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被大佬带飞的那些年>第197章 好久不见

  连绵的大雨有了歇停的趋势,一楼的灯还没熄,大门将细碎的雨声隔绝,留下安静。

  平弈秋接收到的信息有些大,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记错的话,从钟哥认识舒时到今天为止,舒时正好五个任务。”郑祝司没心思喝咖啡了,微微皱着眉说,“如果他是被羁渊换过来的人,那他今天就得回去。”

  俞宴抿了下嘴唇:“我只是猜测,还没证实。”

  “我看到了。”平弈秋忽然插了句,把之前没说出口的话一次性说了个清楚,“我看到羁渊了,在他右手。”

  “……”另两人哑声。

  “怎么办?”平弈秋特别冷静地问,“他俩都到这一步了,突然分了。”

  “能怎么办,让他也去弄个羁渊回来?”郑祝司无力地问。

  他们都清楚这不可能。

  俞宴低眉敛眸,又把活页纸捡了起来。

  “要是舒时走了,另一个回来,这个关系多复杂?咱们指不定时不时还能碰上,哥得是什么心情……”平弈秋抓着头发,郁闷极了。

  俞宴扫完全部内容,说:“或许不会碰上。”

  郑祝司扭头看他:“怎么说?”

  “羁渊的副作用,”俞宴把从尹朔那儿听来的东西完整地重复了一遍,“使用者在羁渊任务失败后会被遣回这里,同时需要连续完成三次高级任务。”

  平弈秋一怔,说不出话了。

  这条规则意味着,使用羁渊的人一旦被遣回任务世界,基本上没有活路可走。也就是说,另一个舒时回来后,大概率会死。

  -

  浴室的灯兀自亮着,钟如季背靠电脑椅,不明白自己等在这里的意义,自虐一样。

  他仰头看,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成为了播放记忆的银幕。

  桩桩件件的小事一一闪过,从近日回溯到从前,再跳到某个他自己都没怎么在意过的小节点。

  他从小就知道,在他的人生中,有人会来,有人会走,如今又知道有的人来了终究要走。

  命运用现实教会他,错过原来这么简单。

  如果他从未同意舒时单人过任务,如果他早半个小时知道羁渊的效用,一切就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如果,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推动命运,让现实比戏剧还戏剧。

  舒时待在世界连接点,却仿佛听见了世界那头的声音。

  他蹲下埋着头,等心上那股难受劲儿过去。

  “你还好吗?”另一人的声音近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如果你是我,你应该明白失去的滋味。”舒时闷声道。

  对方没回应,他又哂笑着说:“这到底是你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命运跟我开玩笑。”

  对方选择回避这个问题,出口问:“你要分手吗?因为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不分。”舒时说。

  “好。”对方道,“那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到吗?”

  舒时疲惫地闭上眼睛:“没有。”

  不是没有想说的,而是没有能说的。他想说的太多了,但任何一句都不适合由别人传达。

  “好。”对方应。

  羁渊空间有规定时限,不算长却也没多短。两人都没主动开口说话,这些时间便在无止境的寂静中被消耗殆尽,宣告终结。

  舒时看见从自己臂弯处钻进来的白光,下一刻便被这些光包围。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再睁眼时又一次清醒。

  屋里的窗帘拉得不严谨,稀疏的光投在天花板和衣柜上,他眼皮沉重,却没闭上眼,只是这样固执地看着。

  一直等到太阳升起,扎眼的光芒划破所有幻想。

  天光彻亮,像是大梦一场。

  -

  上半夜还没结束,平弈秋盯着楼上那扇没开过的门,知道不该去打扰,却又担心出什么事。

  “别盯了,再怎么盯也没用,”郑祝司从外面回来,把提着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拿出几盒热过的饭,“吃点东西,总不能陪着饿吧。”

  平弈秋皱起眉头:“没胃口,吃不下。”

  俞宴打开盒盖塞了一口,咀嚼时还在发呆。

  说不能陪着饿的郑祝司吃了几根菜,之后就再也没动过。

  心里揣着事,怎么吃都不痛快。上面的门不开,他们的心就吊着下不来。

  “秦简那边怎么样?”郑祝司捞过枕头,放弃进食。

  俞宴回答得很简短:“还行。”

  平弈秋敏锐地嗅到不一样的气息:“问这个干嘛?”

  郑祝司道:“过不久你就知道了。”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钟如季拿起手机,滑了接听。

  换作平时,周夕歌有脾气早撒了,但她此刻只在心里庆幸,好歹这人还愿意接电话。

  “怎么了?”钟如季问。

  “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舒时什么情况?”周夕歌快步往别墅外走。

  那头沉默了几秒才说:“回去了。”

  周夕歌步子慢下来,她叉着腰推了推头发,左思右想都没琢磨出什么话适合说。

  “你在外面?”对面问。

  “在,你没吃晚饭吧,要不要我带点东西?”周夕歌道。

  “嗯,带些酒吧。”钟如季望了眼冰箱。

  原先他房里会放酒,后来屋里的饮品只有酸奶。

  周夕歌斟酌了下,皱着眉同意:“好,但你少喝点,对胃不好。”

  “嗯。”钟如季道,“我挂了?”

  周夕歌心情复杂道:“挂吧。”

  没听钟如季怼人,她还怪不习惯的。

  啧,这都什么事啊。

  钟如季搁下手机,按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咔哒”声过后,他听见属于另一个人的浅浅呼吸声。

  两个人可以拥有相同的样貌,却不可能有相同的灵魂。

  钟如季闭目屏息几秒,重新看向床上时,目光已然褪去不该有的感情。

  那人醒来,双眸中除了陌生外还有显而易见的警惕。

  他撑坐起来,看向屋内的另一个人,不确定道:“钟如季?”

  钟如季颔首,礼貌道:“你好。”

  对方确认了他的身份,同样客气疏离地回了句“你好”。

  对着一个陌生人,钟如季有些无法开口。

  舒时阔别任务区许久,加之本身不善言辞,气氛险些沉默下去。

  发热的症状还有些影响大脑,他看着钟如季,也没多想别的,找了个话题开头:“你和他是朋友吗?”

  “不是。”钟如季否认了,又说:“他是我爱人。”

  舒时怔了两秒,低下头说:“对不起。”

  “这句话不该说给我听。”钟如季说。

  “我跟他也说过,但‘对不起’这三个字只是口头抱歉,起不了任何作用。”舒时回他,口吻理智冷静。

  钟如季神色微微一动,抬眸问:“你见到他了?”

  “嗯。”舒时环抱着双腿点了点头,“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钟如季想问。

  “接受一件事并不难,难的是面对。”舒时侧头看着他,黑眸明亮却冷清,“他很难过,我没法安慰。”

  他别过目光,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继续说:“我知道他有个爱人在这里,然后我问他,要不要分手。”

  钟如季收紧手指,沉气道:“不分。”

  “嗯,他说不分。”舒时扬起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原先我觉得他分不分手没什么区别,最后都无法避免坏的结局。但如果这个对象是你,那一切都将成为待定,你有可能拥有机会。”

  钟如季静静地看他,不问也不接话。

  裤子口袋里有手机硌着,舒时将它摸出来看了眼时间,之后把它放在床头柜上:“请问有纸笔吗?”

  钟如季拉开抽屉,把纸笔拿出来。

  他看着对方握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最后将那张纸叠成小方块递了过来。

  “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打开,希望你有机会用到它。”

  钟如季收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不该待在这里。”舒时说着,垂眸瞥了眼手机。

  东西不是他的,他没什么资格带走。

  钟如季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将手机推过来,最后目睹他低头摘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干脆利落,一言未发。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难过。

  对方起身将要离开时,钟如季压着情绪,抬头语气如常地问:“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如果你是我,你应该明白失去的滋味。」

  「不分。」

  「没有。」

  舒时扯平衣角,停了一两秒才说:“没有。”

  语气稍显温和,比前几句多了点人情味。

  “好。”钟如季偏过头不再看他,“谢谢。”

  舒时也只犹豫了一下,最终仍是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了。

  他清楚,有些人不需要同情和安慰。

  -

  三楼的门响了,下面的几人同时精神一震。

  他们看着那人走出来带上门,敛着眉眼下楼梯,再目不斜视地路过他们。

  无人说话,一片寂静。

  平弈秋看着他的背影,回头后眼角泛红,郑祝司挺不是滋味地盯着茶几上的杯子,俞宴合上电脑,肩膀绷着的劲儿跟着松了。

  周夕歌停车,飞奔下去,好巧不巧在门口撞到了人。

  她皱眉抬头,想看是谁。

  “抱歉。”对方朝她点了下头,语气淡漠。

  这人眉头轻压,生来就给人一种距离感,开口后更是让人觉得无法接近。

  周夕歌在门口站了许久,拎着袋子进去时身上都淋湿了。

  她也意识到,从前那个跟他们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的舒时,真的不在了。

  外面飘着小雨,舒时踏下台阶,一步步向门外走。

  零星的灯光点缀夜色,他看见别墅大门外停着不止一辆车。

  等他走出去,那辆摩托上的人翻身下来,摘了头盔,站在他面前顶着凌乱的发丝笑道:“好久不见。”

  舒时不自觉浅笑,也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