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程启思继续往咖啡里加糖,「从当时把你介绍给我来当搭档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身分不同,所以,你去跟他说,一定行……」

    钟辰轩挥开他的手,「够了,不用再加了,再加我就不用喝了。」

    「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程启思继续笑,笑得阳光灿烂。

    钟辰轩侧头。

    很难得,程启思在他的脸上看到几分天真。

    「好,我帮你去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一百个也可以……」程启思继续阳光灿烂地笑。

    「我要跟你一起去。」

    程启思的笑容僵住。

    这次轮到钟辰轩笑得阳光灿烂,「怎么样?顺便观光一下。」

    程启思苦笑,「当然好。」

    维也纳,一座美丽的城市,程启思没有来过,他喜欢旅行,但这个地方一直没到过。在飞机上,钟辰轩睡着了,程启思却深思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钟辰轩是如何说服上司放两个人的假的─现在那桩连环凶手案压力极大,放人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但他们还是出来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跟我搭档?你对我隐瞒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

    

这些问题已经在程启思心里转了千遍万遍了,凭着某种直觉或者敏感,他始终觉得钟辰轩不是干警察这一行的。干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特征,虽然说不清楚,但总感觉得到。

    就像有经验的行家鉴别一幅画的真伪、一件古董的真假,「直觉」往往是由很多细小的东西堆积而成。程启思试图去理清自己的思路,却越想越胡涂。

    要下飞机了,程启思把钟辰轩叫醒。

    钟辰轩透过机窗,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维也纳,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程启思很想知道,他这没有表情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找了饭店住下来,钟辰轩就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两人在饭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钟辰轩就回房间换衣服。

    程启思见他换了正式的黑色礼服,衬衫雪白笔挺,诧异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钟辰轩把一套衣服丢给他,说道:「快换,不然来不及了。」


    程启思捏着那套礼服,又是好笑又是不解,问道:「你总得先告诉我要做什么吧?」

    钟辰轩对着镜子打领结,淡淡地道:「看戏。」

    「什么戏?」

    「『哈姆雷特』。」

    程启思立即回想起钟辰轩在奥菲莉娅的巨幅海报前晕倒的一幕,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启齿。

    钟辰轩淡淡地道:「这跟案件没什么关系,只是余兴节目。」

    「可是……」

    「别问了,时间快到了。」

    程启思看着钟辰轩的脸,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弄不清他在想什么。

    张三李四满街走,谁是妳情郎?

    毡帽在从杖在手,草鞋穿一双。

    姑娘,姑娘,他死了,一去不复来;头上盖着青青草,脚下石生苔。

    呵呵!

    殓衾遮体白如雪,鲜花红似雨;花上盈盈有泪滴,伴郎坟墓去。

    几近完美的歌声在剧院里回响。最后一幕,发疯的奥菲莉娅,像一个从无忧无虑的世界飘荡而来的美丽女神,因为摆脱了人世间的苦恼忧愁而放声歌唱。

    「死的不该是她。」钟辰轩突然说道。

    程启思本来听得也无精打采,这时候心中一震,转过头紧盯着钟辰轩的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