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楚龄和陆危行洗漱完毕,一出来就听到有人说隔壁又死人了。

  就死在他们隔壁,和他们隔了两间空房子的距离。

  这一次楚龄他们没有进去,而是就站在了门口,远远看着房间内一片鲜血淋漓,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躺在门口,手还握着一个铝制把手。

  据说死之前就一直死死的攥着把手,他们怎么拉都拉不下来,最后没办法才叫人连把手一起卸了。

  和昨天的尸体如出一辙,眼睛没了。

  并且一模一样的只有室友活了下来。

  刘宇看着那一地狼藉,抱着手臂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昨天说好要一起努力闯关的人,怎么现在就躺在了血泊里。

  接触到众人打探的目光,他双手抓着头发嘶吼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一醒来颜东就死了,他死了……”

  那些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他,仿佛欧颜东的死是他的错,是他造成的。

  不然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只有他,对了,昨天那个小姑娘也活了下来!

  刘宇猛地扑向夏诗涵,抓着人姑娘两条细细的手臂,激动到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你也没死啊,昨天你不也活下来了吗!”

  夏诗涵躲闪不及,被一个大男人死死的按在墙壁上,那两个手像钳子一样,仿佛要把她的手臂按断,她战战兢兢道:“我,我不知道啊,我许愿了……我许愿了……”

  “你快放开我……”夏诗涵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得不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程莫善,小声哀求道,“程大哥,你快救救我,我好疼……”

  程莫善实在不想招惹这种情绪失常的人,但想到这姑娘很有用,便硬着头皮上前道:“你有话好好说,先放开诗涵。”

  刘宇吼了一句滚,根本不理程莫善,抓着夏诗涵转向众人道:“对了,是许愿,我昨天也许愿了!”

  楚龄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刘宇:“我许愿让我安全度过一夜,本来颜冬他也要许的,但是他说再等等,暂时没想好许什么愿望,让我先许试试看,说到时候有什么危险也好互相照应……然后他就死了。”

  有人道:“有谁可以证明吗?”

  “就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人群中有人明显不信,“一次两次都这样。”

  “什么许愿池这么灵,去许个愿就能平安,那还过副本干嘛?”

  还有人嘀咕道:“那我等会去许愿成为百万富翁试试?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靠在门旁边的李兆渭开口道:“我可以证明,昨天我和我弟弟也在楼下那个许愿池,大概三四点左右我们看到他们两个出现,的确有个人在许愿。”

  这话一出,全场陷入了静默之中,难道这是真的?只要去许愿就能安然度过这个副本?

  没许愿的就会死?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众人陷入了沉思。

  刘宇也许愿了?

  听到这个消息,即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程莫善也不顾刚刚刘宇对他的敌意,按耐住内心的喜悦,压着嗓子问:“你昨天真的去许愿了?”

  刘宇道:“是的。”

  “这种事也有人信?一群傻逼……”有人小声说道。

  陆危行懒得再看这场闹剧,低声道:“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楚龄点点头。

  连续两天都死了人,让所有人都又惊又怕,生怕第二天躺在房间里,浑身鲜血没了眼珠供人议论的那个倒霉鬼就变成了自己。

  也有一部分人在思考那个许愿池的真实性,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一次可以说是运气,第二次可以说是巧合,那么第三次呢?

  没有人想用自己去实验第三次会怎么样,毕竟命只有一条。

  楚龄和陆危行吃完早饭后,去了学校的档案室,他们还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

  到了档案室后,楚龄和档案管理的工作人员说自己想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管理员穿着一件黄马甲,端着一个搪瓷杯,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便眯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去。

  楚龄在第三排柜子里找到了贫困学生登记册,分门别类的排列在一起,按专业划分,上面还贴着这些学生的照片。

  在册学生不多,一共有三十五名,其中二十名是男生,十五名是女生,大部分都是音乐系的,还有少部分是舞蹈系的。

  从照片上来看,这些学生虽然衣着简陋,散发着简朴的气息,但无一例外的都很漂亮。

  是的,漂亮。

  楚龄喃喃道:“真奇怪……”

  陆危行:“怎么了?”

  楚龄有些迟疑,思考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艺术是很烧钱的一个专业,一般家境差点的都不会送孩子去学。”

  陆危行说:“不是说学费全免吗?”

  楚龄摇摇头:“艺术专业不是说光是在学校学习就可以了,特别是舞蹈和音乐这两个专业,买设备,去集训,都是要不少钱的,这些钱哪里来?”

  细长的手指翻到档案页最前面,指着右上角的标识,继续道:“可是你看,这些学生基本都是这两个专业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会不会是有奖学金?”陆危行问道。

  楚龄抬头道:“不会,昨天我在塔楼查过,这所学校的奖学金制度有点奇怪,是推选制,就是获得奖学金的那个人是由校长亲自选定的,且只有一个。

  三十五个学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每年至少也有那么五六个,就算有人侥幸被校长推选,那其他人呢?”

  听到这里,陆危行也发现了这其中有点怪怪的,一开始还不觉得,现在被楚龄这么一说,这个学校确实有点问题。

  楚龄继续低头开始查询资料,想看看后面还有什么线索翻着翻着,他皱起了眉毛:“少了一个。”

  “嗯?”陆危行疑惑的接过档案册,发现确实是少了一个。

  在册登记数量三十五名,前三十四个人都好好的,就第三十五名那一页被黏住了,看不了。

  陆危行摸了摸纸张的厚度,直接撕了下来塞在口袋里,“我有办法拆开,我们回去看。”

  “好。”

  楚龄把档案册放了回去,准备去食堂吃饭,结果刚出档案室的门,身后就传来一阵巨响,第三排档案柜无火自焚。

  楚龄:“……你说我们要是走慢一步,那火是不是准备把我们困在里面?”

  陆危行紧锁深眉,刚刚那一瞬间他看到档案室后面有一个影子,他抿了抿唇:“这个副本的确很麻烦,我们先走吧。”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楚龄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家的性质似乎都恢复了一点,不再像早上一样各个眉宇间都笼罩着一片阴霾,每个人都带着一种近似于狂热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那眉梢间尽是藏不住的喜悦。

  只是大家十分默契,谁也没提开心的原因,食堂一派其乐融融,和谐异常。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诡异。

  楚龄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着其他人,直觉得这个场面怪异极了,明明在这种随时会死人的副本里,大家却像过年一样开心,这一切让他本能的排斥,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陆危行推了一碗豆腐羹过去:“越是疯狂越接近灭亡。”

  楚龄点点头,转回视线道:“被这个大火一烧,档案册估计是没有备份了……”

  “不过还好我全都记下来了,符合时间线的贫困生同学,目前还在学校的正好就是昨天那个王鑫磊。”

  陆危行说:“那我们吃完饭去找他一趟。”

  下午的时候,学校中央的那个许愿池旁边的人明显变多了。

  楚龄靠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道:“他们不觉得那个许愿池很诡异吗?”

  陆危行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死亡面前人们什么都愿意尝试。”

  楚龄回头看着陆危行:“可是每次都只有一个人活下来。”

  陆危行笑了一下,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或许这就是愿望成真的原因。”

  楚龄没有说话,这些事情不会只有他们知道,或许在许愿池徘徊的那些人已经知道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谁也没有说。

  这一下午他们本来想去找那个雕塑部的学生,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陆危行非常客气的拦住一个学生:“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学雕塑的学生叫王鑫磊?”

  那学生脊背紧贴墙壁,看着陆危行腿直打颤,磕磕绊绊道:“是,不过,不过王鑫磊……他今天下午请假回家了。”

  楚龄问道:“为什么请假?”

  学生道:“我不知道啊,我和他只是同学,关系也不是很好的,你们寻仇别找我啊……我……我真的和他不熟,你们就是打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楚龄试图安抚道:“我们不是寻仇的,我们……我们和他是亲戚,我是他表哥,你别害怕。”

  学生半信半疑的看着楚龄,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相信两人,最后才小声道:“那你们明天来找他吧,他明天就回来了,他只请了半天。”

  楚龄笑道:“谢谢你。”

  等那学生走后,楚龄才抬头看着陆危行无奈道:“你看你把人学生吓得。”

  陆危行一摊手,无辜道:“因为你,我已经很温柔了,我都没动手。”

  楚龄:“……”你不用动手,光是看人一眼都已经很吓人了。

  找不到王鑫磊,线索中断,天色又不早了,楚龄和陆危行吃过晚饭就回了宿舍。

  两人洗漱过后,陆危行坐在书桌前,用匕首沾了点水,一点点分开档案册上撕下来的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