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遗物里,日记本也只是记了些随笔,平常的琐事。她亲戚朋友都说她是个温柔懂事的女孩子,不会惹事,更不会有什么仇敌,很遗憾,在她身上我们恐怕挖不出更多的线索来。」


    钟辰轩坐在一旁听着,这时候忽然问:「杜医生是她的姐夫?杜医生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林明泉叹了一口气。「一年前,杜医生和他妻子,还有他妻子的妹妹─就是这次的死者卢雪─一起出门旅游,是去爬山。

    「结果遇上暴风雪,他的妻子失足从山上坠了下来,当场死亡。从那以后,杜医生整个人都变了,以前他不是这样子的,又爱说又爱笑,很开朗的。」

    钟辰轩沉吟着,然后问:「你们以前都没有见过卢雪?」

    

「杜医生是法医,跟我们不是一个部门,也许见过,但都没什么印象了。」林明泉回答:「朱锦就比较熟一些,杜医生妻子的葬礼,我们也去过,但当时人又多又杂,根本没有留意到她。」

    程启思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已经对卢雪的情况很清楚了,这只不过是例行报告罢了。

    他看到林明泉在不停地看时间,奇怪的问:「明泉,你怎么了?有什么约会吗?」

    林明泉啊了一声,忙说:「没有,没有。」

    田悦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程启思瞪了她一眼。「妳笑什么?」

    田悦笑着说:「程哥,今天你也一直在看墙上的钟啊。你也有什么约会吗?」

    程启思一怔,跟着脸上一热,他确实跟施思约好了,这天晚上去看她的演出。

    他咳了一声,把手里的卷宗合上了,掩饰地说:「好了好了,今天先散会吧,该做事的时候就做事,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他急急地走了出去,听到后面田悦正缠着林明泉。

    「明泉,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林明泉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行,今天晚上我有事。」

    田悦一脸要哭的表情,钟辰轩笑了一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田悦,妳还是另觅情郎吧,找同事有什么意思?」

    钟辰轩一向不干涉别人的事,这时候却冒出了这么一句,程启思听在耳里总觉得怪怪的。但时间已经很紧了,他也没再问,急急地下了楼。

    赶到剧院的时候,程启思一抬头,就看到一张巨幅的海报,「莎乐美」。施思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跳主角,所以非常紧张。

    程启思买的是最前排的座位,他刚坐下,就觉得身边也有人坐下了。一看,却是钟辰轩。程启思呆住,嘴也张大成了O形,「你怎么来了?」

    

「有新舞剧上场,我怎么会不来看。」钟辰轩淡淡地说,见程启思还瞪着自己,朝舞台扬了扬下巴,「开场了,有什么话,看完了再说吧,看舞剧的时候闲聊是很不礼貌的举止。」

    「莎乐美」,一个由圣经故事改编而来的戏剧,在王尔德的天才,或者说是变态之下,被演绎成了一个血腥的爱情故事─如果能把那种畸型的感情称之为爱情的话。

    少女戴着七重面纱,赤足在血中而舞。银足少女纵情而舞,为的是最后一吻。

    得不到爱人的一吻,于是,砍下他的头为代价,碰触那冰冷的嘴唇。

    用最恐怖的办法,来占有。用我嘴唇的温度,来保持你的热度。

    付出的代价,不止是一舞,也是自己的生命。

    施思的妆化得非常浓艳,浓艳得几乎让程启思都认不出她了。她身上裹着七层色彩艳丽的纱,双足晶莹洁白,如同一对飞舞的银色鸽子。

    她美艳得真如同从王尔德笔下走出来的莎乐美,用她的舞、她银色鸽子一般的脚,把她的艳光投射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错,她很有潜质。」莎乐美是一幕独幕剧,演的时候并不长,落幕的时候,钟辰轩一边鼓掌,一边说。

    「她的腿也很美,一般来说,跳芭蕾舞的女孩,腿都不见得好看,可是她从腿一直到脚都很美,既有力量又纤细笔直的那种美丽。这是上天的恩赐啊。」

    程启思看着施思退场,站起了身。「我去一下后台。」

    钟辰轩微笑了一下。「好,我先回去了。」

    程启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流里,向后台走去。

    施思还没有卸妆,只披了一件外衣在那里等他。她脸上发着兴奋的红光,手里抱着很大一束白玫瑰,是程启思给她订的。

    「谢谢你,启思。我今天跳得好吗?」

    程启思笑着说:「妳听听台下的掌声就知道了。」他又问:「妳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请妳去吃晚饭。妳应该还没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