甸甸的巫问拖起来,用力往屋子的房间拉。没拖几步,巫问就醒了,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我……我怎么了?」

锺辰轩说:「你昏过去了,所以,现在你最好不要回头。」

巫问眨巴着眼睛,眨巴了好一会,还是乖乖地听了锺辰轩的话,跟着程启思往屋子的方向走。锺辰轩走在最后,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荒芜的院子,略带困惑地皱起眉头。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墙头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的玻璃片。这是一种很古老却有效的防贼的法子,一个普通人想要爬过墙头,不可能越过这些锋利的玻璃片。既然如此,吴宏、徐玫、刘愿是怎么平空消失的?

第四幕  消失的尸体

这排小平房一共有四个房间,除了一间卧室之外,其余三间都满满地堆放着东西,一直堆到天花板,有两间连房门都快堵住了。

程启思仔细地看了看,都是些看起来很沉重的麻袋,不由得问:「这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巫问咧开嘴想笑,忽然又觉得这时候笑太不合时宜了,便硬生生地把这个笑容给收住,那副表情看起来特别滑稽。「没什么,都是些玉米,这里海拔太高,谷子种不活,更不要说水稻,只有种种玉米了。」

「玉米……」锺辰轩也看了一眼那些麻袋,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程启思说:「就算是玉米,你也用不着堆这么多吧。你一个人能吃得完?何况,天天吃玉米,哪能不吃腻?」

巫问似乎真觉得他的问话好笑,勉强按捺着笑意。「程先生,这些玉米不是给人吃的。」

程启思一呆:「那是干什么的?」

锺辰轩没好气地说:「是给你吃的!」他拍了拍那扇东西堆得略微要少些的房门,「我们先在这里安顿半夜吧。」他又瞅了瞅巫问,「巫老板,我看你的精神恢复得也挺快的,现在就没事儿似的了?」

巫问尴尬地抓着自己那头相当艺术的长发。「没有,没有,我事儿多着呢。」

他在衣服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串钥匙,然后把房门打开了。

长期闭塞的房间,都有股难闻的气味,加上玉米那种特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程启思和锺辰轩都皱起眉头。门一开,灰尘也随着扑面而来,程启思拍了拍自己的头发,简直像在下雪一样。

巫问不好意思地说:「没办法,这里长期都关着,大概都关了半年了。我去井里打盆水来给你们洗洗脸。」

程启思刚说了三个字:「不用了……」巫问已经一溜烟地跑没影了,他也只有苦笑地看了看地上层层迭迭的麻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锺辰轩却还是站在那里,仰着头看天花板,然后又伸手去把门来来回回地推了几次。他眼睛里的困惑之色更浓了,手指抠在门背上,却不说话。

程启思看了他半天,忍不住问:「你发现什么了?」

「……如果是半年没有开过,这门上怎么没有结蜘蛛网?按理说,这应该是蜘蛛最喜欢的地方啊。」锺辰轩慢慢地说。

程启思说:「你认为巫问在撒谎?可是他有什么必要说这个谎?」

他看了看身边的麻袋,取出一把随身的瑞士军刀,仔细地割开一个小口子。「真的是玉米。」

锺辰轩说:「肯定是玉米,他怎么可能会说那么拙劣、马上会被揭穿的谎?」

程启思突然想起刚才锺辰轩的话,就问他:「那玉米究竟是给谁吃的啊?」

锺辰轩又丢了他一个白眼。「我说过了啊,给你吃的!」

程启思说:「哎,我是说正经的。」

锺辰轩笑了起来。「没错啊,这些玉米本来就是用来喂猪的,不是给你吃的是给谁吃的?」

程启思气得没了语言,过了一会缓过气来才问:「就算真的是这样,这里也没看见一头猪啊?可别再把我算上!」


「谁把你算上了,你何必画蛇添足地加上这一句呢?」锺辰轩轻描淡写地又损了他一道,表情却变得严肃了。「不过,你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这里可没有养猪,他放这么多玉米,是干什么的?」

程启思迟疑地说:「是不是……用来卖的?」

锺辰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问你,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程启思说:「还能在哪里长大?难道我是外国人么?」

锺辰轩笑着说:「你在有些方面,确实太无知了。这些地方的农家,都会种很多很多玉米的,都是自给自足自家用,哪能卖得出去呢?」

他又说:「巫问给我们倒了好几次水,我看他的手,没有拿过锄头的痕迹。他的手倒是很像艺术家的手,手指细长─你该知道,长时间干体力活,会让手的关节突出,变得难看。

「比如,我们常拿笔的右手,往往会比左手难看一点。当然,左撇子例外,而现在写字的人少,这个规则也不适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