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被大佬带飞的那些年>第53章 时间到了

  钟如季和仇宵在无意中形成配合。钟如季引得小丑动用怨气,伤其根本;仇宵趁机把小丑带回自己身上,将舒时放出来。

  “快走吧,他杀了不少人,等怨气集中,他还会出现的。”仇宵撑着墙壁,脸上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钟如季揽住倒下的舒时,理解地点头:“嗯。”

  仇宵看了眼舒时,对钟如季说:“他过会儿才醒,你们小心些,我控制不了那家伙。”

  “我知道。”钟如季说,附身的后续反应他再清楚不过,“先走了,再见。”

  他抬起舒时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与仇宵渐行渐远。

  仇宵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逐渐绕起一圈浅黑的怨气,还有如丝如缕的能量正从那些开着的房间里飘出来。

  怨气亏空得太厉害,他连调动能力都做不到,一旦怨气补足,那家伙又会抢占他的意识。

  “杀过一遍还不够,你也真是够恨他们。”仇宵笑了笑,自言自语,“是啊……我也真是够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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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好像很熟啊……我怎么听见钟哥对他说再见呢?”陈子潜一心扑在门上,外面的声音若有若无,只能听个片段,“才打完的状态不该是这样吧,难不成19号又切换人格了?”

  “别看戏了,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付弋看了眼时钟,“想想怎么过完最后五个小时。”

  “那能怎么过,不就是能躲躲,不能躲想办法躲,没事儿那更好。”

  陈子潜从门那儿走过来,因为床上已经坐了两个人,所以他只能站着,他单手插腰,不甚在意道:“之前不都这么过来的。”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次结束后我们抽时间去训练场试试。”付弋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

  “行啊,你说试试那就试试呗,我无所谓。”陈子潜仰面躺了下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付弋:“那你得练练关于恐高的项目,以免……”

  “不行!”陈子潜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睁得快有两倍大,“别的都行,这个不行!”

  “恐高是你的弱点,必须要克服。”付弋难得强硬道,“你算算之前的任务,有哪几个是不包括高空的?你没办法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到时候出事了你要我怎么办?”

  陈子潜看着他不发一言。

  旁观的女人看这原本处得挺好的两人气氛紧张,瞬间不太敢说话。

  付弋这次完全没有要让步的意思,陈子潜盯着他看,他也不避不让地看回去。

  停了大概十多秒,空间像静止了半个世纪。

  “行。”陈子潜眼睛一低,轻声说,他把自己摔回床上,蓦地又有些不服气,“练练练,练死了我看你哪儿哭去。”

  他松口就很难得了,付弋深知这一点,开玩笑道:“练不死,死了我陪你。”

  “嘁,说得好听。”陈子潜故意道,之后却在付弋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扬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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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狂风骤雨,短暂的风平浪静算是做个中场休息。

  钟如季把舒时放在床上,看着他脸上的血污,在心里默数着数。

  六、七、八……

  舒时猛地从床上坐起,脸色十分难看。

  比想象中早了一点。

  见他一脸难受,钟如季善解人意地说:“浴室里有纸巾和毛巾,衣服给你放里面了。”

  “谢谢。”舒时忍着翻涌的胃酸从床上爬起来,踉跄地冲进了浴室。

  钟如季忍笑,垂眸看看床单上擦上的红痕,又朝里面正吐着的人道:“你最多还有十分钟,速度一点解决。”

  舒时吐得昏天黑地的什么也没听见,更别提回答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过后,浴室里无缝衔接上水流开到最大的声音。

  钟如季把沾了血污的床单掀起来,将被子铺上去,做完这些后他还有点不放心,特意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问:“你自己可以?需要帮忙吗?”

  舒时这时正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喷头往自己身上淋,冷水冻得他一激灵。

  听见钟如季的话后,他看了眼盥洗台上放好的衣服,回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此时的舒时完全没意识到钟如季这话的意义。

  听他这样回答,估计是觉得自己还能撑。

  钟如季也不着急,回床边坐着去了。

  没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又过去几分钟,里面的人没撑住摔在了地上,带起一片响声。

  “我靠……疼啊。”舒时头磕到了台沿,乓的一声,撞得他人都不太好。

  钟如季问都不用问,直接到浴室门口拉开玻璃门,一眼看见舒时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脸上身上全都是他自己下狠手擦出来的红印。

  空气中腥气颇有些浓郁,舒时身上的血迹和油彩都被清理干净了。还是这样的脸看着顺眼一些。

  “怎么浑身酸痛的,我感觉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被钟如季领回床上,舒时无力道。

  钟如季说:“没事儿,过会儿就好,附身的后遗症。”

  “你当时没跟我说啊……”舒时现在连呼吸都是出气多进气少,“好吧,我也没问。”

  他的自问自答省了钟如季的功夫,下一秒就开门见山道:“你在仇宵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舒时鼓了鼓腮帮,仿佛马上就能吐出来。他连连摆手,说:“别问我这个,你小心点那个玩偶熊就好。”

  注意玩偶熊估计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了,钟如季又说:“你大概总结一下。”

  舒时顿了顿,简明扼要地说:“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情有可原但还是无法接受。”

  钟如季:“……我让你说人话。”

  “太血腥了我不想讲,一讲就有画面了。”舒时把脸埋在被子里深深吸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还在那一间腥气逼人的房间里待着。

  然而血腥这个形容词就已经带给钟如季他所要的答案了。

  “那不用讲了,我知道。”

  舒时仰起脸问:“ 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

  “猜的。”

  “这要怎么猜,我什么都没说呢。”舒时又重新把脸埋了下去,不太信。

  “他杀了所有人,并且手段很残忍。”钟如季说,看到舒时又把头抬起来,笑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全都在19号那间从来没打开过的房里。”

  在仇宵的记忆里,他拥有了一定的怨气之后回到马戏团杀尽了所有人,一个没落下。他将那些残缺的尸体一点一点丢进自己的化妆间里,房里全都是未干的鲜血,染红了墙壁,怎么都擦不干净。

  现在舒时想起前一夜听到的怪声,都能准确对应上场景。

  “厉害!如果不是没力气,舒时都想给钟如季鼓个掌,“这都是怎么猜的啊。”

  “按常理算,他的怨气不可能那么大。”钟如季说,“工作人员总共就那么多,杀光了也只够他凝个实体。”

  怨气的获得途径繁多,杀人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一种,受害者死得越惨怨气便积攒得越多。

  还记得之前仇宵说过的“因为他们都被我杀了”。

  仇宵演出坠亡的责任,任何一名工作人员都难辞其咎,无论是幕后黑手还是见死不救的,谁都不无辜,谁都不可能无辜。

  所以他们罪有应得。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钟如季没有多说,看了眼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

  附身的副作用是同时作用于两个灵魂上的,如果舒时恢复了,那么仇宵也一定恢复了,更何况他还有怨气这种特殊辅助。

  “好多了。”舒时试着翻了个身,胳膊还是酸,“总比瘫了好。”

  在这个关节眼上不能动弹是件很要命的事。

  “差不多了。随时做好跑的准备。”

  “嗯,明白。”舒时一动不动。

  就在两人对话刚结束的时候,玩偶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钟如季的背后。

  “钟如季……”

  舒时头皮一紧,跑字还没喊出来,钟如季已经根据他的表情看出来了,还有空气中多出的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无一不在彰显小丑此时在房间里。

  要说动作迅速这一点,钟如季可谓是发挥到了极致。

  他跃到床下给舒时搭了把手,舒时最先发现情况,却比他快不了多少。

  明明是逃命,还逃得这么轻松,一点面子都不给鬼怪留。

  “出来了我们往哪儿躲啊?要不去找徐舟。”舒时拉住门,对钟如季说。

  钟如季看了他一眼,风轻云淡道:“去19号。”

  “啊?”舒时被他说懵了,“那里面都是厉鬼……”

  “我知道。”钟如季拉着他快步往外走,不见一丝犹豫。

  小丑从4号房里走出来,同样不慌不忙。

  舒时回头看了好几眼,发现小丑确实盯上了他们,也确实不着急追他们:“他怎么散步似的?你不急他也不急啊?”

  钟如季头也没回,笑了一声:“看我们去送死,他着急什么。”

  舒时又看了眼,也笑了下:“好像也是。”

  “你有房卡吗?”钟如季问。

  舒时下意识去摸口袋,低头一看发现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呃,先不说我有没有,就算有,那也在你房里。”

  钟如季眸光下瞥又收回,说:“不用房卡也行。”

  “那就好。”

  小丑的速度比他们慢上许多,似乎有意放他们逃跑,或者是更想看看他们和19号房里的东西怎么相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时觉得小丑没那么凶残了,甚至还能在他身上看到仇宵的影子。

  到19号门前没花多长时间,钟如季停住脚步,偏头看了眼。

  小丑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倚着墙壁,视线聚集在他们身上,眼里浸着玩味的恶意。

  方才经过的房间里,入目便是鲜血淋漓,钟如季并不觉得这位会放过他们。

  他把舒时往旁边拉了拉,说:“站远点。”

  “哦。”舒时应着,步子微微地移了移。

  钟如季往后退了半步,盯着门板,抬腿,猛踹!

  “砰!”

  “我去!没道理啊,怎么打一架他更猛了呢?”饶是陈子潜在屋里坐得好好的,这动静也足够他注意了。

  付弋也有点不可思议:“怎么会,才用过怨气……难道动物们来了?”

  砸门声连着响了几道,陈子潜都有种地在震的错觉。

  钟如季的开门方式是舒时没想过的简单粗暴,舒时看了眼倚墙而站的鬼怪,庆幸对方还没有要追杀他们的意思。

  狠踹了好几下,钟如季停下来,手搭上舒时的肩。

  舒时先开了口:“门还没开呢。”

  “你是傻吗,真去送死?里面有什么你还不清楚?”钟如季小声的带点笑意道:“做好准备。”

  这种语气一般代表着他要坑人了。

  舒时慎重地点点头,紧接房门在他眼前打开,露出一张黑气缭绕的脸。

  “跑。”

  舒时还没细看,自己的腿就先跟着钟如季跑了。

  跟着大佬逃跑,自然是没问题,但是……哥们儿你是不是跑错方向了!杀神在那儿站着呢!!

  “小心点,千万别撞上了!”舒时小声道。

  这时候想往回跑也来不及了,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追人的。

  因为速度的差异,舒时总是慢钟如季半步,他这时稍微偏个头都能看见王朔跟在自己后边穷追不舍,就差一两步,余光都能扫到影子的距离。

  被死亡追赶着,不得不卖命跑。

  快要和鬼怪对上的时候,钟如季回头看了眼,伸手把舒时的头按下,带着他往右边躲。

  “该死。”

  就这么轻松地和小丑擦肩而过,舒时听见对方咬着牙骂了这么一句。

  他侧眼看去,后面追着的王朔和前面等着的小丑撞到了一块儿,双方的怨气缠斗在一起,前者的力量看起来竟然更为强大些。

  他们远离了两大危险,还看着两大危险自个儿斗了起来,真是够戏剧的。

  钟如季站住脚,不嫌事大地问:“刺不刺激?”

  大佬坑人,一坑一个准,人都给你摁坑里去,甭想爬出来。

  舒时扑哧一下乐了:“刺激。”

  “看戏别看太久,小心引火烧身。”钟如季打开房门时,舒时正看得目不转睛。

  “哦,马上来。”舒时意犹未尽地看了最后一眼,跟他进了房。

  钟如季插上房卡,屋里亮起来。

  舒时今天走的路干的事是其他人的好几倍,这会儿安静下来有点犯累,走了几步就扑上床。

  “仇宵会不会有问题?总感觉他被压着打。”

  钟如季叠了枕头压在腰下,靠着床头说:“不会,还有外援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所谓外援,自然指的是这个时间段出没的动物们了。

  仇宵是怨灵,被他虐杀的工作人员也是怨灵,以寡敌众,还是在怨气不足的状态下,硬抗下去仇宵必然会吃亏,但算算时间,动物团也该出来了。

  想到它们的遭遇,舒时心思沉了沉,看戏带来的愉悦都降了下去。

  舒时翻了个身,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空间就这样结束了。”

  “嗯。”钟如季应声,“其他人只要不离开房间就没问题,但被利用的那位是死定了。”

  “好奇害死猫。”舒时说,“那么多怨灵冲进他体内,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会是个正常人了。”

  钟如季看了他几秒,说:“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不舒服。”

  “没必要。”舒时手臂枕在脑后,“可能放之前我会觉得不舒服,但现在不会了。”

  “有些人的命,任你怎么保也是保不住的。他一意孤行,出事也怪不得谁,如果他不进19号,又怎么会被怨灵找上。”

  “不进那扇门万事大吉,他找死,我何必难过。”

  王朔偏执到了一种境界,执念于19号,执念于破解点,从没在乎过他人的劝告,最后亲手断送自己的活路。

  舒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太能适应总有人死亡的现象,每每死去一个人,他就会难过一分,尽管他与死去的人没有半点瓜葛。

  但也许是时间久了,死亡的频繁让他麻木,又或许是他在空间里的所知所感,告诉他总有人会永远留在空间里。

  生死是各自的事,他的难过救不了任何人。

  他仍然热爱这世界,但骨子里也淌着一分冷漠。

  狮吼、虎啸、鹦鹉的尖叫在之后一并响起,这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和王朔对打消耗的怨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小丑占据仇宵的意识,更何况那些源源不断的怨气全都加注在了动物身上。

  失去底牌,重获自由。

  电子钟的数字跳动,声音渐息,两方的斗争总有一方获胜。

  仇宵赶在最后来见了他们,身后跟着老虎。

  “我马上要走了,谢谢照顾。”舒时揉了揉恢复正常的老虎,“你也要好好的。”

  老虎呜咽几声,拱了拱他的手。

  舒时看着它懵懂的眼神,眼睛突然就红了一圈,他又揉了揉老虎的头,泪水很快漫上来模糊视线,他低声说:“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老虎已经死了,仇宵也是。

  在那些回忆里,他无能为力,也救不了任何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仇宵从高空坠落,心怀鬼胎的工作人员唯恐看客发现小丑演出发生意外,便在台前拉上了幕布,特意播报解释,说是节目效果。

  仇宵的尸体被人塞进玩偶熊中,现场的血迹被清理干净,他的死亡被掩盖得不留一丝痕迹。

  小丑杂技失去了最优秀的小丑,疯狂马戏团丢了招牌,又恰逢动物杂技兴盛。

  接着马戏团又多了一批受难者。动物们日日待在笼子里,被苛刻食物,被要求做出高难度的杂技,被要求讨好人类。做不好就是一顿鞭打。

  原本能活十多年的动物们落到马戏团的手中,硬是五年都没撑过。

  没有表演能力的动物,留着也是浪费资源,所以它们被人提前结束了生命。

  被判处死刑的动物们呜咽着,在人类的折磨下断了气息。

  动物们的死亡给了仇宵机会,一直飘荡着的鬼魂接受了它们的怨气,把自己变成厉鬼,替它们和自己报了仇。

  “虽然相处得不算愉快,但还是很高兴能遇见你。”仇宵笑着对舒时说,还瞥了眼钟如季。

  仇宵身上的怨气已经消解,剩下的时间不只是舒时脱离空间的倒计时,也是他和动物们的倒计时。

  在被仇恨充斥的日子里,舒时算是他唯一的慰藉。

  和仇宵相处得不算愉快这一点,钟如季是深有体会,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和仇宵的对视中已经不见之前的针锋相对。

  每个空间的鬼怪都有自己的故事,因为这些故事的背景大多惨重,所以他从不刻意去挖掘这些故事。

  “时间到了,再见。”

  来不及的结尾,来不及说再见。

  舒时耳中的声音被屏蔽,没听到这句,只是看着眼中仇宵的身形渐渐模糊,直到眼前的画面归于黑暗。

  仇宵和老虎,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变成他任务史上无足轻重的一笔。

  可他大概会永远铭记。

  希望马戏团永不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