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独白>第96章 知更鸟20

  郎朗接着说道:“和汪玉玲结婚这些年,他们夫妻的感情几乎是长青大学校园里有目共睹的,汪玉玲比梁国坪大五岁,后来才在长青大学任教,她有十年的抑郁症史,提前退休也是因为这个,一开始她对我们说谎是怕暴露她和梁国坪早就破裂的家庭情况,怕影响他们的声誉,但当我去了她家一趟后她才说出了真相,她和梁国坪分居两年,她是怕自己拖累梁国坪,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可信度基本没有,再结合我们所知道的梁国坪性骚扰白筱菡这件事,汪玉玲应该是知情的,她无法接受丈夫的行为,梁国坪的完美形象在她心中崩塌。”

  “汪玉玲知情的根据呢?她亲口说的?”楚行暮抱着胳膊问道。

  “我和瑶儿今天去找了程柏,我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他白筱菡和梁国坪的事,他却主动告诉我们他知道了,虽然他说他是从网络报道上看的,可是他那种迫切想要甩掉嫌疑的做法让我有些怀疑,他和白筱菡是高中同学,他还喜欢白筱菡,汪玉玲也多半知道梁国坪的所作所为,程柏和他们每个人都接触过,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尊敬梁国坪是假的,但喜欢白筱菡这件事一定不可能是假的,我在他的手边看到了一幅木刻,那是他为白筱菡刻的画像。”

  白瑶翻开笔记本说道:“但是程柏又有不在场证明,9号那天晚上他在公司加班,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梁国坪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半之前,所以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赵佑为是我们最先排除嫌疑的,有那封信作证,是有人利用他为了博取关注度的虚荣心借长青大学的论坛公布了梁国坪的死讯,我们前后盘问了赵佑为公寓附近的邻居三次,他们都说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因为那个地方房租便宜租客不稳定相对的安保方面也不完善,不仅赵佑为公寓楼下没有监控,连小区门口的监控都坏了半年之久,而且那边住的都是流动人口,租客长则半年短则一星期就会换一批,查起来相当困难。”赵忱说道。

  齐少承看了一眼楚行暮,说道:“我在汪玉玲家附近走动了一天,大概了解到这些情况,汪玉玲独居,很少有人去她家里,她平时都会早晚下楼散步,楼下那些乘凉闲聊的老太太提起汪玉玲都不太友善,原因是汪玉玲觉得她们粗鲁处不来,有几个老太太说她们以前见过有人去汪玉玲家,汪玉玲还亲自下楼迎接了,我把梁国坪的照片给她们看了,她们说除了梁国坪外还有别人,具体是什么人这就不清楚了,而且她们明确听到过汪玉玲和梁国坪在楼下吵架,那群老太太说的时候还很惊讶,应该是觉得汪玉玲居然还会和人吵架。”

  赵忱说道:“我们不是还从梁国坪家里找到了几封恐吓信吗?我看信上的内容除了威胁要杀了梁国坪外也没有透露出写恐吓信的人和梁国坪的具体恩怨。”

  “查清楚汪玉玲和梁国坪是要去哪儿拿药了吗?”

  “这个汪玉玲倒是没隐瞒,他们是打算去市中医院,精神科主任和梁国坪是多年好友,和汪玉玲也是,三人当年都是长青大学毕业的,汪玉玲应该是很信任那个医生的,所以她才想和梁国坪一起去。”

  “链锁的来源查到了吗?”

  赵忱说道:“我都把搜查范围扩大到五公里外的五金店了,一无所获,我后来又去职工宿舍,刚巧碰上那儿配钥匙的大爷给小红楼后面的铁门换锁,小红楼里有长青大学的心理咨询室,因为长青大学前后门距离太远,许多教职工都习惯走那个门,那老大爷说后门上的锁丢了,以前一直在铁门上锁着。”

  “丢了什么样儿的锁?”楚行暮问道。

  “一条链锁,我准备今天把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条链锁拿去让他认认,哦对了,还有件事儿可能跟案子关系不大,那宿管大爷是长青大学唯一会配钥匙的,我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凶手和梁国坪进入教学楼的钥匙哪儿来的吗?那宿管大爷说梁国坪以前找过他,让他帮忙配一把钥匙,梁国坪说他是给办公室抽屉上的锁配的。”

  “什么时候?”

  “大概是两三周前吧。”

  “我们去长青大学附近的餐馆和饭店盘查过了,梁国坪当天晚上确实去了一家饭店,虽然已经过了两天但是店老板对梁国坪的印象挺深的,毕竟谁都会对西装革履的人多看几眼,店老板说他吃了一碗面结了账就离开了,好像是往西面走的,梁国坪家在东面,西面是去长青大学的方向,但是不确定梁国坪是从哪里进入长青大学的。”

  夏辞问道:“小红楼后面有个门?”

  “嗯,教职工进出方便,所以平时不怎么上锁。”

  “秦菲菲是在教学楼前院碰到梁国坪的,他当时慌里慌张的。”

  “原来他不是为了躲避监控钻狗洞进去的。”闻缇看了一眼楚行暮。

  楚行暮扬起眉毛,“起码目的是一样的。”

  “校工我们也查清楚了,周校工白天会回家,晚上住在职工宿舍,那天晚上他锁了教学楼的大门就回宿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去,他同宿的舍友和职工宿舍楼的管理人员可以作证,排除嫌疑。”

  楚行暮沉思了一会儿,问闻缇:“你说方晓晴用的香水和现场你闻到的香水味儿很像?”

  闻缇看着他的脸点了点头,楚行暮又问郎朗:“汪玉玲家也有类似于梨香的香水?”

  郎朗说道:“嗯,我当时还纳闷用香水给洗手间除味太奢侈了,这跟汪玉玲描述的她一直很节俭完全不符。”

  “方晓晴和汪玉玲认识吗?”

  “这个不清楚,我可以联系一下方晓晴。”郎朗站起来拿着手机出去了。

  楚行暮把手放在桌子上,看着唐哲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吴凯林。”

  “吴凯林?他不是和方晓晴一起的那个男生吗?他既不认识汪玉玲,和梁国坪也不熟,也不认识赵佑为。”

  “他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闻缇明白过来了楚行暮的意思。

  齐少承恍然大悟:“监控!”

  “还有赵佑为,凶手很了解赵佑为的兴趣爱好,是不是意味着凶手和赵佑为认识并接触过?否则凶手怎么知道赵佑为的住处在哪里?虽说公寓里人多眼杂,可是陌生人进入人们总会看一眼,而公寓里其他邻居完全没有对陌生人进入的印象,说不定凶手本来就和他们认识!”白瑶激动的说道。

  赵忱拍了拍她的肩膀:“有道理。”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找到同时认识赵佑为、梁国坪、吴凯林、方晓晴和白筱菡的人就能锁定凶手了?”

  “有一个人。”闻缇说道,“程柏,他和吴凯林是朋友,方晓晴告诉我的。”

  闻缇把手机装回口袋,“我让詹妮弗去找了曲唤之和他父亲,詹妮弗说曲唤之的父亲给程柏所在的木刻公司搬木料去了,曲唤之的医药费很昂贵,他的眼睛情况很不好,要么做手术要么摘除眼球装义眼。”

  “他们没有发起赔偿诉讼吗?”

  “他们连律师咨询费都付不起。”这也是闻缇让詹妮弗去的原因,曲唤之才十六岁,摘除眼球就意味着他一辈子都得戴着那颗黯淡无光的义眼生活了。

  有时候,抓住施害者对受害者来说并不是真正的结束。

  “白筱菡和程柏都是市四中毕业的,曲唤之也是市四中的学生。”白瑶随口说道。

  郎朗推门进来说道:“方晓晴和汪玉玲并不认识,但是她刚刚说梁国坪被杀的第二天,她看到吴凯林和程柏在一起,她还奇怪那个时候程柏怎么在学校。”

  “程柏跟你们说他加班,方晓晴第二天又在长青大学见到了他,他同事可能帮他做了假的证明,再查,程柏当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

  大家赶紧合上本子三三两两的往出走,楚行暮把椅子推进去,闻缇说道:“我想去一趟长青大学。”

  “这么晚了去干什么?”楚行暮问道。

  “梁国坪在图书馆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我也想去看看,我叫司机。”闻缇回答道。

  晚上有可能得加班,楚行暮便说:“路上小心点儿,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闻缇笑道:“今晚的红烧肉是不是泡汤了?”

  楚行暮捏了一下他的脖子:“怎么也得给你做啊。”

  楚行暮看着闻缇走出了办公室,舒展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他转身走进了吴换山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闻缇站在图书馆门口,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从书里找出来的纸条,梁国坪连续一周来图书馆,是否有人用某样东西威胁他,闻缇拿着纸条走进了图书馆,图书馆一楼人很少,大部分都在图书室里,他先是在一楼的储物柜附近看了一下,储物柜定期检查清理,里面不太可能会长期寄存东西。

  闻缇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按钮,可他等了将近五分钟电梯还没下来,于是他极不情愿的转身去了楼梯口,望着台阶闻缇又开始惆怅了,走了两步闻缇突然停了下来。

  “别动,继续往上走。”冰凉锋刃的刻刀抵在闻缇的脖子上。

  ……

  办公室里郎朗挂了电话说道:“程柏现在不在公司,他家里也没有人。”

  “他下班了?”

  “没有,他公司的同事说他下午就走了。”

  夏辞双手叉腰一脸的懊恼,他们才有了头绪,人就不见了,“他难不成跑了?”

  本来下楼去技术科拿鉴定结果的赵忱一下从外面飞奔进办公室,急忙说道:“刚报警中心接了个电话,长青大学有人挟持人质跳楼!是闻缇和程柏!”

  楚行暮刚端起杯子,听到这个消息他手里的杯子咣当一下掉在了桌子上,水泼到了摊放的文件上,楚行暮手忙脚乱的把那些文件拿起来放在一旁,“通知救援队!所有人跟我去长青大学!”

  楚行暮往出走的时候还撞到了门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郎朗看白瑶还在发愣,忙说:“别愣了赶紧走!”

  白瑶连忙跟着他出去了,夏辞撵上楚行暮,问道:“闻缇什么时候去的长青大学?”

  “开完会就走了,我他妈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去!”楚行暮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不一会儿其他人纷纷从大楼里出来,几辆警车一路疾行。

  长青大学图书馆楼下,快到晚上了学生们基本都没课,本来一些出学校的都因为突如其来的跳楼事件围到了图书馆楼下,学校的保安已经提前将人群隔离,警察到的时候图书馆楼下人满为患,席睿和蒋教授拨开人群走到了警戒线的最前面,席睿看到楼顶上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在外的闻缇,心惊肉跳。

  她拉着蒋教授焦急的说道:“那不是我小儿子闻缇吗!”

  蒋教授仔细看了一下认出了楼顶上的人,也没时间思考席睿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儿子,他说道:“行暮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你先别急。”

  楼顶上,闻缇冷静的看着抵在他脖子上的刻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程柏说道:“你用刻刀割开了梁国坪的手腕。”

  程柏却像没听到一样,闻缇看到他的助听器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他说话程柏能不能听见。

  程柏冷眼看着楼下攒动的人头,不少学生和教职工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他们脸上的表情有困惑、有惊讶、有好奇,可是很少有担忧,程柏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看戏的人,就像他以前被堵在教室里,老师和同学们不闻不问的时候。

  楼顶边缘有矮栏杆,闻缇只好用脚后跟抵住矮墙跟,他的皮鞋上都是土,他毫不怀疑程柏的刻刀能精准的割开他的颈动脉,也确信程柏一松手他就能从六层高的楼上掉下去摔的身首异处,因为程柏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或者程柏抓着闻缇两个人会一起从楼上跳下去,程柏才是最应该害怕被警察抓到的人,可现在最危险的人是闻缇。

  闻缇斜眼看了一下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校领导和保安如何制止都没有用,吴凯林和方晓晴听到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吴凯林冲撞进人群,最前面的保安一下拦住了他,吴凯林气喘吁吁的朝楼顶吼道:“程柏!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你放了他!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

  他喊了好多声,程柏全部充耳不闻,闻缇的腰靠着松动的矮栏杆,他的重心基本都在上半身,这个姿势既耗力又危险,现在这种情况跟程柏周旋或者讲道理没有任何作用,他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等不到楚行暮过来。

  就这么耗了将近半个小时,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开始出现一些声音:

  “要跳就跳,这么耗着干什么?”

  “既然下不了决心跳楼还挟持别人干什么?”

  “我猜他肯定不敢跳,这么高,他就是威胁大家。”

  “六楼那么高跳下来不死也得变成植物人,他是演戏的吧?”

  程柏忽然扯开嘴角,说道:“听见了吗?他们连看一个人跳楼都这么没有耐心。”

  闻缇说道:“其实死法有很多,我不喜欢跳楼这种死法,很难看的。”

  “谁管你死的难不难看,只要他们有的看就行了。”程柏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闻缇一眼,他一直看着楼下。

  闻缇问道:“我们不认识,你却要剥夺我的生存权,凭什么?”

  程柏终于把目光移到闻缇脸上,他的神情很是困惑:“凭什么?你问出了我这些年来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凭什么梁国坪能当教授?凭什么所有人都相信他?凭什么筱菡要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自杀!凭什么底下那群人看到我们在楼顶就认定我会把你推下去?我也想知道凭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闻缇心想就算一开始程柏并不打算在图书馆楼顶杀人跳楼,现在也有这种想法了。

  他甚至还在想,等楚行暮赶过来,看到的只是一具摔得软塌塌的、难看的尸体,他会怎么样?

  “你没有真的杀过人。”闻缇看着程柏的脸笑了起来。

  楼下,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男生拿手遮着额头嘟囔道:“要跳就赶紧跳呗,天都快黑了。”

  “滚开!”一声厉喝,矮个子男生被踹的一个踉跄摔倒,撞倒了脚下的红色路障,眼镜都飞到了别处,他挣扎着爬起来准备破口大骂,赵忱立马上前制服了他。

  席睿看到楚行暮,连忙挤过去抓着他的胳膊说道:“儿子,快去救小闻!都快半个小时了!”

  楚行暮拍拍席睿的肩膀,跨过临时拉起的警戒线从图书馆里跑了进去,后面的警车和消防车也到了,楚行暮一连按了十几下电梯按钮,迟迟不见下来,他干脆跑楼梯,但当他跑到六楼楼顶的门口推了一下发现门被程柏从里面锁上了,楚行暮急得满头大汗,忽然瞥见旁边的消防栓里面有消防锤。

  “嘭——”

  闻缇和程柏齐齐看向楼顶大门,楚行暮把消防锤扔在了地上,程柏看到他后便没有先前那么淡定,他拿小刻刀指着楚行暮怒吼道:“别过来!不然我就把他推下去!”

  闻缇的上半身又往出探了一些,楚行暮连忙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不要冲动!”他不敢前进一步。

  此时夏辞和齐少承也跑上了楼梯,救援队一刻不敢耽误,立即在楼下争分夺秒的搭救生气垫,齐少承跑到楼门口正准备往里冲,楚行暮抬起胳膊挡了住了他。

  “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终于有机会当一次施暴者,底下那些人。”闻缇看向楼下那些仰着头看楼顶的人,“都是你的观众,他们冷眼旁观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没办法从你手里挣脱。”

  程柏似乎被闻缇的话戳中痛处,他拽着闻缇的领口恶狠狠的说道:“所有人都在逼我!梁国坪逼死了白筱菡,汪玉玲对梁国坪的行为无动于衷,明明筱菡找过她!她找过汪玉玲向她求助,汪玉玲什么都没有做!”

  “你连对白筱菡表白都不敢,却口口声声说要替她报仇,你报仇的方式就是杀了梁国坪,把梁国坪的罪行公之于众,把白筱菡暴露在大众视野下,你放大了白筱菡母亲的伤痛,你现在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女儿是不堪忍受一个失德下流的老师性骚扰而自杀的,你究竟是为了出你心中积攒多年的恶气还是真的想为白筱菡做些什么?”

  “白筱菡的母亲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女儿,她的悲伤不比你少,你说喜欢白筱菡,却不珍视她所珍视的人,也许她于你而言是一缕把你从黑暗里拉出来的光明,而你却熄灭了她的光明。”

  闻缇静静地看着程柏的眼睛,他没有丝毫胆怯,齐少承和夏辞摒住呼吸,紧张又谨慎的看着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的程柏,楚行暮攥紧拳头随时准备冲过去救闻缇,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在眨眼的瞬间程柏发了疯一样把闻缇推下楼。

  程柏沉默着,但他手里的刻刀渐渐逼近闻缇的脖子,刻刀不知被他磨过多少次,亮的能照出他的眼睛,里面是茫然和无措,是被人戳中痛处又被批评之后的迷惘,当刀刃碰到皮肤时,闻缇还是静静地看着程柏,就像以前做过的梦一样,他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来,竟然连那种触感都一模一样。

  楚行暮无法眼睁睁看着闻缇和程柏较量,闻缇总是有本事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无动于衷,像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一样,即使处于危险中的人是他自己。

  楚行暮又惊又怕,他从来没见过两个疯子对决而自己却插不上手的场面。

  “你赢了。”程柏低声说道。

  他一下子把闻缇拽了起来,楼下的人一片惊呼,楚行暮几乎在瞬间飞跑了过去,闻缇踉跄站稳,楚行暮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而下一秒,程柏将刻刀扔在了地上,站在矮栏杆外面,等闻缇看清楚的时候,楚行暮已经飞扑了上去,楼顶的护栏年久失修,就在楚行暮以为自己抓住了护栏也抓住了程柏的时候,护栏上的螺丝松了,闻缇眼睁睁看着楚行暮和程柏一起掉下了楼。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死亡是那么可怕,让他手脚冰凉甚至不能思考,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就像他遇到钟鸣楼之前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