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嗡——
早上六点半，手机设置的闹铃准时震动起来。
边行风一身虚汗，微皱着眉不愿意起床。他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噩梦，现在回想却又没什么印象。手抚上酸痛的额头，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竟□□！
枕边传来程渡粗沉的呼吸声，边行风略带狐疑的目光打量到他身上。昨晚那么混乱，他和程渡都没穿衣服，没羞没臊的，这……
是发生什么了吗？
边行风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试探着问道：“昨晚，做了？”
程渡睡眠一向浅，此刻不过是在装睡而已，在边行风盯梢似的目光下，他绷不住笑了起来。
“是，对对对。”程渡嬉皮笑脸，半真半假道：“昨晚你兽性大发，把我吃干抹净了。边队，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呀！”
他后半句故意用伪音，说得可怜兮兮的，缩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瞟边行风。
边行风：“……”
此时整个人都懵了，脑海里直呼一万句不可能。他昨晚发烧病成那样，根本就没力气干那档子事。
边行风坚定地认为是程渡在胡言乱语，开玩笑的，结果他洗脸照镜子时，前胸和脖颈两侧的吻痕毫不知羞地显露出来，那些痕迹深浅不一，像是某种小疯狗急了，毫无章法地啃咬厮磨留下的。
“程渡！！！”
边行风气狠了，挥手便将水池边摆放着的香皂盒甩到地上，转头去找程渡算账。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边行风咬牙切齿，把从两人接触到现在的细节回忆了一遍，突然惊觉，程渡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个0.5，他根本就不是个0.5！
暗戳戳的给他送各种东西，吃饭主动付钱，总喜欢压在他身上睡觉，一路在背后默默扶持他、指点他，包容他。一直以来都是程渡在主动，喊他宝贝喜欢哄着他，而他则处处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他真是蠢，居然现在才看懂这些！
程渡正在厨房忙着做早餐，手里握着锅铲，满脸无辜道：“什么解释呀？”
边行风差点一拳头挥他脸上，强忍着不快，蹬着他质问：“还给我装，你根本就不是0.5对不对？！”
程渡微微怔住，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嗡——
两人僵持着，边行风还没等逼问出个结果来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周洲打来的，欣喜若狂道：“老大，王俊逸来自首了！他说是他杀了明秋雅！”
什么？这怎么可能！
边行风有点意外这个消息，回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没空再跟程渡争执这些，边行风也是个爽快人，一切先以案子为主。两人沉默着，心照不宣地吃完了早餐后过去审问王俊逸。
审讯室里，王俊逸正坐立不安。他两只手不断地交替活动着，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大腿每隔十几秒钟会抖动一次，这些无一不说明，他的精神处于极度紧张之中，他很慌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边行风和程渡推门进来时，吓了他一跳。
边行风开门见山：“说说你的作案过程吧。”
王俊逸手指紧攥，呆滞了好一会，结巴着说道：“我、我先迷晕她，然后用绳子把她吊起来，杀了她。”
“对，对……就是这样的。”他再三肯定自己说的话，却不知破绽百出，压根站不住脚。
程渡反驳他：“如果是你杀了明秋雅，那明秋豪继你之后进门看到的人又是谁？是鬼吗？还有，你的作案工具呢？”
王俊逸顿时哑口无言，用那双无辜，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两人，乞求道：“就是我杀的，我求你们别问了。”
他像是早就已经下定好了决心，无论怎么样都坚持人是他杀的，死都不松口。
不过他说的是用绳子把明秋雅吊起来……
绳子，居然是绳子。
程渡茅塞顿开，但却未表现出来，只是垂眸沉默着，不知道再想什么。
边行风想到一点，冷声问：“你每个月都去吉祥酒店见明秋豪做什么，还有明秋豪每个月都会给你还有你妹妹钱，这中间有什么内情吗？如果你不说，我立刻就通传明秋豪过来。”
王俊逸表情意外，似乎没料到他们已经查到这些了，当即慌乱阻止：“别……你们千万别，我说。”
他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咬着唇瓣艰难道：“我，豪哥……我跟他是，我们……”
这些话很难宣之于口，程渡曾说过他也是同道中人，看来所料不错，便主动帮他开口说：“你们是恋人关系对吗？”
王俊逸点了点头。
程渡会意，继续道：“你以为人是明秋豪杀的，想帮他顶罪吧。明秋雅死了以后，明秋豪一定找过你，告诉你只要警察问起，就让你说他和王安妮有不正当关系，借此把你抛出在外，想保护你是吗？”
王俊逸红了眼睛，再次点头。
程渡循循善诱，一步一步把他套入自己的陷阱当中：“那你能不能告诉你，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去找明秋雅？”
明秋雅可能已经知道了明家这些人私底下之间的关系，所以借此威胁明秋豪。但人究竟是不是明秋豪杀的，还有待调察。
王俊逸知道瞒不过，实话实话道：“我真的是因为我妹妹的事，我……我原本知道我妹妹和豪哥父亲的事，我叫她不要在继续了，否则被明夫人知道是不会放过她的，可我妹妹不听我的。之后她就发现了我和豪哥的事，借此威胁豪哥给她封口费，明秋雅是自己误会豪哥跟我妹妹有一腿的。”
明秋雅自己误会的？去酒店约会的人是王俊逸，明秋雅身为明家小姐，明氏集团的股东，她怎么可能查不到呢？这有点说不过去。
程渡思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见他半天没说话，边行风主动接上问题：“明秋雅自己误会的？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王俊逸抓着头发想了半天，直到头发乱作一团才慢慢回忆道：“我当时进门的时候，她是背对着我坐的。我还没说话，她就情绪很激动的说，已经知道我妹妹和豪哥的事了。我原本以为是她知道了我妹妹和明家老爷的事，没成想竟然扯上豪哥了。我也是怕我和豪哥的关系会被发现，所以求她千万别说出去，我跪下求她，她没说答应，羞辱我一通就让我滚了。”
程渡眼神微微发直，表情突然变得很严峻：“只是这样吗？”
王俊逸十分肯定道：“是的，就是这样，然后我就走了。”
审讯到这儿也差不多了，程渡给了边行风一个眼神，两人出去之后，程渡靠在墙边，喃喃自语：“不对劲，这不对劲。”
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那里不对劲。明秋雅的反应，甚至是明秋雅的死都不对。简直是匪夷所思，完全无法用正常逻辑去推理。
这个案子难就难在，关系混乱复杂，每个人看似都有问题，又都没有问题。
还有背后一直神出鬼没的笑脸组织，那个留在天花板上的笑脸图案，是否可以说明明秋雅也是死有余辜呢？
气氛正僵持时，周洲从隔壁审讯室里出来了。见到两人，立刻汇报情况：“老大，江平发已经审了，他是为了跟明家要钱，失去理智下冲动才绑架陈月的，陈月受伤目前在医院。明秋豪亲自赶过来处理了，还让人把拖欠农民工的工资都发下去了，还给了不少补偿，这事算是平了。”
程渡抓住重点问道：“明秋豪来了？”
周洲嗯了一声：“来了，正办手续呢。”
边行风偏头看向程渡，两人相处久了，默契值是只增不减，于是沉声道：“一会把明秋豪带过来，我要审他。”
根据他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说，明秋豪是有很大嫌疑的，接着挑明他和王俊逸的关系，没准还能问出点其他东西来。
边行风叫苏七巧过来把明秋豪的相关证物都整理打印好，她顺带把许明轩之前带回来的照片也拿来了。照片是明秋豪他们班的毕业照，在照片中间的位置，老师的身后，赫然站着的是高中时期的明秋豪和温可喻。
照片以及转账、开房记录都摆在了明秋豪眼前，他虽有些吃惊，但很快便淡定下来，承认了和王俊逸以及温可喻的关系。
明秋豪神色颇为疲倦，眼角青黑，可见是几天都没休息好了。他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抚过眉心，无力辩白其他，郎声道：“是，我和俊逸在谈恋爱。温可喻是我高中时期的女朋友，也是我初恋，但后来她嫁给我父亲后我跟她在没有瓜葛，更没有私情！我和王安妮之间也是清白的，给她钱是不想让俊逸为难，我从头到尾爱的人都只有俊逸一个！”
明秋豪还算是有担当，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义正言辞，该交代的似乎都交代了，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他即将成为明氏集团的继承人，却丝毫不避讳自己和另外一个男人的恋情，甚至想方设法的保护自己的伴侣，这一点，边行风倒是佩服了。
程渡提醒他道：“王俊逸刚刚来自首了，他误会人是你杀的，想帮你顶罪。”
“什么？！”明秋豪听完立刻急了，小鸡护崽子似的嚷道：“他什么也不知道！警官，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你们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他没杀人警官，他胆小的很。”
明秋豪独自冷静了半分钟，又斩钉截铁道：“他没杀人，我也不可能杀人。你们不说，我压根都不知道俊逸去找过小雅，我当天去找她真的是为了她手里的股权，我犯不上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