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遮掩住腕上图案，白九和林渡总算是能光明正大地在路上活动了，他们顶着两张工作人员的脸顺利地通过了层层关卡，却在最后一关处犯了难。
园区早已封锁，北门虽然还可以通行，但那也需要上级的许可。他们这种身份自然是搞不来通行证，可想要□□出去的话又不现实。
毕竟是个规模宏大的科研园，这里的外墙建的也比其他地方的高，光是墙面就有五米，再加上最上方搭建的带刺电网，想从那里翻过去纯粹就是找死。
有人经过，未免自己被人怀疑，他们便收回打量外墙的目光，假装在路边商量事情。可他们还是收到了来自行人的注目礼，毕竟现在园区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下面的人也各个忙碌，能有这个闲工夫在路边说话，看着确实令人生疑。
尤其这俩还都是普通员工，是不需要动脑子的角色，他俩在这说话更是说不过去。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几步上到他们面前，板着脸呵斥他们：“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我们……后勤部的。”胸牌上写着他们的名字和部门，但其他信息就没有了，男人等了半天没见他们动也没等到他们的下文，不由怒气更甚，“怎么还不动？要我亲自送你们吗？”
白九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也想动啊，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啊！
俩原主是偷情的时候撞上他们的，他们根本就不清楚这俩人原本是干什么的。要是随便说个地方，一旦信息对不上，他俩分分钟得暴露。
……虽然，他感觉现在也离暴露不远了。
但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的，白九脑子一转，双手合十，一脸歉意地跟对方道歉：“不好意思领导，我们跟队伍走散了，刚刚正在想办法找到大部队呢。”
“掉队了？掉队了你不会给你们领队打电话吗！”男人语气不善地道。
白九理所当然地说：“工作时间嘛，我们为了不被分心就没把手机带在身上，没想到现在碰上这么个情况……”他语气诚恳，要不是林渡知道真相的话他差点也信了。
工作态度认真的员工自然受上司欣赏，男人脸色好看了一些，语气也有所缓和，“这样……那你们领队电话多少，我帮你们打个电话。”
“不知道。”白九说得理直气壮。
男人手一顿，脸色又黑了。
白九紧接着又道：“我们是临时被抽调过来的，领队也是临时分配的，相互都不怎么认识。”
他们来的路上就看到有搜捕员带着一大群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在赶路，结合目前情况，白九大胆猜测，他们是在其他地方借人。
林渡有些惊奇，又在外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克制，他听着白九在那里编故事，编得还有头有尾，有理有据。
他说，他们原是后勤部门的人，因为安防部人手不够，就紧急从他们那边借了些人来。他们被带到这边后不小心跟其他人走散，联系不上大部队又不敢乱走，就停在这里商量对策。
林渡：“……”
这编瞎话的水平，他自愧弗如。
可男人还是察觉到了异常，“安防部从你们那里借人，为什么还借了个女的？”他狐疑地瞟向林渡。
白九一哽。
嘶，忘了这茬了。
脑子飞速转动起来，自己挖的坑，当然得自己得想办法补救。“这个……是这样的，他们选人的时候是看着名单选的，结果我这个同事因为名字比较男性化，就被他们给选上了……”白九的目光落在林渡的胸牌上，眼睛一亮，就想好了说辞。
男人下意识地向林渡工牌上瞥去一眼。
——谭山。
林渡跟白九目光一对，相当配合的演起戏来，“是的呀，他们都不问清楚就把人家选上了，人家明明在后勤那里待的好好的，他们非要让人家去那么危险的安防部，人家真的，好害怕哦——”
这幽怨的语气一出，不止男人，白九浑身也是一抖。
明明已经听了一段时间了，可这次这句尤为……油腻。
白九头一偏，假装跟这个人不熟。
男人嘴角抽了抽：“……你家里人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
林渡的瞎话也是张嘴就来，“哎呀人家本来是叫谭珊的，结果录入的时候那个家伙把人家名字打错了啦，然后人家的珊就变成这个山了，难听死了……”
他一句一个“人家”，还刻意捏了尾调，声音百转千回，可偏偏其貌不扬，让人看着违和感极重。男人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算了，既然你已经掉队了，那干脆就别去了，你……你也别去了，这身板，去了那边也没啥大用。”
他一句话就给他们定了去向，“哪来的回哪去吧，让你们领导给你们重新分配任务。”
完球，他们怎么知道他们领导是谁。
于是瞎话还得继续往下编，“我们领导也过去了，没人给我们布置任务。”
“安防部借人都借到领导头上了？”男人眉头一皱，“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他们。那你们……你们先去指挥部报道吧，帮忙盯盯监控。过去了人家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也别问，明白吗？”
指挥部？
好地方啊！
于是白九爽快点头，“没问题。”
两人直接被带到了监控中心，一进房间，一排屏幕便映入眼帘。屏幕很多，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墙面上，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们被带到一面墙前，那里已经有两三个人了，但还是看不过来。刚靠过去，一个人就揉着眼睛转了过来：“新来的？正好，你们帮忙盯一盯最下面的三排。知道咱们的目标是什么吗？”
这他们不应该知道，于是白九和林渡齐刷刷摇头。
“也对，那我跟你们说说。”那个人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讲，“主要目标是一个身材匀称、左手手腕上带有黑色纹身的男人，次要目标有好几个，除了照片上这三个人，还有一只黑兔子和一条黑白花色的边牧。”
他拿给白九一张纸，上面印着三个人的照片，刚好就是他、小四和林渡。
白九：“……”原来他们是这么找人的。
一拧头，刚好瞟到一条边牧从屏幕中跑过，知道那绝不是林渡，白九便指过去示意对方：“黑白边牧？是它吗？”
那块屏幕被瞬间放大，那人看了两眼，又把屏幕缩回原位，“不是，脖子上有项圈，这条应该是家养的。”
“有项圈也不一定是家养的啊，万一是那个目标自己带上迷惑咱们的呢？”白九在一旁搅着浑水，他当然希望场面越乱越好。
“怎么可能，哪条狗有这个智商？”那人嗤了一声，对他这个猜测不屑一顾。
于是白九知道了，下面这些人对很多细节都不清楚。
这能抓得住人？
白九呵呵一笑，心里琢磨着，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找不着人了。
他们的“次要目标”现在没有一个会出现，那五条目标信息都是废的；而主要目标，信息太模糊，加上监控中很难看清手腕这种地方，他们找起来就更费劲了。
说起来，本来周青文都已经把手腕给挡上了，结果刚才又被他给毁了，真是罪过。
白九坏心眼地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暴露。
装模作样地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白九突然发现，这里有将近一半的屏幕显示的都是北门附近的监控。白九状似不经意地问：“诶，这是北门吧？”
“这一半是。”可能这工作真是太无聊，工作人员们也不介意跟他闲聊，有个人接他的话道，“另外半边是北2区的，都是警戒最严的地方。要我说咱们根本没必要盯着这看，哪有犯人那么傻啊，往这种地方跑不是找死吗？”
让你失望了，我们刚从那边过来。
白九笑呵呵的，一边笑一边还套他们的话，林渡也是个健谈的，他俩一块儿跟人聊，没过多久就全混熟了。
他们尽量把话题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引，以此来收集更多线索，但他们引得也不能太明显，只能慢慢往那边靠，“诶，话说我们的目标中为什么还有兔子和狗啊，谁家养的宠物犯事了吗？”
“那谁知道啊。”一个人随口接话，“说起来这俩动物被通缉挺长时间了，一直没被抓到，我还寻思呢，莫不是真成精了吧？”他哈哈笑着跟大家伙儿打趣。
另一个人也跟着开玩笑，“也不一定是成精了嘛，我倒是觉得，它们可能是从狗洞那溜出去了呢？”
“那不可能，那块儿已经被堵上了，而且我们也一直盯着呢。”又一个人开了口，他随手指指其中一块屏幕，“而且，这洞也没几个人知道，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狗洞？
白九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仔细观察被指的那块屏幕，那边监控角度不好，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墙面。屏幕挺小，白九看了好久才发现，墙角处确实有个地方的颜色跟旁边不一样，应该就是新堵上的。
他偷偷望向林渡，与他交换一个了眼神，林渡会意，又向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白九收回目光，脸上笑意几乎掩盖不住。
原本还想自己引导一下话题，没想到他才开了个头，这群人就把线索全都怼他脸上了。
对此，他只有一句话想说。
干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