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死亡如风>第130章 相衣宝宝

  张奶奶听自己八尺大的傻孙子说要学接生,抖着声音将人骂了好一阵,以为又是谁在捉弄他孙子,扬言要打上门去,在张奶奶的气势下,傻大个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屋。

  他柴都不砍了,院子里养了好多鸡鸭,都是养着给阿瑾补身体的,每天还要煮几个鸡蛋给他吃,生怕吃食上亏待了人家。

  这些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

  傻大个听人说过,女人生孩子无疑鬼门关走上一遭,恐怕男人生孩子会更加痛苦,傻大个心里比苏瑾还慌,又在家里囤了好些用得上的药材,几乎把家底都掏光了。

  都快揭不开锅的时候,傻大个在田里耕地时突然挖到一大堆银子,吓得连滚带爬地抱着银子滚回了家,见苏瑾一脸淡定地将银子上的泥土擦干净,对他道:“收着吧,不用担心。”

  那股淡然,让傻大个也跟着放了心,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阿瑾好像会点土成金,莫非这些银子便是阿瑾拿给他的吗?

  冬日下的第一场雪那天,苏瑾终于生了。哪怕做好了准备,但他还是被疼得抽不过来气,可愣是咬着牙没发出一丝声音,安安静静的,若不是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和他紧皱眉头的痛苦表情,几乎都不知道床上这位白衣少年正在走过一趟鬼门关。

  男人生孩子自然是比女人更痛苦的,苏瑾几次差点晕厥,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傻大个不敢进去,因为阿瑾说过让他不要担心,他要是进去反而是添麻烦。

  对于苏瑾说的话,傻大个一个字也不敢怀疑,只不过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没有人押着阿瑾,没有人催生,也没有人提醒他,阿瑾该怎么将孩子生出来?

  雪花从窗户里飘进屋内,桌上原本热气腾腾的茶水顿时结上了一层寒霜,傻大个倒掉水又添了一杯,看着坐上的热茶再次结上冰花,才呆愣愣地念了一声:“四十八......”

  阿瑾说,数到九十九,他就能生下来了。

  浑浑噩噩间,苏瑾再次被疼晕过去,又被疼醒过来,迷糊中他看到许许多多的人,陌生的熟悉的,有过一面之缘的深深纠葛的,都出现在了他迷蒙的视野中,最后停顿在了一位清贵男子的身上,苏瑾痛哼了一声,后背展开了一双洁白的羽翼,在振翅的那一刻,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在大雪纷飞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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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那一天,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红灯笼,一片萧索的热闹之景,小孩扔着炮竹在雪地里奔跑,卧龙村的上空洋溢着小孩的笑声,偶有几声鸡鸣狗吠,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远方的雪地里,立着一道白衣人影,飘然如飞像是与洁白的大雪融入一体,唯有飞扬的亮泽黑发对比突厄。

  蓬松的雪地里钻出一只玉雪可爱的小白兔,提起前爪蹦蹦跳跳地去抓飘飞的衣摆,却怎么也够不上,它红彤彤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彩,顿时跌到了雪堆里,绒毛上沾了一溜雪渣子。

  苏瑾没注意到小兔子的异样,怀里抱着个小婴儿继续往前走,他知道神对自己的血脉必然会有感应,所以这次想去寻找一样能遮盖住婴儿气息的东西,听说雪山上会有玄冰,至寒,能凝固世上任何人的气息。

  苏瑾掌控着这个世界,所以他能感觉到,是有的。

  苏瑾披着一件极大的毛绒披风,撑着一把油纸伞,怀里懵懂的孩子伸手抓了抓他飘飞的长发,被冷地缩回了手钻进披风里,眨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几天跋涉后,苏瑾总算来到了雪山至高处,这里有一处寒潭,奇怪的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水面上也没有结冰,只有氤氲的寒气弥漫在水面上方。

  苏瑾找了一处洞穴点燃火堆,看着那处寒潭冷得发抖,小兔子蹭在火堆旁,挨着婴儿亲昵,似是看出了苏瑾的打算,在他起身是绊着苏瑾的脚不让他走。

  “就下去一会,没关系的,你看着相衣被让他滚火堆里去了。”苏瑾抱着小兔子亲了一口,用披风将婴儿裹住后,潇洒地转身离去,并在洞口设下禁制,防止有野兽趁他不在将孩子叼了去。

  只不过到了那处寒潭,苏瑾就没那么潇洒,做了一会热身运动,磨蹭了好久才将衣服脱完,咬着牙龈如同赴死般潜入了寒水里。

  冰到极致,就没那么冰了,甚至能感觉到皮肤反而着火般火燎燎的,一口气潜到最低处,硬着将凝固在水底的玄冰割了一大块下来,一刻不停地回到了水面。

  如果是常人,怕是早就死得硬邦邦的了,但苏瑾不是常人,所以一回到岸上,身上的水渍立刻结成了冰,头发也凝固成一块块的。苏瑾打着哆嗦,动作僵硬地拍去身上的冰渣子,立刻将衣服穿上,嘴唇冻成了紫青色,他一边往洞穴跑,一边心想,他可真是对得住这孩子了。

  雪越下越大,有封山之象,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得久了甚至会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苏瑾靠着洞壁上,等头发烘干后,才拿出那块玄冰打磨。

  想了一会,苏瑾掏出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平安扣,扯了下来,将玄冰的冰寒之气融入到平安扣里,手里的玄冰顿时变成了普通的冰块,在温暖的火堆照耀下,渐渐融化。

  将平安扣戴在婴儿的脖子上后,苏瑾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虚脱般靠在洞壁上一动不动,哆哆嗦嗦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白兔蹦到苏瑾的手上卧下,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他冻僵的手指捂暖和,小婴儿见状有样学样,裹着襁褓滚到苏瑾的腿上捂着。

  苏瑾看了好笑,用另一只手搓了搓婴儿颊边的嫩肉,笑道:“小相衣长大了肯定是个暖男,从小就有这样的潜质。”

  相衣眨了眨眼,伸出小手握住苏瑾像冰块一样冷的手指,冷地直哆嗦也没有放手。

  小相衣和虞祭长得很像,特别是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与虞祭不同的是,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里没有旋涡般深邃的瞳孔,清澈无暇得像是深蓝色的碧潭,这点反而和苏瑾很像。

  要是不知道,旁人见了还以为这是个小女娃。

  苏瑾抱着孩子浑浑噩噩地睡着,发了一通高烧,一会醒一会被梦魇住,所幸的是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就不用吃东西,所以苏瑾这么不负责也没引起孩子一声哭闹。

  第二日大雪终于停了半响,苏瑾烧得迷糊,但也知道不能再在雪山里耽搁下去,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下山,好几次差点摔倒,还好有雪兔钻到雪地里探路,才避免了他踩空。

  似乎从来到这里起,苏瑾就一直在生病,这种感觉跟他小时候太像了,好像人生就只有短暂的清醒和无尽头的黑暗。

  傻大个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又是给他熬药又是给他支起温暖的火炉,外面冰天雪地,小房子里却温暖如春。

  如果苏瑾还清醒着,就会发现这段时间傻大个变得很不一样,虽然还是像以往一样整天乐呵呵的,但在无人时,却又时常坐在板凳上发呆,有时候盯着沉睡中的苏瑾一看就是一整天,什么事也不做,就连饭都好像忘了吃。

  每每这种时候,相衣都好像十分亲近他,如今已经学会爬滚的他,翻过苏瑾的身体爬到傻大个身上,伸长手臂讨要抱抱,但意外的是,傻大个并不会像往常一样将他抱在怀里。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这年,苏瑾到底是没吃上元宵,年过得浑浑噩噩的,转眼就开春了。

  傻大个重新扛起锄头下田种地,苏瑾便在家琢磨起了厨艺,虽然他做的饭还是像以前一样难吃,但似乎有了进步,傻大个吃了不会像以前一样上吐下泻的了。

  但也有可能,是吃出免疫力了。

  一股猛烈的火苗窜起,又瞬间熄灭,燎了苏瑾一脸黑灰,他郁闷地抹了一把脸,坚持不懈,想要把被雪水打湿的木柴点燃。

  只要傻大个不在,小白兔似乎就不再装蠢,变得特别聪明,红彤彤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泽,蹦到干柴边将柴火滚到苏瑾脚下,示意他烧这个。

  弄了几道稀奇古怪的菜,刚好傻大个扛着锄头回来了,他只呵呵地傻笑,老老实实将桌上的饭菜吃光,漱了碗后抱着相衣到处遛弯,外面的人看了,都好奇地围过去,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以前怎么没看到过?”

  傻大个傻笑道:“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这里的人都是老实人,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哈哈调侃着:“你这是什么运气,年前捡个仙人,现在又捡了个孩子,过不久怕是要捡个老婆回来吧。”

  傻大个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一抹不好意思,饶了饶头,什么也没说,抱着孩子走了。

  苏瑾的身体渐渐养回来后,也跟着傻大个下田耕地去了,傻大个愣是不让他干这些粗活,但因着苏瑾说多活动身体好得快,才松了口。

  苏瑾将宽大的袖摆绑在臂弯,衣摆也扎了起来,一头如墨的长发用一根朴素的木簪挽在脑后,侧看几乎分不出男女。

作者有话要说:

肚子痛!!!放了四天的水果不能吃了,嘤嘤嘤,我还以为天气凉,放一放催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