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到底是在可怜他还是在可怜我？”少年皱起眉毛：“不管是谁，我们都不需要！”
“我知道。”帝安拉直衣角的褶皱，才站直身子。
少年直勾勾的盯了帝安半晌，才起身走向琴房，语气带着叹息：“你不懂……”决影是一柄剑，剑刃凌厉，一柄轻易不会被人握住的剑。杀神从不是浪得虚名，杀伐果断，身法超绝。只有我们消失，他才能把剑柄斩断变成利刃，重新变回那个让人敬畏的杀神决影。
帝安看着他走进琴房，平静的把推车推回原位。
——
天刚亮，决影睁开眼睛动了动胳膊，身上青紫经过一夜的沉淀，颜色变得暗沉，比昨天更疼。他看着窗外，零星的行人不知去往何处，老人悠闲的散步，几辆车的速度不紧不慢，是个慵懒的早晨。
几个孩子在楼下滑着滑板，后面跟着的大人在一起聊天，其乐融融。老奶奶拎着青菜匆匆跑过去，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拉走其中一个孩子，大人们笑着打招呼，那个孩子也回头和小伙伴们挥手告别，欢快自然。
隔着玻璃，就像是两个世界，窗外欢声笑语，窗内安静沉默。
怀表忽然出现响动，打破了房内的安静。
“来看看契约。”孤震似乎心情极好：“我给了你一份大礼。”
大礼吗……决影合上怀表走出房间。
那张纸被摆放在桌子的正中央，看起来孤零零的。纸上却是让他愣住的内容，这是一个半妖的契约。
白臣宇，性别男，白家家族少爷，百年前返祖妖化成为半妖。
“他的对手大多是玄人，报酬是灵草。”孤震翘着二郎腿：“他是稳定的客户，几乎每次结束一份契约就会立即送来另一份契约，算是你的第一个人了。”
玄人指的是拥有部分灵气资质的普通人，他们是能直接修炼成神的人类，也算是特殊生命的一种了。
灵草中存在一些灵气，是稀缺的草药，一般用来炼制魔药，是只有极地的山谷中才能生长的植物。
“嗯。”决影攥住这张纸，看不出什么表情。
“去吧，他现在在一楼第二个房间。”孤震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如果他不要你，就是你的问题了。”
决影走出房门把门关上，看着纸张上的时间想着杀修朴的场景。修朴是魔界生命，在玉帝的必杀名单上，当时和修朴在一起的就是白臣宇。两个人喝着酒，一个说着什么，另一个听得认真，一剑刺入后就剩下了满眼猩红。
“进。”一个男生的声音，简短干脆。
房门拉开，决影和白臣宇的视线对到一起。决影面带微笑地拿起手里的纸张：“我是您的执事，决影。”
一只手透胸而过，男生的眼睛猩红：“滚！”
要补衣服了。决影随手擦掉唇边的血，恶意来的凶猛，差点让他站不稳。他保持着微笑：“少爷，请带我去您的住处。”
“不需要！”白臣宇把手抽回来，指甲修长，又一次抓向他。
“怎么办呢，如果您不把我带回去，我是要重新‘培训’的。”决影抓住他的手，胸口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白色的内领。
“谁都可以，就你不行！”他挣了挣没有挣开，另一只手也抬起砸向决影。
决影抽出胸口的白巾，细心的擦拭他手掌上的血液，墨笛忽然出现，挡住了他的攻击。
“别碰我！”白臣宇剧烈的挣扎起来，却丝毫没有作用，抬起腿的瞬间就被墨笛按了回去，就像被牢牢控制住。
“你怎么能对雇主动粗呢？”孤震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打开房间就看到这样一幕。
“不敢。”决影松开手，看着白臣宇向后踉跄，墨笛支了一下他的身体，让他站稳。
“您想换一个执事吗？”孤震风度翩翩：“他是第一次担任执事，哪里做的不好吗？”
“何必惺惺作态。”墨笛重新回到中指化成戒指，决影拉开房门：“无趣。”这个时候进来，无非就是强行让他重新培训罢了。
回到房间，决影换下衣服，手掌出现黑光抚上胸口，迅速恢复伤势。他虽然不想接受孤震那个培训，但现在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也就不再多想。
慢悠悠的洗了澡，脖子上的白色印记发出光芒。他摸着脖子愣了几秒，契约执行了？换好衣服，决影看着白臣宇有些疑惑：“为什么？”
白臣宇没有回答决影的话，自顾自开门走出去。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改变主意，刚才的情景在脑中一闪而过，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点了头。
他所住的地方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整个房间并不算大，但却不会让人感觉狭小。实在是东西太少了，像他本人一样，整个空间冷冰冰的，看起来是个临时住所。
“你住这。”他打开一个房间，里面非常干净。
决影放下手里的箱子，略有些愣神。他这是……被人可怜了？
刚脱下上衣准备换执事服，白臣宇又一次进门，看到他身上的青青紫紫顿了一下：“你……只需要保护我，无须操心其它。”
“是，少爷。”决影微微躬身：“我现在仪容不整，可以请您稍等一会吗？”
“嗯。”白臣宇关上门，呆坐在沙发上想着什么。
决影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白臣宇在发呆，轻轻咳了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少爷，我为您准备午餐。”
“不用。”他坐到沙发上看手机，房间重新变得沉默。
两个人的日常就只是闷在房间里，餐食每日会有人送来，他没有工作和必要的事处理，一般不会出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追杀他的人特别多。决影把面前昏死过去的几个人丢出门，他怕自己因为血腥味失控，所以一直用墨笛出手，不想闻到那个气味。
“你来之后，附近多了一个血族。”白臣宇看着决影：“你每天夜里出去做什么了？”
“您认为是我？”决影微笑着反问他。
“我想试试。”白臣宇拿起一把小刀比到自己手背上，刺入的瞬间被决影拦住了手，他笑了一下，像是知道了什么：“果然。”
“少爷，这很危险。”决影把想把小刀拿走。
白臣宇用另一只手拿过，猛地划开被抓住的手腕。血腥味传了出来，整个空间似乎都是这种猩甜香气。
决影眼睛变得血红，看了一眼自己白色手套上沾染到的红色痕迹，獠牙慢慢伸了出来。他额头上浸满汗水，有些失去理智。空气中忽然出现一道涟漪，他消失前身上漫出了红雾。
孤震只来得及看到决影的身影一闪而过，战鬼枪刚出现在手里，脖子上就多了一个脑袋。
过了一会，决影放开还没完全失去意识的孤震。转过身，跪在地上。
“你……”
“打吧。”
阴阳棍打魂，一下一下落在决影身上，每次落下都是一个沉闷的声响。
“我不是你的食物！”孤震又重重砸在他身上，用了全身的灵气，眼中全是怒火。
“嗯……”决影没忍住闷哼一声，整个身体被巨大力道撞击，栽倒在地面上。他又扶着肩膀跪好，双手撑住地面。
太阳下山，房间中的声音才停止下来，孤震把阴阳棍一扔，恨不能直接用战鬼枪把他扎个透心凉。
“发泄完了？”决影撑着自己站直：“那我走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食物！”孤震手里出现战鬼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捅进他身上：“你把雇主单独扔下，如果出了意外，就尝尝什么才叫痛不欲生！”
刚才最危险的人其实是我啊。决影面前出现涟漪，步伐有些虚浮，额头满是汗水，脸上带着疲惫。他确认了白臣宇没有出现意外，安静的向房间走去。
“刚才血族又出现了。”白臣宇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看着手机：“五个女生昏迷。”
决影敛下眸子，回到房间拿出药箱，沉默的给他上药。
“你今天晚上还出门吗？”
“不了。”
“晚上去哪了。”
决影手上的工作不停，但沉默了很久才回答：“……白家。”
“你去做什么？”白臣宇有些意外。
“……什么都没做。”决影去了几次白家，但他们没有松口。
“肆意捕猎的血族……是你吗？”
“不是。”决影包好纱布，慢吞吞的直起身子：“您的……”
窗户破碎的声音打断了决影的话，几个人非常不礼貌的举着枪对着两人射击。
决影下意识用身体挡住白臣宇，墨笛横在身前挡了几颗子弹，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后背的伤，额头上又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墨笛自己飞着，扫开了子弹击打在那几人身上，又飞回手里化为墨戒。
他身体晃了晃，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转身抱住白臣宇向后压，落地的瞬间两人离开了房子。
白臣宇扫视了一眼四周，这是他家楼下的花园里，晚风吹在人身上有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