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两人回了房间各自洗漱了一下。

  陆危行拿过毛巾帮楚龄擦头发,楚龄半闭着眼睛:“总觉得有些奇怪,他们的话也太敷衍了。”

  陆危行说:“那我今晚......”

  楚龄睁开眼,接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陆危行低头看了一眼楚龄,楚龄回望,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心里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就是和管科他们一样,夜探一次三姐的房间。

  反正他们都在三楼,也方便。

  夜深了。

  “啪嗒,啪嗒”

  屋外响起一阵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摩擦着木板,被拖行而过。

  两人一起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楚龄推开房门的一角,透过缝隙,只见地上的走廊出现了一大片鲜血,一路向西面的走廊延伸而去。

  而西面的走廊尽头,正是三姐的房间。

  两人偷偷带上房门,溜了出来,三楼的走廊一片漆黑,似乎还萦绕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黑雾,只西面那扇房间还亮着光。

  楚龄眨了眨眼,觉得视野有些灰暗。

  陆危行一把扶住楚龄的肩膀,小声道:“怎么了?”

  楚龄摇摇头:“没什么,继续。”

  两人刚一走近,楚龄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非常刺鼻。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要说臭吧,它也不是单纯的臭,主要是有很严重的血腥气,浓得让人反胃。

  楚龄微皱眉毛,半蹲在窗下捏着鼻子,从鼻腔里发出声音:“这什么味啊,好奇怪。”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气,腥臭中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淡香,和他们房间里用的香薰蜡烛味道一模一样,

  陆危行也也皱起了眉毛,香气和臭味混合在一起,更加令人作呕。

  房间里开始传来阵阵诡异的切菜声音,楚龄估计三姐这会应该准备煲汤,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在砍筒骨,一刀接一刀,砍得非常有节奏感。

  陆危行做了一个手势,两人慢慢站起来,只见那房间比他们的要大一倍有余,明显是两间房子打通了改造而成的。

  东边是床,西边是个土灶,两边放着两个木质雕花多宝架,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红苹果蜡烛。

  房间里和他们一样的是,都没有灯,照明全靠那个蜡烛,百十个红苹果蜡烛一起点亮,说实话,看起来还有点诡异的壮观。

  三姐着一身红裙,侧身背对着他们,正在灶前处理着什么,手里拿着一个一看就很老旧的大菜刀,灶台上放着处理好的几块大骨头。

  不知道是不是楚龄的错觉,那几个骨头从长度和形状来看,怎么看,怎么像被切开的大腿骨,还是人类的。

  她又从旁边拿了一块很大的鲜肉,她非常利落的手起刀落,肉沫横飞。

  把所有肉块切成了肉沫后,全倒在了盆里开始放调料,拌肉馅。

  处理好的肉馅,静置在灶台上。

  三姐洗了洗手,又从那灶台旁边搬出一个同体漆黑的小木箱,打开箱子后,竟从那箱子中拿出一副铁犁,一个木头驴,都只有四五寸大小,不足三姐一个手掌大。

  三姐把它们放在灶坑前,喝了一碗水,喷在那木头驴的身上,眨眼间,那木头驴就活了过来,打了两个响鼻后,活蹦乱跳的拉着犁杖,就开始耕灶前的那片水田。

  三姐则跟在后面撒种子,那小驴来来回回地耕了四次才作罢。

  只见不到一会儿,种子就发了芽,三姐又吹了口气,就变成了麦苗,麦苗越长越大,霎时间就开花成熟,从一片绿油油变成了金黄的麦田。

  三姐拿起一把小镰刀割了麦子,去壳,得到一大盆荞麦。

  按照三姐这熟练的不能再熟练的动作,楚龄觉得这事做了最少也有上百次了。

  三姐转身弯腰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套配套的小石磨,工具放在灶台上,把处理好的麦子全部倒在石磨中。

  那小驴就上好绳索,三姐点了一下小驴的脑袋,小驴就十分乖巧的开始推磨,等把那荞麦全部磨成面粉的时候,小驴也一蹬腿,直接累死了。

  三姐似乎觉得很好玩,捂着嘴巴轻轻笑了起来,捏起小驴扔在地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没想到那驴慢慢就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人,楚龄仔细一看,发现正是团队里失踪的那个男人。

  三姐撩起耳边的碎发,一手把那死尸拽到灶台上处理,她先拿了一个盆开始放血,血放干净后,挖出心肝脾肺肾放在一旁。

  接着把所有的骨头拆出来,剩下的肉就推进了那口大锅里,开始点火。

  三姐一边用锅铲搅拌,一边往里倒之前放好的血,看着三姐搅动的姿势,楚龄突然就明白他们屋里的红苹果蜡烛是哪来的。

  只见果不其然,下一秒,三姐就把熬好的红色油脂灌在一个个苹果模具里,放在墙角晾干,备用。

  做完这一切后,三姐走到灶台边,开始处理那些剩下的心肝脾肺肾,她这次拿了一把小一点的厨刀,把那些东西片成薄片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盘子里。

  三姐纤纤素手捏起那血淋淋的心肝肺片,鲜红的樱唇,一张一合,细细咀嚼,一脸满足的表情。

  吃完后,三姐就坐在灶边开始包烧饼,身后烛火摇曳,映衬着三姐死白的美艳脸蛋,宛如一幅温馨的画卷。

  可这画卷背后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白骨堆。

  两人看够了,便又抹黑准备回到房间。

  可走到一半,楚龄的脸色就不对了,房间不见了,他们就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三楼是一个环形的走廊,差不多有十八个房间,而现在楚龄觉得自己最起码已经看过了二十四扇房门,可是,没有,没有他们的房门,没有303。

  走廊里的黑雾好像也比刚刚要浓上许多,弯弯曲曲的走廊延伸到黑暗里,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尽头会是哪里。

  楚龄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向身后低声道:“危行,我们怎么办......房间不见了......”

  然而,没有回答。

  楚龄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答。

  楚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湮没了整个心间,他的心里升起一个糟糕的猜想。

  “危行?”

  “危行,别闹了......”

  “陆危行......”

  没有,还是没有。

  走廊里只剩下楚龄低低呼唤的声音。

  楚龄咬着嘴唇,猛地回头一看,身后一片黑暗,哪还有陆危行的影子?

  与此同时,那奇怪的摩擦声再次响了起来,一会儿有些模糊,下一秒又像贴在他的耳边。

  楚龄的心瞬间沉了下来,额头开始渗出滴滴冷汗,这一切太过诡异,他宁愿看到个什么丧尸也好过现在一片黑暗,黑暗代表未知,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他修剪整齐的指甲把手心掐出一道道血痕,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苦,楚龄在尝试用这种方式来保持清醒,他一定要清醒。

  黑暗,如一张大嘴吞噬着他的勇气。

  “我可以,我一个人可以,我能行。”

  楚龄默念了两边,开始去数走廊两侧的房门,第一遍,十五间,第二遍,二十间,第三遍十间......第十遍......他每次得到的数字都不一样。

  并且楚龄没有成功走到过走廊尽头,就连下楼的楼梯也不见了,三楼的走廊仿佛成了一个圆,而楚龄被永远的困在了这个圆上。

  除了恐惧,还有身体上的疲惫,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圈了,可能是第十五圈,也可能是第二十五圈,恐惧和疲惫交加,正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内心。

  一圈......一圈......又一圈......

  这条走廊仿佛永远走不到终点,楚龄快要被恐惧压垮了,他觉得自己离崩溃不远了。

  楚龄开始疯狂的砸门,哭喊,他现在不想找303了,随便那间房都好,只要能打开就好。

  “开门,开门!开门……”

  “开门......”

  楚龄的手砸的通红,门巍然不动,他第一次觉得副本里的东西质量这么好,要是现实中有这么好质量的门,那早发了。

  “开门......”

  三楼的其他玩家呢?他们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吗?为什么还不出来?

  “给我开门......”

  楚龄框框锤着房门,声音有气无力,毕竟这两天他只吃了一些零食而已,刚刚还跑了那么久,他口干舌燥,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已经没力气了。

  “开门啊......”

  “唰”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楚龄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他趴在地上直起上半身,一脸错愕的看着门内的景象。

  一身红裙的三姐搅拌着锅内的肉块,大锅中滋滋冒着热气,灶台正中放着一个人头。

  那人头,眉眼深邃,一脸冷峻。

  是陆危行......

  “不......不是真的......”

  楚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吓得连连后退到走廊墙壁边,缩在墙角不敢再看房内的景象,把脸死死的埋在臂弯。

  “假的...都是假的……”

  楚龄痛苦的抱着头,浑身颤抖着话都说不完整,只是嘴里一遍遍麻木的重复着。

  “楚龄。”

  “唰——唰——”

  走廊上的所有门一瞬间全部打开,房内所有的景象如出一辙,都是陆危行的头颅。

  那些头齐刷刷全部看向楚龄,嘴角几乎裂到了耳后,脸上挂着可怖的笑容发出格格的笑声。

  “楚龄......”

  “楚龄,咯咯……楚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