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你说这副本剧情是不是有毛病？总任务说要玩家屠杀全城，刚才发布的任务又说要玩家拯救王国。”程小鸣左右想不通。
他没等到回应，就偏头看了过去，“小希？”
阴希收起手机，抬头看他。
程小鸣好奇问：“这手机里有什么？你看这么入迷。”
“鬼片，”阴希问：“要看吗？”
程小鸣：“……”
程小鸣：“不了不了。”
“我刚才算了算，副本里的时间还剩42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还有14小时的时间，咱们能在14小时内完成总任务吗？”程小鸣小心翼翼瞅他。
阴希没吭声。
程小鸣摸不准大佬的心思，就也没追问。
但其实挺悬的，毕竟总任务是屠杀全城，这王国少说也得几十万人？就算放卡牌出去，也得杀个三天三夜才能结束吧？
阴希走到路婴面前，把孟冲的那张R牌叫了出来。
红毛僵尸瞅着自己的新主人，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张牌还挺厉害，”程小鸣感慨：“都是僵尸，怎么跟我那张差距这么大？”
“仿人尸，R卡，可以由N卡里的僵尸进化。”阴希掠过一眼卡牌上的内容，“但是需要消耗10张满级N卡僵尸。”
“卧槽？”程小鸣瞪大眼，“十张？还满级？”
阴希：“也可以用积分。”
程小鸣眼里重新冒起了光，“多少？”
阴希抬眼看他，轻飘飘说了个：“一万。”
程小鸣：“……”
他还是守着大佬过一辈子吧。
“不过你这时候叫卡牌干什么？还叫一张R卡，”程小鸣打了个哆嗦，迅速环视四周，“难道还有什么鬼藏着？”
阴希没理他，把晕在凳子上的路婴扶起来，眼神示意红毛尸，“背着。”
红毛尸：“……”
阴希起身朝屋外走去。
剧情推进到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疑点——小鬼把画册交了出去，国王和皇后的死也有了交代，连慕西少将都被定位成了反派。
“小希，”程小鸣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箱子里到底装得什么？”
阴希说：“是个人。”
程小鸣直接被吓得皱起了脸，“谁？”
阴希没回他。
他们离开洞口，按照原路返回时，本以为要绕很久才能绕出来，结果没走多久就在前面发现了亮光。
还没等走出去，程小鸣皱起鼻子嗅了嗅，“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阴希迈出洞口，站在山壁上看了一眼。
前几个小时还寂静祥和的王国，此时无处不被火光吞噬。
满地的黑影疯狂掠杀着王国里的平民，隐约可见几个被尸体堆成的小山，血色染透了整片天际，恐怖而绝望。
阴希看到一个姑娘坐在宫殿门口最高的台阶上，手里把玩着一张卡牌。
董月和他对上视线时，满眼尽是神志不清的癫狂。
.
程小鸣凑过来看，一眼直接呆在原地。
“这真是……”他缓了半晌，似乎是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还是有些无力的吐出四个字：“硬核屠城。”
不过也能理解。
现在剧情进展全在大佬这里，最后一个任务的主动权也在大佬这里，董月大抵是走投无路又求胜心切……
但他还是没想到，这妹子居然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她手里只有张N卡吧？”程小鸣倒嘶冷气，“什么N卡威力这么大？”
“不是N卡。”阴希微抬下巴，示意他去看城镇中央。
一张卡牌悬浮在半空中，在漆漆黑夜中散发着幽然蓝光。
“R卡？”程小鸣眯眼念上面的名字，“甜、心、宝、贝。”
程小鸣：“……”
程小鸣：什么鬼？
他暂时没深想这个，愣神懵了几秒，“上轮出的R卡不是在孟冲手里？董月这张R卡又是哪来的？”
阴希:“孟冲的R卡不是上一轮出的。”
“啊？”程小鸣有些跟不上大佬的思路，脑子艰难转了几圈，方才恍然惊醒：“对，孟冲也是个老玩家，用积分升级不是难事。”
阴希：“嗯。”
“那现在怎么办？”程小鸣看了眼表，“第三个任务还剩半小时，我看这架势，董月十几分钟就能屠城。”
“屠不了，”阴希偏头瞥了眼身边。
红毛尸把人放在地上，小学生一样站在墙角罚站。
许是也闻到浓郁刺鼻的血味，路婴终于有了回醒的迹象，他睁开眼，还没等缓过神，突然瞪大眼往外冲去！
“你们怎么不拦着？？”他急得要往山下跳，“快救人啊！”
程小鸣一惊，连忙上前把人拽住。
路婴红着眼看向董月，发了疯似的指控：“就是她！是她毁了整个王国，你们要帮我，不然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阴希碰了下程小鸣的肩膀，示意他松手。
路婴没人拦着，反而不闹着跳山了，瞪大眼睛愤怒看他。
阴希问：“帮你什么？”
“救人啊！”路婴急得不行，“你没看人要死光了？？”
阴希又问：“有什么好救的？”
仿佛天地间独存的神明，不懂‘死’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所以才能用这种疑惑语气认真质问他：为什么要救人？
路婴突然就不闹了，只盯着他看。
“小希，这是不是就是第三个任务？”程小鸣提醒他：“这小孩说的有道理，得先帮助他拯救王国，然后再想办法完成总任务。”
阴希说：“没必要。”
程小鸣一愣，“啊？”
宫殿顶层的巨钟被鬼魅敲响，预示着今晚将会见证一个王国的覆灭。
这是还剩十分钟的意思。
董月听见钟声响了，仓皇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发现满城的人已经被屠得一干二净后，她松了口气，克制不住满心欣喜。
只要她先一步完成总任务，就算阴希领先于她又能怎么样？
就算阴希能领悟全部剧情，只要屠城的那个人是她，最后所有的好处都只会落到她一个人的手里，活下来的也只会是她一个人！
系统提示音如约响起：
[恭喜玩家阴希完成任务三：拯救王国。]
[恭喜玩家阴希完成总任务：屠杀全城。]
[恭喜玩家阴希攻破100%剧情进度，获得免费抽卡次数*1＋游魂升级卡一张。]
嘴角笑容倏的凝住，董月愣在原地，双眼不可思议瞪大。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
阴希移开枪口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意外。
路婴像毫无察觉额头上的洞。
即使子弹把他脑袋打了个对穿，他也依旧站在原地，睁大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阴希，“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
“很早。”阴希回他。
大约从这小孩第一次出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不是个简单的NPC。
没有谁会在副本剧情里安排一个毫无用处的角色，就算他只是引出剧情的小人物，也不必在身上附着如此多细节处的特征。
在他高兴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明明剧情里没有限制国王会出现在哪个楼层，但他可以生生圈出一个不存在的范围，安排国王在某个楼层出现。
他明明已经被冰锥劈成了两半，但还能照旧出现在剧情里。他是个有呼吸、有心跳的人，却有着许多不属于人的特征。
阴希瞥他一眼，“你不累吗？”
路婴抿唇看他。
“设计一个这样的世界，为了满足自己做英雄的梦想？”阴希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理解孩子的思维，“挺无聊的。”
路婴却说：“最起码比你那里有趣多了。”
程小鸣在旁边听得摸不着头脑，眼神直在俩人之间打转，转着转着，也不知道是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脑子出了问题，他居然觉得路婴和小希长得有点像。
或者说，是眼里的那种情绪很像。
让人说不出是悲是喜，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又像是要把一切都抓在手里。
他愣了几秒的神，正在开拓冒出来的离奇脑洞，突然听见从远处传来轰然雷响，程小鸣猛然惊醒，哆嗦着循声去看——
闪雷生生把天劈出一个大口，整个王国的所有建筑都在一瞬间轰然倒塌！他看见董月向他们的方向甩出卡牌！
“小希！”他喊了一声。
结果没等他把后半句喊出来，尾音便被没入了巨大的爆炸声里。董月始料未及，被爆炸炸得四分五裂，连全尸都没留下。
“卧槽？”程小鸣惊出了浑身冷汗，“哪来的爆炸？？”
阴希说：“那是出口。”
“哪？？？”程小鸣怀疑自己耳朵被炸出了毛病，“你说哪儿？？”
阴希指向某处。
嘭！
新的爆炸从他手指那处迸发，把地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程小鸣直接就要厥过去。
偏偏阴希还脚步不停的往爆炸中心走，他要哭不哭的跟上去，“小希，活着不好吗？咱们好不容易活到最后。”
越接近爆炸中心，温度反而越低。
阴希垂下眸，瞥见眼睫上落下一点雪，染湿了眼尾。
爆炸产生的声波利剑般刺向耳膜，冲击向大脑深处不知名的枷锁。他在震耳欲聋的杂音中听到了短暂的寂静，以及那个人的声音：
“这时候下什么雪？”
漫天烟尘中出现一个削瘦高挑的身影。阴希看见那个人走近，看不清脸，只知道在自己的记忆中也有这样一个片段：
他抬手攀上那个人的脖颈，在对方怔忪的瞬间偏头靠近。他把声音放得很轻，但仍旧改不掉命令的语气：
“下雪天适合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