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卷宗上指点着,「身体器官都是用手术刀之类切下的,凶手手法娴熟,干净利落。」

    钟辰轩说:「死因都一样,勒死的。」

    

「不错,很简单,太简单,勒死的,用的都是死者身上的物品,凶手很懂得随手取用。除了勒死秦颜的凶器没被发现之外,卓嫣是被她自己的腰带勒死的,卢雪则是用她的发带,纪婉儿则是被她自己的长发勒杀的,手法很专业,都几乎


    没有什么挣扎。」

    钟辰轩翻着报告,道:「没有别的发现?太少了。」

    忽然,他呵了一声:「最近的那一位死者,纪婉儿,她的头发真漂亮,难怪被凶手连同头皮一起揭走了。」

    程启思叹道:「是啊,长及脚踝。若非如此,那凶手也不会选上她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钟辰轩道:「凶手既自信又好炫耀,他告诉我们,他的犯罪是唯美的。

    「我奇怪的只是,为什么在『头发』这个案子的时候,死者身边放的是一朵黑色、一朵白色的花?那明显暗示的是『眼睛』,……

    而不是头发,在『耳朵』、『手』、『鼻子』的时候,放的都是与之相关的暗示品。」

    程启思往椅子上一靠,头一仰说:「『耳朵』他放了一对贝壳,『手』他放了一张『巴尔札克』像的仿制品照片,『鼻子』……

    他放了个小爱神复制品雕像。

    「确实,为什么他不放一把头发或者别的什么,而要放两朵花?他不会想暗示白头发跟黑头发吧?」

    

钟辰轩说:「不会,我一看就觉得暗示的是眼睛,黑花象征瞳仁,而白花是象征眼白。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犯这么一个错误,而且还是有意为之的错误?」他摇摇头,「不说这些抽象的东西了,你从验尸报告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程启思用笔敲着桌面,道:「让我们总结一下:第一,这个人应该有一定的外科手术的能力。不一定要医生,护士或者杀猪的都可以,至少也有一定的医学常识,否则他把这些东西弄回去,如何保存?」

    钟辰轩道:「那也不一定,或者他是故布疑阵。也许他根本就已经把那些东西丢掉了,一把火不就烧了?」

    程启思笑道:「你这就是在说外行话了。他在哪里烧?一点痕迹都会检验出来的。」

    钟辰轩道:「我只是举例,再不扔进海也不错?那些东西,要长在人身上才美,割下来不就是死的了,还有什么保存的价值?当然,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程启思说:「第二,这个人应该有一定的艺术修养。不,应该是相当的艺术修养,那鼻子的比喻,像普西克就挺冷门的,我可不相信他为了制造相似度,而专门去翻查有关普西克的事,一定是平时就很熟悉的。」

    钟辰轩接过了话头:「第三,便是动机。」

    

程启思道:「第一个可能性,他确实是在收集美丽的东西,他是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第二个可能性,凶手不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他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他想杀的,大概只是其中一个女孩子。

    

「把针藏在哪里不容易被人找到?当然是一堆针里。所以,他不停地杀人……为的是隐藏动机,如果是这个可能性,我们就得加大力度,调查一下这几个女孩子周围的朋友。」

    

钟辰轩一摊手,道:「无外乎便是那几个动机,金钱,感情,仇恨。如果按照第二个可能性,这是有预谋的精心策划的杀人案,我觉得不太像情杀案,太冷静了,冷静过头了。

    「我只能看出藏在后面的凶手的一种沾沾自喜的情绪,以及他那种好炫耀的特点。他喜欢华丽灿烂的事物,时时喜欢玩点小花样来引起警方的注意。」

    「我从来没想过凶手是个女人。直觉吧?」

    

钟辰轩摇摇头,「不,不是直觉,直觉是由很多事实和经验堆积起来的。你想想,好几个案子都是发生在深夜,而且是一些情侣爱去的地方,一个女人半夜约另一个女人去海滩散步吹风,恐怕没几个女人愿意去吧。」

    程启思笑了起来。「那这个凶手岂不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才会约得出来这么多个女人?」

    钟辰轩还是摇头,「不,我不这么认为,凶手是不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我不确定,也许是。他没有自卑的心态流露,这也说明他本人应该不会是个糟糕的人。

    「但是,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他跟这些女人都有过频繁的接触,我们没有理由调查不到。

    

「或者,一个两个,凶手会很顺利地逃脱,但是,四个,还是没有线索,就很出奇了。不管凶手是以什么理由去接近这些受害者的,都不应该丝毫没有线索,这本来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也是破绽。」

    程启思无精打采地说:「我知道,但是我看不出来破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