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坟的事情刚结束,我和涟舒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或者将一些杂事处理干净,三师兄和小茶便带来师父被赤鱬夺走身子的消息,这对涟舒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天噩耗。
我们与赤鱬周旋了许久,自然知道被夺走身子后意识不会立即消失,而是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被吞噬殆尽。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说,被夺取人的本体意识越强,他完全消弭所需的时间也就越长。
师父虽可能被他通过交合的方式夺走的身子,面临的境况与我又有所不同,但相信以他的实力,一两个月应该不在话下。
“三师兄,自你们发现师父被夺走身子到今天,有多少日子了?”涟舒与我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他抓着赵涟易的手急问道。
“二十余天了,我和小茶一路寻找,至今未寻到师父或者妖孽的气息,也没有看到师兄弟们的信号。”
“已经有二十来天了!?”涟舒的脸色本就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很苍白,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震惊地脸色惨白起来,“那……那师父他……我们分成四路去找吧!”说着便要动身找人去。
“涟舒,你别急!”赵涟易连忙将涟舒按住,“你现在身上有伤,不适合长时间长距离的奔走,你和李逍愿先休整两天,将公主坟的事情也好做个了结,师父也不会差这两天的时间。”
“是啊郑公子,你的脸色这么差,少爷也很虚弱,不如好好休息,也好让接下来的事情事半功倍。”小茶跟着补充。
涟舒终于冷静下来,叹气道:“也是,李府的事还未完全解决,我不能操之过急,这样反而坏事。”
接着小茶他们便搀扶着我和涟舒,在我的指引下走走停停回到了李府,路上所花费的时间之长,让我不止一次后悔没有准备一部马车出来。
伯母和静儿见到我们回来,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显然已经从宁哥哥身子好转的迹象上,了解到了我们可能成功退敌了,连向来严肃冷淡的伯父也迎了上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伤得这么重?来人,把愿公子和郑道长扶进客房里去!”
待坐到屋里,伯母和静儿已经坐在桌边了,他们见三师兄和小茶也跟着进来,便问:“愿儿,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和涟舒的三师兄,还有我的小厮小茶。”见他们仍有些疑问,我又补充了一句,“小茶现在跟着三师兄学道术,所以没跟在我身边。”
伯母“嗯”地应了声,又迫不及待问下去:“事情解决得可还算顺利?吸血公主完全死了吗?宁儿面部的东西也落出来了,他接下来是不是没事了……?”
伯父虽对宁哥哥的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忍不住露出急切的神色来。
“这次是真的死透了,不会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了。”
听到我们这么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对了伯母,宁哥哥是怎么回事?那枚戒指已落出来了么?”
接着伯母和静儿两人便一人一句,将几个时辰前宁哥哥怎么突然暴跳如雷,又怎么突然安静下来,脸上的黑气又是怎么一寸一寸往外窜,最后怎么由黑气凝结成形的情况,声情并茂地给我们说了一通,最后将戒指递至我们面前。
“原来吸血公主死后,这些事情便自行解决了,这倒好,也省去我们一番功夫了。”我叹道。
事情基本上都问完了,他们对下人吩咐了一些事情后,给小茶和赵涟易安排了客房,便退出去不打扰我们休息了。
累了许久,再加上身体上的那些伤,涟舒躺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可是却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不说,偶尔还轻声在梦里叫着“师父”、“对不起”。
涟舒从小就是孤儿,自小虽是被大师兄胡涟远带大的,可毕竟师父是将他带上山、养育他长大的恩人,他们之间感情自然是与一般家庭中的父子无异,然而却是因为我们将赤鱬带回去这件事,间接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而且师父与赤鱬在闭关期间,必然是喜欢上赤鱬了,不然也不会被夺去身子,这些事肯定让涟舒非常自责,以至于在睡梦中都要道歉了。
我心疼地将他抱进怀里,轻拍背部,好一会儿才让他真正睡熟过去,待他呼吸渐渐趋于平稳,我才睡下。
可谁知睡至半夜,门被赵涟易那厮粗暴地踢开,生生将熟睡的我们闹醒,吵道:“涟舒,大师兄有信号了!我和小茶这便赶去了,你是跟着来还是休整几天?”
我稍带些迷糊地睁开眼,只见赵涟易和小茶已穿戴整齐,一副立即上路的样子,便立刻清醒过来。
涟舒也转醒,坚持道:“我也去!师父既然已找到,我当然不能坐视,我们一起去!”
赵涟易点头:“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你们赶快收拾行李,我和李家上下知会一声去,涟舒你也别太过紧张了,大师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师父对我们一定有利,他老人家一定会没事的。”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将所有事情都备好,便在李府借了部马车出发了。
我抬头看那个浮在空中灵力团,一走到屋外便能发现这个巨大的紫色团,上面写着一些符号,那些都是青岩门专用的暗号,这样一来,普通人看不到,有灵力的人或者妖物虽可见却看不懂,也省得有些好事者过来添乱,大师兄真是心细得很。
“在青丘山东面的城镇发现师父,走吧!”赵涟易非常自然地坐在赶车的位置,对涟舒和小茶使了个眼色,小茶乖乖坐到他身边去,涟舒和我同是伤员,则一起坐在马车内。
“此去又是几百里路,不知赶到师父那边会是几时,我刚才一心想着一块儿赶过去,没想自己有伤在身,这样跟着去要坐马车,反倒拖慢了三师兄的速度,师父又不知怎么样了……”涟舒自言自语道。
我本就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下被赵涟易那厮吵起来,本来屁股一粘到马车上就想睡了,可听到涟舒又要开始自责了,我立即清醒过来,赶紧让他打住:“有三师兄上好的伤药,这些伤没几天功夫就好了,到时候把马车寄放在中途的驿站,速度一定比马车快上不少,师父功力深厚,这几天时间一定不会有事的。至于这部马车,出些银子托人送回李府也未尝不可,李府的马车相信也没人敢私吞的。”
“嗯……”涟舒明显还是有些情绪不振,他应了一声,又回到自己的思考里去。
不喜欢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的涟舒应该总是乐观开朗的,一直这么将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怎么行,分明错都在赤鱬,不想再让他如此消沉下去,我故意岔开话题道:“涟舒,你有没有发觉我家小茶和三师兄他们,关系好像不平常?”
“什么不平常?”他这时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眼睛疑惑地看过来。
“就是……像我们这样,三师兄看小茶的眼神好像不一样了……”我歪头想了一会儿,组织一下句子,继续道,“而且我现在回过头来想,在山上那会儿好像就有些迹象,你不觉得么?三师兄又特别宠着小茶……”
“他们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么?师父宠徒弟也是自然的。”
“不如……我们把小茶叫进来问问?”
“啊,别……”
“小茶!你进来一下!”涟舒的话还没讲完,我就朗声对着外面叫道。
“喔!”“叫小茶什么事,你们俩赶快睡吧,小茶还要陪我赶车呢!”
果然,听到我的呼唤,小茶马上便回应了,可赵涟易那厮却是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样子,非抓着小茶不让他进来,最后还是小茶本人挣脱了赵涟易的钳制才算进来了的,不过这也让涟舒对我的话更信了几分。
他进来后,我示意他过来附耳说话:“小茶,你老实告诉少爷,你和三师兄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少爷,小茶没……咳咳咳咳!!!!!”听到我的问话,小茶的脸突然就红了,大概猛地被口水呛到了,好一顿咳。
“你们问小茶什么了?怎么咳成这样!”
赵涟易在外面急了,我又起了调侃之心,在小茶脖子上随手一指,装腔作势地问道:“那这是什么啊?”
“啊啊!什么都没有!”小茶的脸立即又红上三分,手忙脚乱将脖子遮起来不让我看。
“哈哈哈!”其实这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不过他这么慌张显然是以为有什么了,“小茶,你可真好骗。”
“呜……少爷……”
“喂!李逍愿!你别欺负小茶!”赵涟易在外面大喊大叫,但碍于只有他一人在赶车,不能进来阻止,只能以声音相胁。
“三师兄,小茶这么好骗,你该不是把他骗到手的吧?”
“放屁!”就听到外面猛抽一鞭,可怜的马在这一鞭下加快速度,“小茶你给我出来!不许和你家少爷待一起!”
小茶噘起嘴:“可不就是骗的嘛。”
“呵呵……”经我们这么一闹,涟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一顿笑闹之后,先前郁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我和涟舒也累得很了,与小茶道了声晚安,便相继会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