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仁宇看着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的陆危行:“鬼牌真的在你们手上?”

  陆危行笑道:“就算鬼牌不在我们手上又如何?你是赢了这一场,但是然后呢?你后面千千万万场我都会跟进去。”

  关仁宇眯起双眼:“你在威胁我?”

  陆危行缓声道:“你搞错了,这不是威胁,我向来说话算话。当然这一局,你要赢也很容易。”说着手指点了点圆桌对面的两人:“八号薛进林九号黄志晨,你让他们两打一架,薛进林赢,算你和局,要是黄志晨赢就更好了,反正结果不论谁赢你都不亏。”

  关仁宇呵了一声:“你说得我快心动了,甚至让我开始怀疑你身上没有鬼牌,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关仁宇拿起那张红桃A的纸牌:“我要是直接在这场游戏里做危险的终结者不更好?”

  陆危行撩起眼帘,漆黑的眼珠闪了一下,唇边勾出一抹笑意:“那你尽管可以试试。”

  关仁宇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迷人的危险果然很危险。”

  这边薛进林终于忍不下去,哗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陆危行,对关仁宇怒道:“你别信他,他就是在虚张声势,那张鬼牌根本不可能在他们手里,你别信他!”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我!”

  他怕了,他突然意识到他错了。

  他真的开始后悔为了那一点奖励,参加这次的新手场。

  自从第三轮淘汰掉王晓雪后,刘鑫就一直陷入沉默,现在他看着薛进林状若疯癫的样子,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你去陪王晓雪吧,她一定在等你。”

  陆危行丝毫没有受那两个人的影响,手指轻点圆桌桌面:“我只是在给你分析局面而已,国王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指令事半功倍,知道什么样的指令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危行说得不错,他的确没必要为了一局新手场得罪他,这一局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亏。

  关仁宇的手按在红桃A纸牌上:“请8号和9号决斗。”

  随着话音刚落,国王的宝石皇冠和纸牌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

  【W:国王强征,请8号和9号平民为了唯一的胜利进行决斗。】

  电子音响起的那一刻,薛进林顿时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看着上首的关仁宇又看了看陆危行,他甚至想不顾一切想拖陆危行下水,却被那个男人一个冰冷的眼神又给吓了回来,他抓着圆桌的边沿,浑身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到了魔镜谁都不干净,杀人?不杀人自己就要死!我只是在遵守魔镜的玩法而已,你以为魔镜是什么?过家家吗?它是神明的游戏,赢了你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输了你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薛进林猛然抬起头,双目眦裂瞪着陆危行:“你妈的......”后面却像是被消了声一般,嘴巴一张一合,众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如木偶一般被W操控着走上了决斗场。

  黄志晨对着上首端坐的国王关仁宇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翻入决斗场。

  关仁宇回了一个浅笑,黄志晨曾经当过雇佣兵,一般需要武力解决的局都由他出手,一般魔镜队伍都是这种构成,一个负责智商,一个负责打架。

  当然,陆危行除外,那个男人是个谜,鲜少聪明与身手并存的玩家。

  不过现下对付薛进林那是绰绰有余。

  这是必赢的对决,不会比刘鑫对王晓雪那局更意外。

  面对着形同木偶的薛进林,黄志晨轻轻向前踏了一步,紧接着扭腰转胯,一记重重的摆拳狠狠的抡到了来不及闪躲的薛进林,薛进林如一条死狗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气。

  一记摆拳是杀不了人的,黄志晨也知道,所以在薛进林还没从地上趴起来时,他早就骑了上去就像在打沙袋一样,不断的用拳头砸着他的脸,跟普通的沙袋不同,这个人肉沙袋每次被击打就会溅出猩红的血液。

  所有人看着这可怖的一幕,相顾骇然,郭梦梦更是吓得身子不住颤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恐惧。

  只除了陆危行,这人始终没看场中一眼。

  楚龄看得出来黄志晨应该是专门练过的,一招一式非常有格斗技巧,一上场就非常干脆利落,甚至不用W动手,黄志晨就亲自解决了薛进林的生命。

  薛进林尸体消失的那一刻,关仁宇头上的宝石皇冠也跟着瞬间消失,他掀开了一直盖着的那张纸牌,上面一个鲜红的加粗罗马数字7。

  他抓着那张纸牌走到了陆危行面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最后那张鬼牌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陆危行好像心情很好,手指轻点盖着的那张扑克牌,勾了勾嘴角,反手掀开,是一张用过的鬼牌。

  他又掀开楚龄盖着的那张纸牌,却是一张空白牌。

  陆危行双手插兜径直走到郭梦梦的桌前,两指夹起郭梦梦盖住的那张纸牌,晃了晃,在场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是一张鬼牌。

  最后一张鬼牌。

  关仁宇愣在原地,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和黄志晨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张鬼牌竟然在这个小姑娘手里。

  关仁宇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陆危行输得心服口服,露出一个苦笑:“你是一开始就知道这张牌在这个女高中生手里吗?”

  陆危行把玩着那张纸牌,一双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在黑发后闪动,轻轻吐出两个字:“你猜。”

  楚龄额角一跳,什么你猜,这人不装逼会死啊,明明是自己告诉他郭梦梦是四号,陆危行听了完整对话,才推断那张鬼牌应该在郭梦梦手里。

  是的,早在第三轮开始前,陆危行就已经想好了两种通关方式,如果鬼牌在黄志晨手里,那么算他倒霉,如果鬼牌在薛进林手里,那就让他们三个人狗咬狗。

  陆危行揽着他的肩膀,除了说过的那些不着调的虎狼之词,还有一句话,那就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赢。”

  【W:桌游类游戏‘国王的选择’结束,恭喜楚龄、陆危行、刘鑫、郭梦梦、关仁宇、黄志晨六名玩家通关游戏,达成和局。】

  【W:玩家奖励结算中——】

  【W:恭喜新人玩家楚龄获得奖励摩涅塔之泪。】

  .........

  机械冰冷的电子音在别墅里响起,下一秒,别墅的地板变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和楚龄进来时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楚龄眼前一黑,那熟悉的让人反胃的失重感又来了。

  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到了郭梦梦跟他说谢谢......

  不知道这次又在虚无里下沉了多久,等到他在睁眼的时候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房间,还是那个厕所,还是那面镜子,唯一不同的是,旁边多了一个“陌生男人”。

  楚龄扯了扯嘴角,尽量控制住语气,很想让自己的态度好一点,但一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危行非常理所当然:“队友当然要在一起啊。”

  楚龄:???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陆危行笑了两声:“现在开始。”

  楚龄按下抽搐的嘴角,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为了显得自己是文明人,还特地用了礼貌用语:“请滚!”

  不过最后陆危行也没有滚出去,楚龄也到底是不忍心,毕竟现在大晚上的不安全,打算留他一夜,第二天再赶走。

  陆危行看着满屋子知名的不知名的佛像和法器时,他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斟酌道:“你这些...是艺术收藏品吗?”

  楚龄一愣,随后看着满屋佛像立即反应过来,一边收拾,一边闷声道:“保平安的。”

  “保平安?”

  楚龄想来想去,纠结了一下,换了个稍微委婉点的说法:“一直做噩梦,买回来驱驱邪。”

  陆危行讪笑两声:“那个噩梦......这些东西看来还挺有用,你买这么多回来......驱得还挺狠。”

  楚龄收拾好房间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圆钟,十二点零二十。

  魔镜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但玩游戏耗费的心神体力却是真的。

  他看着躺在沙发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睡衣,因为小一号而露出一大片腹肌,一手拿着游戏手柄,一手抓着零食的陆危行,深深地意识到,这一定是他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隐隐约约间,楚龄透过遮得并不严实的衣角看到那人腰腹处好像有什么白色的图案?

  楚龄晃了晃头,打开冰箱发现上次煮的鸡汤还没有喝完,便拿了一袋挂面,又拿了一把小青菜两个鸡蛋,煮了一锅鸡汤素面,末了还洒了一点小葱花在上面。

  “吃饭了。”

  楚龄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只想着给自己做的,最后莫名其妙盛了两碗出来。

  他微微叹一口气,就当那张鬼牌的报酬好了。

  两碗热腾腾的青菜面,面条爽滑有弹性,鸡汤醇厚不油腻,还各自窝了一颗溏心荷包蛋,搭配着绿油油的葱花,看起来就引人食欲大开。

  陆危行那是一点没客气,坐下来就开吃。

  然而他刚喝了一口汤,好咸……再咬一口面条……生的……

  陆危行嘴角抽搐,连忙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试探着抬眼问道:“龄龄,你平常都是自己做饭吗”

  楚龄点点头:“是啊,自己一个人住,没事随便做点,怎么了?”

  陆危行把最后那口面条吞进肚子里:“别随便了,要不以后我来做吧?我没钱没工作,你收留我,我做饭就当房租了,好不好?”

  楚龄一愣,明显有些不太信,可转念一想反正他也没钱,陆危行能图什么?

  而且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就当做好事,便点点头同意了:“……好吧。”

  陆危行眼睛笑眯眯,乐得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吃完那碗半生不熟的鸡汤面,陆危行主动去洗碗,楚龄拿了衣服打算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刚进浴室,脱下衣服的那一刻,楚龄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发现自己脖子上靠近锁骨的位置竟然出现一串二维码,他用手机扫了一下,出来一个灰色小镜子的图案。

  ???

  楚龄发出一声惊呼,这他妈什是个啥?玩一次游戏还带个纹身出来?

  他使劲搓了搓,白嫩的脖子被他搓得一片通红,他就差没把皮搓掉了,那图案依然稳稳当当的还在上面。

  “阿龄,你怎么了......?”

  门外的陆危行听到楚龄传来的声音,心下一跳,生怕他有什么危险,立即跑过来一把推开门,却没想到会看到楚龄光着身子在照镜子。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