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没再多留,而是微笑去院子里。游戏暂时也没有发生其他状况,基本上风平浪静,不见得什么异常。
裴远等回方周,两个人也没有继续欣赏府里的意思,一同到了前院,看着大臣和众人送温寒和小闺去镇里。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方周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头有些晕。”
裴远扶住他:“是不是困了?”
“倒不至于,”方周微微皱眉,“就是不舒服。”
方周的异常吸引到大臣,他快步走到二人面前,提起拖地的臣服:“二位想必累坏了,要不先在玩府上多住几日?”
“他身体确实有些不适,我带他回去医治就好,”裴远客套,“不用麻烦大臣的。”
“这是什么话?”大臣脸上露出不妥,“若不是你们鼎力相助,我今日还能在这里站着?听我的,先养好身体。”
方周越来越不舒服,直接脱手坐在了地上,这个举动把车上都要走的温寒和小闺都影响到了,两个女子掀开布帘,闻声就见虚弱的方周。
裴远抱拳:“真是麻烦大臣了。”
大臣摆手:“不必如此客气。来人,速速请大夫”“我学过些医术,”温寒蹲下,“虽然是些鸡毛蒜皮的知识,但也能帮公子把把脉。”
裴远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方周确实不舒服,而且是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努力输入他的大脑,有份排斥的记忆正在大脑中相撞。
有人黑影,在他的脑子里走来走去,他似乎很熟悉自己,又或者说就是自己,站在黑暗的尽头,仰着头。
裴远见温寒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怎么样?”
“公子身体虚弱,”温寒放下他的手,“除此之外,温寒无能,不知病因。”
大臣也急:“叫大夫速速来!”
方周自己没想到,这莫名其妙的头疼耽误了两个女角色的行程,忍着脑门说没事,却发现说话都没有力气。
也正是此刻,外边风尘仆仆赶来一队御林军,走在最前边的人骑马飞速,翻身下马直接冲进了大臣面前。
他急匆匆将密信取出,递交给大臣。
“圣上让我交给你,说此事紧急需要你。”他说完话便退到了一边去。
大臣急忙翻开信——天佑我城,城中百信无恙,近几年虽得皇位却一事无成,天命于我,我却无报于天。现今彻悟,想治我再治安生,过去之错,由我酿成,无法祈求亡魂原谅,只求能祭拜他们归顺天地。
我的错,我认。
裴远看完信中文字,见大臣泪眼婆娑,他哭着颤抖把信递给温寒:“孩子,圣上悔改了。”
温寒一看,更是眼泪如河流,哭得稀里哗啦。
裴远不再记得之后的事情了,他只知道在自己和方周共同昏迷过去的时候,大臣说皇帝为了祭拜那些死去的亡魂,在镇里的大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醒来的天是灰色的,太阳落山了。裴远醒来就发现方周发烧了,额头很烫,表情不安,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噩梦。
他用毛巾敷住他的额头,急急忙忙下楼去买退烧药,回家给他喂了药后,进入厨房给他煮清淡的粥,放在蒸锅里。
天彻底黑了,今夜没有星星,也没有青蛙叫。小区有某家某户响起动物叫,隔壁家似乎在吵架,有物品破碎的声音。
裴远吃了小半碗清粥,打开电脑浏览信息,邮箱里有各种各样的垃圾信息,也有一些特殊代码的邀请函。
这些特殊代码经过加工,不用解密也都知道,是要他加入某某某团队,和某某某人合作。
裴远不在乎这些,关掉邮箱,发现高虹把几个人拉了个群。群似乎拉了有一段时间了,前面有些闲聊。
看样子尚秋秋木一和高虹已经出来了,自从在书屋里分开,大家都不知道彼此的进程。
【尚秋秋】这个游戏真的是随处可见的雷。
【木一】我是没想到还有隐藏BOSS。
【尚秋秋】是吧,谁能想到最温顺最可爱的小姐姐是反派?
【K】谁是反派?
【尚秋秋】你那位?
【K】裴远。
【尚秋秋】喔,你们出来了。
【木一】大哥哥,我们在说温寒。
【K】温寒?
【木一】他爹是最大的BOSS,她是隐藏BOSS。
【尚秋秋】嗯。她爹之所以捞人,就是想要虚弱灵魂滋养镇里的其他鬼,有些鬼得不到滋养则会灰飞烟灭。她出生的时候就是拯救了鬼镇,所以鬼镇的人都十分谦让他们一家。
【木一】温寒在结婚那日被抛弃,穿红袍上吊死去的。
在木一和尚秋秋解释中,这一层游戏里陷阱特别多,比如客栈里的假苟无,如果喝了酒就会晕倒,然后被杀死被挖掉心脏。
这里尚秋秋和木一就经历里一次,幸好都有免疫效果,否则心脏被挖走的疼痛估计是一辈子都难忘的。
又比如不要和温寒呆在一次,她会杀掉你,还会挖走你的眼睛。
然而这些裴远一次都没有发生过,甚至也没有觉得那里不对过,在两个人疯狂解释剧情中才知道,剧情的控制权不在玩家手里,在游戏里的两位BOSS里。
这两BOSS长什么样子,裴远也是没有见过。
剧情的后期温寒会化为厉鬼,杀掉城中所有人,包括当今皇帝。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些死去的人灵魂被捏碎,变成一粒又一粒卑微的尘埃。
但在裴远和方周的剧情里——全没发生过。
裴远没再和她们聊下来,关掉聊天界面,靠坐在沙发上发呆,屋子里暖气不是很足,他不由得拿毯子盖住自己。
他又想起了薛秒芬的话,手指敲打在键盘上,在网上查出了厨师死亡的信息,那些图片都被处理过,还加了层厚厚的马赛克。
警方目前没有任何声明,看样子相当棘手,估计把这莫名其妙的死亡关系归纳为灵异事件。
方周的烧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已经退了,裴远一晚上睡不着,他坐在方周窗户边看外边的绿化,环卫工人正站在那里扫地,晨曦缓缓而升,光晕昏黄。
“我睡了多久了?”方周虚弱地坐起来,眼睛满是疲惫,嘴唇干裂,“昏昏沉沉的。”
“一晚上。”裴远没回头,“不舒服的话,去洗个热水澡。”
方周老老实实起床:“好。”
过了会,裴远听到水流的哗啦啦声,正巧手机也响了。约翰打来的次数不多,以前聊来聊去都是工作和换班,关于互相私生活并没有多少相关。
他声音依旧有力,普通越来越标准:“裴裴,你的全都弄好了,我已经把钱都打到你账户了。”
裴远:“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不客气。”约翰说,“吃饭就不用了,裴裴,我要和我老婆离开了。”
裴远感到意外:“这么突然?”
“是的,”约翰回答,“我想我的孩子可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和生活,决定和老婆搬去城市里。”
裴远:“那酒馆?”
“酒馆现在有更适合他的老板,”约翰说,“股份都卖给了一位先生,哦对,你也认识。”
裴远:“我也认识?”
“是的。”约翰说,“是吴迪先生。”
吴迪买走酒馆并不意外,他任职那段时间,吴迪就已经有意向收购了,但他考虑到诸多因素,便一直没有与裴远细聊。
或许是才来那几次,都把他当成了调酒师。
吴迪是个喜欢大张旗鼓的人,包括他打算在酒馆修了个夜厅、KTV、网吧之类的事情,在网上都是风风火火的传,他确实有钱,钱如风般,花了一个早上原地翻新了酒馆,还换了个名字,叫HOPE。
约翰把合同拍照发给了裴远,顺带把自己的车票也发了过来,他说,希望自己和家人一生平安。
他看完这些消息回到客厅,洗过澡的方周坐在餐桌上喝掉了那碗隔夜的凉粥,正玩着手机。裴远拧眉:“怎么不跟我说,我给你蒸热。”
“不用这么麻烦。”方周摆手,“好喝的,凉了也好喝。”
裴远叹了口气,收拾碗筷准备去洗。
方周舔了舔上唇:“我没吃饱。”
裴远:“那我给你做。”
话音刚落,他进厨房就开始煮米拿菜,准备重新给方周做一碗更好吃的。刚切好菜,余光撇到方周正靠在厨房门口,表情浮现出佩服的神情。
裴远没管他。
“你真是比女孩子还优秀,”方周突然说,“果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裴远一愣,抬头看向他。
方周刮了刮鼻梁:“你继续做饭。”
裴远声音占据理智,当即喊住要跑的裴远:“再说一遍。”
“困了,”方周开始躲,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