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愤世嫉俗，每个人又都在同流合污。
——《自由在高处》
没人能够提前知道自己爱上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患得患失，或许偏执疯狂，或许不择手段。但无论如何，它都不能成为你失去理智的借口。
程渡灼热的呼吸一路向下移动，从深阔的眉宇吹洒至那来回滚动着的喉结，一刹那，边行风已然溃不成军。
所有的怀疑、试探和策防都被扔到一边，他还要什么理智？他还有理智吗！
统统滚蛋吧。
边行风两手架着程渡的腰，一步步地后退仰倒在椅子上。程渡微驱双膝跪坐在他腰的两侧，冰凉修长的指尖划过他的下颚骨，吻顺势而袭。
撕拉——
报纸被掀动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人的吻被迫止住。程渡尴尬地咳了一声，赶忙从边行风的身上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是周洲醒了，醒来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了压在他胳膊下的报纸，这才给了两人警醒，否则在继续沉浸一会，只怕某人要不知羞耻的蜕变成禽兽了。
边行风到还算淡定，把几份报纸叠在一块翻看浏览，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周洲摇摇头，眯着惺忪的睡眼，伸手拍醒了苏七巧。
苏七巧唔了一声，睡前吃巧克力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她此时口干舌燥，嗓子有种冒烟似的嘶哑：“老大。”
“我查到了不少关于明家的资料，筛炼出比较重要的一些，都在这里了。”几口温水进肚，苏七巧状态好了许多，避轻就重道：“大概在二十七、八年前吧，明云锋与一个大学女学生相恋。女学生叫梁静雅，家境贫寒但学习长相皆出众，还发表过关于女性独立自强的文章，是个比较有志气的女青年。梁静雅和明云锋坠入爱河以后很快怀孕，但明家并不接受她，生下孩子后梁静雅处处遭人非议，在得知明云锋娶了大家闺秀姜雪萍后跳河自杀了。”
“姜雪萍婚后的生活并不快乐，没几年就得了抑郁症，喝药自杀了。除此之外我还查到，明秋旭八年前未实名注册过的手机号，找到了一些他发给温可喻的信息，根据这些信息可以证明他……在高中时期强/奸过温可喻，并以此威胁她跟明秋豪分手。”
得知了这些线索后，几人同时感到震惊。程渡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付之一笑：“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但若是想让凶手心服口服的认罪伏法，还缺点关键证据。
周洲震惊到嘴巴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了，他朝苏七巧竖大拇指，夸她：“二十七八年前的资料你都能查到，你厉害！”
苏七巧面露得意，转头好奇地问道：“陈顾问你说你知道谁是凶手了？是谁呀？”
程渡故意卖关子，摇了摇右手的食指，动作优雅地贴在唇角，神秘兮兮道：“现在还不能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先帮我查明秋雅死之前秋雅豪苑的监控录像，时间大概是……三天到五天之内。”
“啊？！”苏七巧快要哭了，躺尸到桌子上哭哈哈道：“三天到五天的监控，也太多了吧！”
她话音刚落，忽而感到身侧有道凌厉的视线扫射了过来。不用猜都知道，那一定是她英明神武，威风凛凛，专门靠气势恐吓他们的老大。
苏七巧瞬间怂了，话锋一转：“我保证完成任务！”
边行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浏览报纸。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在看到第七份报纸时，他终于有所发现。
那是一条新闻报道，所占的版面很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留意到。这篇报道上称赞了有好心人见义勇为救下一名失足落水的女子，地点是在小凌河。
边行风心下顿时千思百绪，脑海里闪过的许多画面快到难以捕捉。报道一般都会隐藏真实姓名，所以上面写的是，梁女士因家庭矛盾无法化解一时想不开等等。
“你来看这篇报道。”边行风将报纸递给程渡：“这个女子轻生的时间，轻生的方式以及化名，都像极了梁静雅，所以她可能没有死。”
程渡接过报纸，没有着急去看，反而是兴致勃勃地想继续听他往下说：“嗯，然后呢？”
边行风微微垂眸，语气笃定道：“你提议查报纸，花费了这么多的功夫，绝对不是只为了查她一个人吧。”
他或许没有多聪明，但经过和程渡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断案技巧和推理也学了有五分，明家的情况这样复杂，笑脸组织又参与其中，案子一定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程渡都忍不住要给他鼓掌了，彩虹屁吹得要多响有多响：“哎呀，边队还真是心细如发，断案如神，明察秋毫啊！”
边行风没理会他这一茬，继续翻看着一沓又一沓的报纸。报纸中也有不少经年趣闻，倒也不算无聊。几人一直看到凌晨，都撑不住要昏昏欲睡时，周洲突然妈呀一声，顿时让人来精神了。
“我才想起来我今天相亲没去，我妈得弄死我啊！”
周洲哭丧着脸，即将要经历世界末日了似的。被张大春三言两语一激，他还真给气忘了，人家姑娘被放了鸽子，回家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骂他呢。
边行风并不知道周洲今天要去相亲，否则也不会留他加班到这么晚，但事已至此，他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兴许那个女孩也没看上你，去了也是白去。不如早点结案，有休息的功夫还能去蒸个桑拿。”
周洲听完这话更伤心了，假装抬手擦泪道：“老大你伤得我好深。”
紧接着他化悲愤为动力，一口气看完了三张报纸。
房间里彻夜灯火通明，除了翻开报纸的声音之外再无其它响动，直到天方肚白，警员们都陆陆续续地来上班，几人才清醒过来。
熬了一宿，边行风非但没腰酸腿疼，反而是越熬越精神，越熬越有劲了。因为他昨晚发现了线索，是屋里最后一个睡着的人。
边行风洗脸回来，将报纸放在桌子中间，让所有人都过来看看。
“这大概是三十年前的报纸，名叫燕吟晚报，五年前已经倒闭了。上面报道的内容大家看看，然后说说自己的想法。”
报纸上洋洋洒洒地描述了明氏创办的过程，到1989年明氏因资金周转困难险些倒闭，直到明云锋娶了姜雪萍后才重新运转壮大。而在2003年，姜雪萍抑郁自杀，这篇报道的作者认为其背后有阴谋论，怀疑姜雪萍并不是因为抑郁而死，是背后另有隐情。因为她死后没多久，明氏立刻吞并了姜家旗下的产业，一路平步青云，从而走到了今天。
众人并不知这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窃窃私语地交谈起来。
“难道我们是要查姜雪萍的死吗？”
“不知道哎，这也太复杂了。这都多少年以前的案子了，现在无凭无据怎么查，太难了吧。”
“我们重点不是应该查关于明秋雅的案子吗？我一头雾水。”
“……”
边行风站在一旁，低着头微微出神。他想，他不光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还能够通过这些推测出笑脸组织的目的来。但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即使要说，也只能和程渡说。
他见众人还是乱作一团，也没过多解释什么，直接安排道：“周洲你带几个人重点去查明秋旭涉嫌□□温可喻的事，走访他们的学校和曾经的同学，过程要越细越好。七巧负责查监控，许明轩你不用盯着温可喻了，去明氏集团查，账务股权等等统统都核查一遍，看看明氏的大额交易主要有那些公司，那些人。”
安排好任务后，边行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拉上程渡一起到附近的早餐店里去吃小笼包。
热腾腾还冒着香气的小笼包一上桌，边行风二话不说一口一个咬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他向来吃饭都快，不讲究什么吃相，也不挑食。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细细看来还会发现，他吃饭很规矩，几乎缄口不言。如果别人不主动与他交谈，他是很少开口的。
程渡咬着筷子，试图与他交流：“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卖关子的，那篇报道你自己看了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边行风能感知到程渡一直在默默引导着他，但他对笑脸组织的了解并不多，只能是凭着猜测道：“你是想通过这些告诉我，笑脸组织的目的很可能是明家。因为我曾经怀疑过他们制毒贩毒，而这个组织庞大神秘，眼线众多，一定会需要资金的支持，或许明秋雅的死另有文章，但眼下我们无法把这其中的浑水搅干净，只能清除表面上的淤泥，查清明秋雅的死因，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程渡眼里掠过一抹担忧，表情未见喜怒，遂及挑眉问：“所以？”
边行风微抬下颚，自信满满：“所以我也知道凶手是谁了。”
程渡喜欢极了他这幅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模样，觉得十分有味道，笑着引诱道：“那我们接下来？”
“去王俊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