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家养警犬指南>第158章 药片

  忽然回到了曾经的一些感觉,让顾年祎一瞬间有些恍惚。

  至少失忆之后和自己在一起的前几天,许洛还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感觉。他好像和顾年祎更亲近了,也和从前一样,特别喜欢没事逗弄逗弄顾年祎。

  这样的许洛无疑是可爱又充满魅力的,所以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去越界。

  顾年祎呼出一口气,站起来去往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好几把脸让自己清醒。出去的时候客厅没了人,看见许洛正在自己的房间内,顾年祎顿时想到了什么,赶紧走过去。

  许洛的房门半掩着,顾年祎敲了敲门,许洛让他进去。

  顾年祎看见他正坐在床边,摆弄她的药片。

  许洛的床头放着不少的药片罐子,是之前辅助他治疗的药物。

  许洛拿起来看了几眼,扭开了瓶盖。

  “许洛。”顾年祎站在门口,解释道,“这是你之前需要用到的药物,如果你现在觉得不舒服,不想吃,你可以不吃。等过几天我带你重新咨询专业医生,做完MECT之后需要怎么样的辅助治疗,我们再决定用量。”

  许洛的瞳仁聚在一起,仔细观察着这几瓶药的说明。

  “我只要停药,我的思绪就会跟不上,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许洛说,“这几天没吃,是不是可以和你正常交流了?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嗯。”顾年祎道,“所以我让你,可以之后再吃……”

  顾年祎的话没有说完,许洛拿着扭开的那个瓶子,忽然对着床一倒,哗啦啦落满了床铺。

  红色、绿色、紫色蓝色黄色,各色的片状落了床铺上,看起来像被打翻成色素点状的颜料,洒满了整个床铺。

  顾年祎走过去,道:“你这是干什么……”

  话没说完,许洛抓了一把就直接往嘴里塞。

  这动作让顾年祎背脊窜起了一阵寒意。

  “许洛!”顾年祎声音破了音,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钳制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许洛却动着自己的腮帮子嚼起来,听见了他嘴里黏腻的咀嚼声。

  “……吐出来。”顾年祎双眼马上变红,焦急命令道,“吐出来许洛!”

  许洛摇摇头,抬手掰开他的手,顾年祎因为他受伤不敢对他怎么样,抓得很松,也就给了许洛挣开的机会,他低着头笑了一声,抬手去拿水。顾年祎还在阻止他,语气全是恳求:“许洛,你给我吐出来,赶紧吐出来……好不好?求你吐出来……”

  许洛捏了几颗,放到他的嘴边,对他挑了挑眉毛。

  “……”顾年祎瞳孔震动,道,“不,不可以……”

  “尝尝。”许洛勾着嘴角,嘴里还含着药,说话含含糊糊道。

  “许洛……别这样。”顾年祎拽着他手腕,声音沙哑道,“我们俩,总有一个要清醒吧……”

  “……”许洛微微歪头,咽下去一口,道,“真的不尝尝吗。”

  顾年祎实在不知道许洛此刻在发什么疯,如果只是考验这种小伎俩,顾年祎却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他希望许洛明白,自己可以为他做任何的事,但是他们不能这么伤害彼此。

  “尝尝。”许洛又坚持道。

  “……”顾年祎闭上眼,张了嘴,含住了一片药片。

  药片入了口是奇怪的葡萄味儿。

  顾年祎看着许洛咀嚼,许洛的小嘴微张,像极了小时候妈妈喂药的样子。这动作看起来就很想让人乖乖张嘴,顾年祎心里一横,张开,就着他的手把药把接下去的吞了下去。

  草莓味儿,香蕉味儿,葡萄味儿,奇怪的味儿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水果糖精的混合物,而且是软的,居然咬开外层,内里是软软流心的。顾年祎嚼着,缓缓摇头,看着许洛喝完了水,低声道:“好甜。”

  “……”顾年祎道,“这是药吗?”

  “显然不是啊。”许洛喝完水双手一摊说,“看来我以前一直在骗你。”

  “你从来没吃过药?”顾年祎惊讶道。

  他忍不住又拿了几片往嘴里塞,还查询了一下帕//罗//西//汀平日里的样子,确认这几个真的就是普通水果糖而不是什么治疗药瓶,把许洛床头柜上一个个盒子都翻了过来,里面清一色的糖,甚至还有几个巧克力。

  难怪许洛没有什么吃药后的症状,他隐约记得他精神不太好,不过他本身就有长期失眠的困扰,面色苍白的样子,现在想来,一切都又合理了。

  “你为什么……不吃药?”顾年祎看着手里那些瓶瓶罐罐,好像在自问自答。

  许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可能他也不想,只有你一个人清醒。”

  ……

  三天后,尽管在全国发布了A级通缉令,在所有的火车站汽车站以及进出口的关卡,宾馆酒店招待所一律张贴嫌疑人的样貌特征,悬赏金额高达10万,但施量宇和其他人依然没有被找到一丁点的踪迹。

  顾年祎之前还觉得他们会去弥州的别墅,但之后那边也没有动静。别墅内被装了监控,只要有任何的动静,都会被直接通知。

  石沉大海之后,暗流在平静之下,仿佛等待着时机。

  过了几日,恰逢顾年祎父亲的忌日,顾年祎和母亲去扫了墓。

  和冬至临近,所以墓地的人不少。今年来扫墓的心情和往年不同,格外复杂,可能是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

  张婧摆好了贡品,拿了个盆来给顾秋长烧纸。顾年祎在烟熏火燎里用铁钩翻动着里面的东西,星星的火点子就在那盆子里,在暗处燃烧闪动着。

  “我就要找到真相了,爸爸。”顾年祎看着他的照片,“我会给您报仇,给当年所有牺牲的叔叔阿姨们报仇……我还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人。”

  张靖伸手过来揽住他,手勾着他的脖子抚摸他的脸颊,和他头碰着头挨在一起,看着那张顾秋长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顾年祎身上落了一层锡纸烧了的灰,他拍了拍站起来,对着墓碑鞠躬行礼。

  几天了,会开了又开,几次都希望用许洛当诱饵引出施量宇,但李邰没有同意这个提议。许洛记忆的缺失让他变成了个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用的人,也就被施量宇晾在了一边。

  而另一边,因为规避原则,顾年祎无法审理何甜的案子,李邰也没有和他说太多,也勒令别人不许说。从许洛牙齿内取出的那枚芯片正在被分析,但是顾年祎不知道物证中心会对这个东西如何处理,还是会被移交公安厅,找专人来处理。

  果不其然,几天后省厅来了专家协同他们专案组继续跟进这个东西。而配合测算系统进行犯罪人物画像及接下去他们可能逃跑的路线,调动警力在全国可能去往的路线进行布控,也是测算系统重新投入使用之后第一次重大事件的测算运转。

  人力财力精力的大量投入,是势必需要在这个阶段得到一个有用的结果。

  在会上,张常道:“我们猜测这个牙齿内留存的还是和亚洲和东南亚地区‘蓝色缪斯’线路的单线联系卖家信息,只要我们掌控这部分信息就能揪出幕后黑手,也因此乌溧把这个重要的信息放在了许洛的身上。施量宇他们掌握的其他线路也都渐渐被我们知晓和掌握,所以这是一次绝佳的抓捕机会。”

  “公安部对这件事高度重视,这件跨越将近二十年的事情,最终都需要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李邰道,“不留遗憾,竭尽所能,并且,不要再有牺牲!”

  顾年祎始终不明白的还有一点,就是关于如今的状况。看来,所有的深仇大恨之后,那些曾经的导师一个个被杀。但是如吕凡,他并非是被学生杀死的,而是引导学生的父亲杀死了自己。

  引导……所有的案子,都有“引导”。

  时至今日,顾年祎也已经发现,控制、教唆、引导,这是比犯罪本身,要更可怕的事情。他也完全能想象,所谓的心理控制并不是像无稽之谈,它真实发生在我们的身边的。

  无论是被害人还是罪犯,还是他们这群警察、检察官、法官,他们被心理因素控制行为导致最终结果的偏差的事情,也都不是杯弓蛇影。

  和吃饭喝水一样,因为平常,所以规避不了,所以屡屡中招。

  晚间的时候又开了紧急会议,顾年祎去参与后敲定了接下去的方案,这个方案是让顾年祎万万没想到的,他们要去往旗山,并且带着许洛和何甜。

  当然这个方案也不是那么难以猜测,因为目前看来,最接近当年事情的人就是何甜。她不光接近,她就是当事人本人,所以肯定是要带着她。

  这些天何甜又说了什么,顾年祎不知道,但之前何甜和他说过,自己能记起的也不多,她所能告诉他们的当然也很有限了。

  该相信谁。

  该相信什么?

  顾年祎的体内,两股无名的力量在相互冲撞着,奔跑着,让他惊觉在下去自己得精神分裂。

  纵然如此,他们还是踏上了去往旗山的道路。

  ……

  “哎,是不是快要圣诞节了。”孙城明坐在火车上,和顾年祎谷新新坐在一排,绿皮火车的硬座,车厢内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冬日里闷得发慌。

  “我们不让宣传洋节,你少在支队长面前说这个。”谷新新坐在靠窗的硬座上对孙城明道。

  “我悄悄说的。”孙城明用气声说着,又侧头去看顾年祎,“顾仔,你过年有什么打算没?”

  “刚还是圣诞,现在又过年了?”谷新新吐槽道,“顾年祎是本地人,过年还能有什么打算啊。”

  “谁不是本地人,我的意思是,一年一年这不也这么过了,我们这岗位是一年比一年危险啊,说不定就……”

  “呸呸呸!”谷新新抬手就给他脸拍了一把,“一天天的,尽不说好话!哪儿有这么咒自己的。”

  “万一你被调去省厅了呢,万一之后顾仔调去做经侦警了呢,万一之后一跃飞升了呢。”孙城明道,“都有可能啊。”

  顾年祎笑着摇摇头,双指撑着太阳穴,他坐在靠走廊的那一侧,走廊的另一边是许洛。许洛正在看书,长指翻动着书页,修长脖子前倾伸着,怎么看都漂亮。

  男人到底是为什么可以长那么漂亮。

  “喂。”顾年祎忍不住从这头叫他,“饿吗?”

  许洛侧头看他,笑着摇摇头。

  “饿了和我说哦。”顾年祎说。

  “嗯。”许洛又点头,之后继续看书了。

  顾年祎探身回来,孙城明就啧啧了两声,在他耳边道:“许医生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哦。”

  “嗯,我也已经习惯了。”顾年祎说。

  “我感觉许医生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我该怎么形容。”孙城明斟酌考虑半天说,“单纯?”

  “以前不是吗。”顾年祎随口道。

  “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谷新新凑过来,“许医生以前对我们真诚的笑,有时候都觉得毛毛的,他真不是什么容易猜透的人。”

  “对。”孙城明点头赞成道,“所以啊,说不定对你而言是好事。”

  “哎,先把和阶段的事情过去再说吧。”顾年祎想了想,忽然抱着手臂,整个身子翻转过来。他们三个人坐一长条的椅子,这么一挤,谷新新也被孙城明挤到了窗边,“哎呀”了一声。

  “干什么!”孙城明预感不好,用手肘挡着他,“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他们不肯告诉我目前的情况,你告诉我吧。”顾年祎道,“甜姐有说什么吗?”

  “哇,他们真是一点都不和你同步啊?”孙城明对他招了招手。

  “她就是告诉了我们里面的一些实验项目,比如之前我们就知道的电椅啦,还有鞭打,吊双手,很多。”孙城明道,“虽然学校内有所有的他们一年需要的东西,也有自己的食堂和小卖铺来改善伙食,但人在一个环境中闷那么久,就闷出了很多的事情。”

  顾年祎道:“他说xingqing的那个事情……”

  “嗯,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本身环境压抑,一个控制不住就容易失控,至少最后结果是失控了。”孙城明道,“不过她说,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被放走了。”

  “是啊。”顾年祎道,“许洛的照片里,那些人最后还在一起聚餐,里面并没有何甜。”

  “甜姐这事儿复杂,如果她真的毫无保留说的都是实话的话,那她这些年活得也够辛苦了。受害者也好内鬼也好,我觉得还是可以相信她,她这么多年为局里做的贡献还不够么。”

  “我知道。”顾年祎说,“我就是很迷茫,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了。”

  “好了,先别想了。”孙城明道,“还有俩小时就到了,大山里超级冷,你带衣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