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楚龄一瞬间沉默了,他看着阴影处的男人,脚步停在了原地,他要说什么?

  为什么读档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果说出来时间会重新回溯,然后浪费掉一次机会吗?他不知道,他不敢赌。

  楚龄握紧了手心,目光落在男人身后的黑暗,轻声道:“最近直觉好像加强了,总感觉会有其他事发生。”

  “这样吗。”陆危行撩起眼皮轻轻看了他一眼,似乎真的相信了说辞,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我会随时注意的。”

  “嗯,我也会保持警惕。”

  整理好情绪,两人开始排查房间,这是学校废弃的院区,据说是以前的学生住的。

  走廊两边的房门禁闭,上面都贴着封条,看起来久无人居的样子,楚龄注意到,这些封条上还有署名,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

  “罗子生……卫蓝晴?”楚龄看着封条上的名字有一些恍惚,总感觉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些名字,但是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这些封条上会有人名?”

  陆危行吹了吹灰尘,露出一张发黄的封条,似乎真的时间过去太久,字迹过于模糊,已经无法辨认,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张上面应该有四个人。”

  “我看看。”楚龄探过半个身子,上面的字迹几乎淡的看不出形状,真难为陆危行竟然还能看出来是四个名字。“这个字有点像李……李爱?李受?”

  “这个字好像有点像绿……会有人姓绿吗?”

  陆危行仔细辨认了一下,“我觉得姓徐的可能性大一点。”

  “这里还有个姓赵的。”

  封条上的名字五花八门,有的干净的像刚写上去的,而有的模糊到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字,在看到最后一扇门时,楚龄一怔。

  白色的封条上赫然用红笔写着两个名字,楚龄和陆危行,字迹清晰有力。

  “这是……”楚龄指着封条,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确信,“我们两个?”

  陆危行伸手摸了摸封条上的字迹,有一些微微湿润,“字迹看上去应该是刚写的,我的名字颜色淡一点,你的深一点,应该不是同时写上去的,但相隔也不会太久。”

  “这些封条……还有这些门,到底代表什么?”楚龄皱起眉毛,有些不解,这里的封条少说也有四五百个,名字按最少来算也有一千多个。

  至于这些门,形状也很奇怪,他和陆危行检查过,看起来像一扇扇门,实际上只是一块木板,后面是实心的,是一堵堵石墙。

  陆危行看着封条沉吟片刻:“红笔……古代有用红笔写死囚名字的习惯。”

  “这意思是我们上了枪毙名单吗……”

  楚龄看着封条刺目的两个名字,“花圈上也会有封条。”

  这么一想,楚龄后退两步,歪了歪头,越看这个怪异的木门的形状越像一块棺材板,“你说,这木门不会是用棺材板做的吧。”

  听到楚龄这么说,陆危行摸了摸下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指甲剪,不过这指甲剪比一般的指甲剪要大一点,他抽出锉刀,上前挖了一点木料碎屑。

  看着黑暗中的银光,楚龄出声道:“……这指甲剪的锉刀怎么好像长得不太一样。”

  “哦,你说这个?这是用纯碳钢做的。”说着,陆危行用手折了一下,展示到人的眼前,楚龄这才看清,锉刀被改造成了一把拇指大小的异形匕首。

  “金丝阴沉木,上好的棺材料,这学校还挺舍得花钱。”陆危行嗤笑一声,把碎屑撒向空中。

  休息时间一到,两人便依次回了宿舍,下午学校组织了座谈会,所有院区的学生都要到场,两人换好衣服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会场,千人会场座无虚席,乌泱泱的坐了一群人。

  程医生照例先在台上致词,说到一半时,一个穿着湖蓝运动服的男生上台。

  “这是我们本期优秀学生罗子生,来让我们一起鼓掌祝贺,恭喜他脱胎换骨,改造成功!”

  这是一个身高有些矮的男生,大约十六岁左右,身材有些微胖,头发短的可以看到青头皮,他直挺挺的站在程医生旁边,宛如一个僵尸。

  罗子生嘴巴像两边咧去,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毛骨悚然,像个假笑的机器人。

  程医生:“看看现在的状态多好,笑容阳光,体态端正,我们再来看看罗子生以前的样子。”

  大屏幕上投影出少年以前的照片,一头黄发靠在沙发上躺着,左手拿着游戏手柄,右手搭在脑袋后面,脸上是张扬而肆意的笑容,还有些那个年纪特有的,不谙世事的天真。

  “沉迷游戏,小小年纪就学会染发烫发,哪有一点学生样子……”

  “只有阳光学院才会为你们带来新生,让你们知道生活真正的意义!”

  楚龄心头一惊,罗子生不是封条上的名字吗?那不是催命符?怎么今天会宣布出院呢。

  陆危行同样看着台上的男生,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会场的吊灯‘嘭’的一声,掉了下来,把站在台上的罗子生砸成了一摊肉饼,学生们发出一阵惊呼,开始分别向会场外涌动,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死人了!”

  陆危行和楚龄对视一眼,起身从座位上离开,跟着人流向前走动,就在这时,一个男生低头逆流向他走来。

  楚龄顿了一下,想着先让他走好了,结果就在快要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心底突然一紧,没来由生出一股浓浓的森然,他停下脚步,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

  男生没想到面前的青年竟然会突然后退,握着尖刀的右手划向空中一半落了空,停在半空中,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

  陆危行的瞳孔微微收缩,脸色沉了下来,插在口袋里的手刚要抽出,就见这个男生瞬间变了脸色。

  “救,救命,别杀我,不要杀我!”男生手一抖,尖刀落在了地上,满眼恐慌的看着他,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看起来真的被吓坏了。

  这边的异动很快吸引来了工作人员,男生跪趴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两人,哭嚎道:“救命,他,他要杀我!”

  工作人员手握电棍,粗着嗓子道:“是你?”

  陆危行瞬间冷静下来,蹲下身捡起尖刀,挽了一个刀花,笑道:“这刀是我的,怎么会是他的呢?你看他这幅样子会玩刀吗?”

  “小朋友,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不要碰瓷。”

  他伸出手调转了一下方向,把刀柄递过去,刀尖对着自己,“只是想在宿舍的时候削个苹果,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厉声道:“你最好老实点。”

  上前两步一把夺过尖刀,陆危行顺从的伸出双手,咧了咧嘴,对着旁边人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被反绑着带离会场。

  楚龄直到回到宿舍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又一次,可这次没有电子音提醒失败,也没有时间回溯,因为他的预感躲过了危险?

  只要不死人就不会重新读档?

  他紧紧皱着眉头,总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头绪,线索触手可及,好像只要迈出那一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小赵看着青年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心道:“你没事吧?”

  楚龄抬起头,迟疑了一下道:“如果被发现携带管制刀具会怎么样?”

  “什么?”小赵一愣,随即道,“这,这怎么也要去一趟治疗室,然后关两天禁闭吧。”

  “是谁?不会是你那个朋友吧,卧槽,我看到的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安分,没想到这才两天不到就进去了。”

  又想到这两人亲密的样子,小赵连忙道:“你可别干傻事,他看着就怪抗揍的,你乖乖等他回来,到时候还有人能照顾他,别到时候两个人都进去了。”

  楚龄摇摇头:“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

  他现在很冷静,他不会冲动,现在所有的事情只有他知道,他要等陆危行回来。

  这么一想,楚龄的心慢慢安稳下来,感受到对方探寻的目光,他咬了咬嘴唇,回道:“你放心。”

  由于陆危行犯规的缘故,宿舍剩下三个人也被连坐,被罚打扫学校,楚龄被分到了种花,需要每天抗个铁锹去给花坛松土。

  还好他的工作范围距离禁闭室很近,楚龄是在两天后的下午见到陆危行的,工作人员抬着一个担架出来,看到青年在挖土,便把担架随手一扔:“既然有室友在这里,我们就直接给你吧。”

  转身离去。

  眼看着担架被扔到地上,楚龄顾不得许多,连忙扔下铁锹,扑了过去,担架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嘴巴带着淡淡的乌青,露在外面的手腕上一圈青到发紫的束缚痕迹。

  他心里一酸,一开口,声音就忍不住发颤:“你要不要紧?我……”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男人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面前人的脸颊:“我……阿龄,我快不行了……我好痛……我要……”

  楚龄立马握住男人的手,贴在脸上紧张道:“你要什么?”

  “我需要你的亲亲才能起来~”

  一个戏谑而又轻挑的神情浮现,男人的眸子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楚龄嘴角一抽:“哦,没救了,埋了吧,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纸的。”

  眼看着青年起身离开,看到对方拿着铁锹回来的那一刻,陆危行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哎哎哎?阿龄?楚龄?别走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别埋土啊,喂喂!不亲亲抱一下也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他只是有点虚弱,只需要……

  楚龄:起灵,唢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