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行风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又仔细盘问了邱伟见到吴萌的经过之后才放他离开。
“吴萌的死，你怎么看？”
此时夜幕已深，边行风和程渡徒步往家里走，路上程渡始终垂眸不语。边行风询问邱伟时他站在边上旁听，想必能推断出点什么来。
即使他不说，边行风也会主动问的。
程渡放缓步伐，突然来了句：“如果吴萌不是吴萌呢？”
边行风语气微变：“什么意思？你觉得死的那个吴萌是假的，他想借此脱身吗？”
程渡摇摇头，眼神困惑道：“我也想不通。死的一定是真吴萌，法医核实身份时都是必须要验DNA的，这个做不了假。但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利用了吴萌的身份，从而达到隐藏他自己身份的真正目的呢？”
边行风眸光幽深，深思熟虑道：“邱伟说他是在古宁大街那一带的酒吧喝酒时遇上吴萌的，当时只有吴萌自己。他看见的很有可能是假吴萌，总之‘他’不是鬼，就算是，我们也能把他抓出来！”
两人正说着，迎面刮过一袭冷风，程渡被激得打了个哆嗦，笑着调侃：“不急，明天就看周洲和张大春那边有没有收获了。今儿个回家倒是早，你可别忘了写检讨啊男朋友！”
他不提边行风倒是忘了这一茬了，孙局罚他的检讨他还没写呢。
边行风没好气道：“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他每当队长之前总是小错不断，经常被罚写检讨，没想到当了队长以后还是要写。
他加快步伐朝前走，像是跟谁赌气了那般。程渡赶紧追上，哭笑不得地哄：“生气了？别生气，我帮你写还不成吗！”
“我写让我写，呜呜我的宝……”
两人一路顶着狂风回到家，被吹得满身都是土。程渡嘴没闲着，嘚不嘚地说了一道，各种保证会帮忙写检讨。结果等边行风洗完澡出来时，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边行风嘴角狠狠一抽，心说就不该指望他，指望他不如指望猪！
他瞧见程渡睡得香，到底也是没忍心折腾，回屋拿了个厚毯子盖到程渡身上，又独自冲了杯速溶咖啡，回书房写检讨去了。
大概是速溶咖啡的效果不尽如人意，边行风握着笔写了半天，还不到一百个字他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这一天实在太累，他熬不住困，趴在书房里的小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没了程渡折腾，这一觉他倒是睡的舒服，在睁开眼睛时天都大亮了。他半懵半困，迷迷糊糊地想着检讨还没写完，案子也没新线索。
“好烦。”
边行风是个心里能藏事的人，他很少会表露自己的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但眼下他们很快就要直面密室杀人案，说没有压力恐怕他自己都不信。
“边同学你可真能睡，猜猜现在几点了？”程渡端了一杯牛奶进来，故意吓唬他：“已经九点啦！”
边行风瞪大眼睛，蹭地从床上爬起来冲向卫生间，刷牙刷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是被程渡给忽悠了。
他叼着牙刷正要找程渡算账时，却见程渡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上不知在整理着什么。
“给。”程渡把几张纸折起来装到信封里递给边行风：“检讨，昨晚我半夜睡醒，思如泉涌、灵感大发，一口气帮你写完了。我字丑你先别看，直接连信封给孙局就好了。”
边行风注意到书桌上还有个没用的信封，但他不记得自己家里之前有这种白色印着小红心的卡通信封，也不知道程渡从哪弄来的。
忙着刷牙他也没多想，就随口嗯了一声。
程渡敛去眼底的那抹狭促，为了展示他温婉居家的一面，趁着边行风下楼买早餐的功夫，他把乱糟糟的屋子好生给收拾了一通。
边行风平时挺爱干净的，只是偶尔懒惰烦躁时也有爱扔袜子的习惯，扔的时候痛快，但再想要找到可就难了。
程渡在沙发底下扫出了两只一模一样的袜子来，特意勾在手里嘲笑他：“你这袜子怎么像苦命鸳鸯似的，成双成对的丢啊？”
边行风也不窘迫，面无表情道：“我也算成全他们，你举那么高做什么，不嫌味你塞嘴里吃喽？”
程渡噗嗤一笑：“先扔水盆里吧，今天要是回来的早我给你洗了。”
这下边行风到不好意思了，别扭地拒绝：“不用，我不要了。”
“别不好意思啊男朋友。”
两人聊的正热乎时，周洲的电话突然打过来了。
“老大，照片里的另外两个人找到了。”周洲打了个哈欠道：“昨天兄弟们熬了半宿，这俩孙子在舞厅蹦迪的时候让我们给摁住了。对了，陈月也来了，听说她表哥让人杀了哭得死去活来的，闹着要见你呢。”
边行风嗯了一声，“辛苦你了，休息吧。”
火速吃完早餐后，两人出发赶往了分局。刑侦科的同事们一大早上就已经忙碌起来了，和以往的疲惫、没有精神不同，如今的他们为了帮前队长翻案，一个个劲头倒是足得很。
边行风瞧着心里舒坦，当即用微信给周洲转了两万块钱的伙食费，想让大伙这个月都能吃好点。
周洲收了钱立刻来精神了，觉也不睡了，没一会就买了早点回来犒劳大伙。
“哎呦喂，这么多好吃的！”许明轩刚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就赶上好伙食，激动的不得了。
边行风见他回来了，赶忙安排任务：“之前查崔兴兴手里视频的那个任务，你现在继续。”
原本边行风也没想到这一茬，是程渡吃早饭时提起来的。程渡认为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更怀疑那个视频里拍到了假吴萌。边行风打算先让许明轩去查，如果实在没其他线索，他和程渡在亲自出马。
许明轩咬着鸡蛋饼，点头保证道：“放心边队，我这次肯定查到线索。”
“老大，陈月还等着呢。”周洲分完早餐，凑过来小声提醒道：“我今早探过她，不是个善茬，你小心。”
边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知道了。
陈月正在隔间的休息室等候，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透过玻璃窗，她的视线正好与迎面而来的程渡对上。
她眼里快速划过一抹阴冷，转而看向边行风时，她又微诺一笑，装出一副伤心可怜的样子来，表情伤感道：“边队，我表哥他……”
边行风不知她所表现出来的伤心到底是真是假，但还是公式公话地安慰了几句：“陈小姐请节哀，我们会尽快破案抓到凶手的。”
陈月捏着手里的纸巾一个劲的抹泪，眼角都磨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程渡，故意道：“没想到风姿婀娜，亭亭玉立的陈顾问竟然是个男人，还真的让人意外呢。”
程渡挑眉不语，他自以为伪装得无人能识破，哪怕是曾经相处了好几年的同事一时半会都很难识破，可这个陈月倒是慧眼，确实不一般。
“陈小姐，关于吴萌的一些情况我们还需要向你了解。”边行风抢话道：“你最后一次见吴萌是什么时候？”
陈月想也不想便回答：“上个月，我跟他不常见面，他就缺钱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跟我要钱，我和他只是表亲，又没什么感情，所以我就拒绝了，当时我们还吵了一架。”
她这话说的痛快，像是提前就想好了似的。但程渡识人断物的本事也不是摆设，三言两句便听出了问题，不解道：“陈小姐这话自己不矛盾吗？既然你跟他没那么亲，哭成这样岂不是太过于刻意了，还是说……”
程渡没把话说透，但陈月的脸色已经是相当难堪了。她不自觉攥紧了双手，眼神飘忽着像是在犹豫什么。
犹豫良久后，她还是松开了手，苦笑道：“即使不亲也是我表哥，我还不能替家里人哭一哭吗。边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边行风站起来，试探着问道：“上次陈小姐说的话还记得吗？”
他们去找关凯德时偶遇过陈月，陈月当时说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可是从她现在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不打算说了。
陈月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冷道：“那是上次，既然边队不主动来见我，那我便无可奉告了。”
话落，她挎起皮包匆匆离去。
边行风凝视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眯着眼道：“她一定没说实话。”
程渡点点头道：“是很可疑，先派人盯着吧，她总会自己跳出来的。我们当务之急是去审审周洲抓回来的那两个人，应该能有收获。”
能和假吴萌以及顾茜茜一起照相的人，肯定是假吴萌的同伙。假吴萌到底是谁，兴许这次审完就能找到线索了。
边行风和程渡迫不及待地赶往审讯室，得到的结果却大失所望。
“你说什么，这个人不是你？！”边行风举着照片让这两人仔细看，急道：“看清楚再告诉我，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们两个？”
这两人都是混社会的无业小青年，昨晚玩得正嗨突然就被抓了，到现在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咋回事呢。
方脸高个的小青年吓得都快哭了，哆嗦地用手指着照片，一个劲的喊冤：“警察同志这真的不是我啊，我压根不认识这个男的和这个女的，这照片是合成的吧？真的不是我啊！”
他旁边的平头男也跟着喊：“警察同志，这真不是我们俩。你看这儿，这人是个双眼皮，您看我，我是一单一双，这确实太像了，但真不是我们哥俩！”
程渡也狠狠吃了一惊，抢过照片仔细比对过后，瞠目结舌道：“照片上的，不是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