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死间恶犬>第114章 教唆杀人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叫张嘉文。”

  男人像是喝了酒一样,脸上一阵红似一阵,汗珠顺着两腮直往下淌,把他蜡黄干瘦的浸出一层淡淡的红润。

  叶初阳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急了:“你们到底想干嘛?我不认识你们啊。”

  叶初阳:“刚才你在告别室为什么拍照?”

  男人不擅长伪装,神色登时神神鬼鬼起来,低头不言。

  叶初阳又问:“你认识姜海义?”

  男人立马说:“不认识。”

  叶初阳:“那你为什么来参加他的追悼会,还偷拍照片?”

  男人被问死,恼羞成怒似的用力推搡肩膀的江瀛:“和你们没关系,松开我!”

  江瀛抓住他的手腕一转身绕到他背后,把他的胳膊提起来压在背上,做成个警察善用的逮捕的姿势,道:“叶博士,把他送到公安局。”

  江瀛在试探他,倘若他心里没鬼,自然不会躲避警察,倘若他心里有鬼,那就另当别论。或许是他们运气好,也可能是这人实在没有城府,一听江瀛说要去公安局,立马显出慌乱之色,挣扎的愈加厉害。

  叶初阳心里有了底气,走开两步给海阳打电话想让海阳过来带人,但海阳正忙,随便敷衍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叶初阳没办法,打算发扬精神把这人送往公安局。

  江瀛把人塞进车里,扶着车顶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张嘉文在现实世界中的映射,那就应该让姜往和这人见个面。”

  叶初阳猜出了他的动机:“也是,既然他能在姜往的精神舱里出现,那姜往一定认识他。”

  江瀛给姜往打电话,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让姜往到停车场来,但是电话还没打完,姜往就急色匆匆的到了,似乎并不是因为接到江瀛的电话赶来,而是已有计划。

  姜往的车就停在江瀛的车旁边,他隔着几步远就拿着车钥匙解开了车锁,一边走一边问江瀛:“你找我干嘛?”

  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孟不离焦的周靖也,周靖也不愿再和江瀛接触,就先一步坐进姜往的车里。

  江瀛也无视了周靖也,搂着姜往的肩膀朝自己的车走近:“你爹的追悼会还没开完,你去哪?”

  姜往道:“有点急事,你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江瀛搂着他走到车窗前,往车里指:“看看里面那个人,认不认识?”

  车窗被放下一半,坐在后座的男人露出全脸。

  姜往看到那人时神情有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释缓,佯装疑惑:“谁?”

  虽然姜往很擅长伪装,但是江瀛还是把他刚才的暴露看在眼里,故意给他一个串联起来的错误信息:“他叫张嘉文。”

  姜往笑道:“我不认识他。”

  江瀛又搂着他往前走,敲了敲车窗玻璃。

  坐在车里的男人被吓了一跳,拧着脖子唰的一下朝他们看了过去。

  江瀛:“认识他吗?”

  他问的是车里的男人。

  男人看了眼姜往,神色无所动,只满脸惊慌。

  姜往甩开江瀛的胳膊:“瀛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往的车甩着车尾开出停车场,一阵风似的驶出殡仪馆。

  江瀛骂道:“真他妈是只狐狸。”

  叶初阳本就不抱希望于姜往说实话,且不认为这趟空跑,至少他确定了姜往绝对和‘张嘉文’等人存在一层隐秘的关联。

  去公安局的路上,叶初阳开车,江瀛坐在后座看着那男人。

  这人三番两次想逃走,甚至想跳车,但是他干枯的身板完全不是江瀛这健身发烧友加拳击爱好者的对手,江瀛把他的鞋带抽出来把他的双手捆住,还从他衣服内兜翻出一只半旧的革皮钱包。

  钱包里夹着身份证,江瀛拿出身份证,念道:“岳洋,你叫岳洋?”

  岳洋被江瀛捏着后颈脸朝下按在座椅上,脸憋得通红,还在扭动挣扎:“我,我喘不过气。”

  叶初阳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道:“江瀛,放开他。”

  江瀛拽着岳洋的衣领把他拽起来,把身份证抵到他鼻根,对着他的脸比照身份证上的照片:“没错,就是你。说说吧,你和姜海义什么关系,为什么来参加他的追悼会?”

  岳洋含糊其辞:“路过。”

  江瀛又捏住他颈子:“不好好聊是吗?我就不信到了公安局,你这张嘴还能闭得这么死。”

  叶初阳又道:“你别这么粗鲁。”

  江瀛撒开手,在岳洋的钱包里翻来找去,在最里面的夹层里抽出一张巴掌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人是岳洋,女人和他年龄相近,挽着他的手臂,姿态很亲昵。

  江瀛把照片放在岳洋面前,问:“这是谁?”

  岳洋忽然大叫:“你别动!放回去!”

  叶初阳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腾出右手往后伸。江瀛把照片放在叶初阳手里,叶初阳只看了照片一眼,就猜到了照片里女人的身份。

  他把照片还给江瀛,道:“岳先生,你有妹妹吗?”

  岳洋即慌乱又愤怒:“别动我的东西!”

  叶初阳让江瀛把照片放回去,又问:“冒昧地问一句,你妹妹是不是去世了?”

  岳洋拼命扭动被捆住的双手:“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到底想干嘛!”

  江瀛一把捂住他的嘴,把照片放在他面前:“这是你妹妹?她已经死了?”

  岳洋很愤怒,张嘴想咬江瀛的手,但是江瀛眼疾手快躲开了,正要再逼问,就见岳洋忽然掉下眼泪,低头啜泣。

  叶初阳看他一眼,对江瀛说:“别问了。”

  江瀛只好不再问,挪到车厢另一边,离那个哭哭啼啼的大男人远了点。

  叶初阳继续给海阳打电话,打到第三遍才打通,但不是海阳接的,而是小陶。

  小陶说:“叶博士吧,海队忙着呢,你有啥事儿?”

  叶初阳听到电话那头声音杂乱,不像是办公室,就问:“海阳哥不在单位吗?”

  小陶说:“我们都在丽都酒店带着嫌疑人指认现场呢。”

  叶初阳:“什么嫌疑人?”

  小陶:“姜海义案子呀,抓到嫌疑人了,人也招了,正在指认现场。”

  叶初阳愣了愣,正要反复向小陶确认,又想起后座还坐着另一个‘嫌疑人’,于是把话咽回去,挂断了电话。

  江瀛见他脸色不对,就问:“怎么了?”

  叶初阳稍作沉默,道:“先去酒店。”

  丽都酒店门口停着几辆警车,引起了小小的围观。叶初阳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的临时停车道,让江瀛一个人留在车里看着岳洋,自己一个人下车朝马路对面跑过去。

  他刚到丽都门口,就见一众便衣警察从丽都酒店出来,海阳和小陶走在最前面,身后两名便衣扭着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那男人身材干瘦,瘦得露出骨相,皮色青白眼窝发黑,一双眼睛混混沌沌,精神萎靡不振,走起路来两条瘦长的腿往里拐,像一具随时倒地的骷髅架子。

  周靖也和姜往也在,他们走在警察队伍最末,出了酒店就去停车场开车。

  叶初阳喊了一声:“海阳哥。”

  海阳一眼就在围观的路人中看见了叶初阳,朝叶初阳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初阳看着正将嫌疑人送上警车的小陶等人,问:“那个人是谁?”

  海阳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姜海义的案子破了,凶手抓到了。”

  叶初阳面露疑色:“是谁?”

  海阳道:“一个叫嘉明凯的人,姜海义以前的司机。”

  叶初阳:“他承认是他杀死了姜海义?”

  海阳:“对,刚才我们带他来指认现场,他全都招了。”

  叶初阳紧追不放:“他杀死姜海义的动机是什么?”

  海阳皱眉:“你问这么多干嘛?”

  叶初阳向身后停在马路对面的灰色越野车指了指,道:“我也给你带来一个嫌疑人。”

  海阳想让叶初阳把话解释清楚,但是小陶从警车里探出头,大声喊:“海队,走不走?”

  海阳道:“你跟我回单位。”

  小陶被海阳从警车上赶下来,上了江瀛的车看守叶初阳口中另一名嫌疑人,叶初阳开车跟在海阳警车后面,小陶在路上就把岳洋底细盘问了个大概:岳洋是丰海本市人,今年二十八岁,家里只能剩他一个人,父母双亡,妹妹去世,在某某大药房工作,至今还是个干杂物的学徒。

  小陶:“停停停,你在同心堂大药房工作?”

  岳洋使劲儿把脑袋往腔子里缩:“嗯。”

  江瀛问:“同心堂怎么了?”

  小陶盯着岳洋,有意说给岳洋听:“姜海义生前拿药的地方就是同心堂。”

  岳洋半张着嘴,似乎急于解释什么,但是他双眼涣散,慌张失措,又一个字都不敢说。

  到了公安局,小陶直接把岳洋带进审讯室,叶初阳和江瀛熟门熟路的进了隔壁留置室。海阳很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往桌上一扔,掀开外套双手叉腰,目光在叶初阳和江瀛身上转了一圈,先和叶初阳说了句题外话:“小娅说你前两天摔到脑袋住院了。”

  叶初阳道:“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海阳时间紧张,不等叶初阳话音落地就又说:“挑最简单的句子把情况解释清楚。”

  江瀛笑道:“海警官,我来解释;我和叶博士去参加姜海义的追悼会,偶然撞见了一个叫岳洋的人,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在灵堂偷拍照片,被我们抓到还狡辩不承认,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认识姜海义,但是说不出来参加追悼会的原因。我们觉得他很可疑,就把人带来了。”

  海阳:“就这些?”

  江瀛:“他在同心堂工作,就是姜海义生前拿药的中医药店。”

  海阳:“你在暗示我,他有机会在姜海义抓的药里做手脚?”

  江瀛耸耸肩:“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叶初阳道:“岳洋有个妹妹,刚才我们提到了他的妹妹,他的反应很激动,我认为你们应该调查他的妹妹。”

  海阳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抬起手掌往下按了按:“你们也坐。”

  叶初阳搬张椅子坐在他身边,道:“那个叫嘉明凯的人,他是姜海义以前的司机?”

  海阳正拿着手机指挥技术员调查岳洋的妹妹,看着手机说:“他吸毒,两年前因为在车里藏毒被抓,姜海义也把他开除了。半个月前刚从牢里放出来。”

  叶初阳问:“你刚才说,他是杀死姜海义的凶手?”

  海阳把手机搁在桌上,看着他说:“你想知道嘉明凯是怎么落网的?”

  叶初阳点点头。

  海阳很无奈地瞪他一眼:“行吧,看在你帮了忙的份上,我跟你汇报汇报。”

  嘉明凯的落网并不曲折,警方调取姜海义出事当天的酒店楼道监控录像,发现司机潘苒在把姜海义的行礼送到酒店房间后,一共有两名酒店工作人员进入姜海义的房间,一名保洁,一名客房服务员。

  保洁是一个四十五岁的外地人,和姜海义素不相识,率先被排除嫌疑,警方把目光放在了服务员身上;查到此人就是嘉明凯,坐过牢,当做姜海义的司机,和姜海义产生了交叉的社会关系,于一个月前出狱。通过酒店客房主管是他远方亲戚这一层关系来到丽都酒店工作。

  海阳立即深查嘉明凯,找到一份两年前他藏毒被抓时录的笔录,他承认自己吸毒,但声称自己吸毒是姜海义教唆,而且车里的毒品不是他的,而是姜海义的,他是被姜海义的背锅侠。这份笔录后还附了一份姜海义的尿检,姜海义的尿检呈阴性,并没有吸毒,于是嘉明凯的说辞也就成了栽赃污蔑,被判一年零八个月。

  但是时隔两年,海阳扭过头来再研究姜海义的尿检报告,认为当年办案的程式不够严谨,因为尿检呈阴性只能说明姜海义一个星期内没有吸毒,为何当时的办案民警不验血或验头发?这样至少能查到姜海义两个月内有无吸毒。

  海阳:“我们在三天前就在找嘉明凯,这小子一直东躲西藏,昨天晚上才被抓到。一敲打就全招了,他说当年的毒品确实不是他的,是姜海义被举报了却让他顶罪。他还承认他一直想报复姜海义,也是知道姜海义经常带女人去丽都酒店,所以才在丽都工作。”

  叶初阳:“保温杯里的毒,是他放的?”

  海阳:“对,他利用布置房间的机会把毒药洒进姜海义的保温杯里,然后把药瓶藏在床底下。”

  江瀛站在叶初阳椅子后面,扶着椅背说:“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

  海阳:“什么奇怪?”

  江瀛道:“他怎么知道姜海义经常去丽都酒店?他又怎么知道姜海义有喝中药的习惯,而且还把中药装在保温杯里?他又怎么会想到把残留氰化物的瓶子藏在床底下栽赃没有机会把瓶子带离房间的吴莉莉?看他那张脑子都被当成毒品吸干的脸,我不相信他能做出这么缜密的计划。”

  海阳神色肃然:“你说的没错,的确不是他一个人的计划。”

  江瀛:“难道他还有帮手?”

  海阳:“他说在半个月前一个男的找到他,说是能帮他报仇,然后就给他一瓶毒药又给他一个计划。”

  叶初阳心悬了起来,倒抽一口气:“他是……受人指使?”

  他忽然回头看江瀛,果不其然,江瀛面色沉郁,目光阴鸷。

  海阳:“目前他拿不出证据证明的确有人唆使他杀人,但是不能排除这一可能性,否则无法解释他熟知姜海义的生活习惯。”

  叶初阳:“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那这个人一定很了解姜海义,会不会是姜海义身边的人?”

  海阳:“有可能,但是范围太广,排查需要时间。”

  江瀛道:“我想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

  海阳不理解:“谁?”

  叶初阳忙道:“他说的是唆使嘉明凯杀人的人。”

  海阳挠挠头皮,很苦恼:“我们当然也问了,但是嘉明凯吸毒吸得脑子糊掉了,问他那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他说他也记不清,只记得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带着帽子,普通话不太标准,其他什么都说不上来。”

  小陶突然进来了,拿着一份资料直冲海阳:“海队,你看看这个。”

  海阳翻开资料:“岳萱?这是岳洋的妹妹?”

  小陶:“对,你往下看。”

  海阳迅速在满页的文字中找到重点:“岳萱已经死了?”

  岳萱已经死了,半年前死于自杀,死亡时仅有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

  小陶咋咋呼呼道:“她生前在姜海义的公司实习啊海队!”

  叶初阳听到这里,忍不住看向海阳手中的资料,看到几行被划线标注,那些官方严肃的文字翻译成通俗的话语就是岳萱在大学毕业后进入姜海义的公司实习,做过姜海义三个月的实习助理,同年八月二十五号死于家中,死因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警方勘察后确认岳萱为自杀,没有立案调查。

  海阳看完,面色凝着:“岳洋在哪?”

  小陶:“在审讯室。”

  海阳拿起资料去楼下审讯室,叶初阳连忙追上他:“海阳哥,我能帮忙。”

  海阳快步下台阶:“你能帮什么忙。”

  叶初阳:“让我看着你审讯岳洋,我真的可以帮忙。”

  海阳很悠长地看他一眼,让小陶带叶初阳和江瀛去审讯室隔壁的房间。

  小陶把他们带进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海阳对岳洋的审讯已经开始了,透过东面墙壁上镶嵌在墙体中间的一张单向玻璃可以看到审讯室中的情景——岳洋面朝着他们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戴着手铐搁在椅子挡板上,低着头露出浓黑油腻的发顶;他干瘦的身体装裹进泛起百十条褶皱的西装里,整个人像是一张被揉皱的单薄的废纸。

  他太过恐惧,恐惧到精神衰弱,海阳问他话,他神情恍惚,似乎连自己在哪里都分辨不清。

  海阳看准了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塌,故意狠狠一拍桌:“你在姜海义的追悼会上干了什么!”

  岳洋猛打一哆嗦,惊恐交加地抬起头怔怔望着海阳。

  海阳:“我们在你手机上找到了你偷拍的照片,你为什么偷拍灵堂?你想给谁看?”

  岳洋魇住了似的重复海阳的话:“给,给谁看?”

  海阳:“你想给谁看?你妹妹岳萱吗?”

  岳洋猛然惊醒:“萱萱?萱萱不在这里,萱萱已经死了。”

  海阳继续引诱他:“岳萱为什么会死?”

  岳洋用力扣着手指,把嵌进指缝的污垢和指缝的倒刺一并扣了出来:“你们知道啊,你们说萱萱是自杀!”

  海阳:“难道不是?”

  岳洋:“不是!是姜海义害她!”

  海阳:“但是你妹妹的确是吃安眠药自杀。”

  哐当一声,岳洋把拳头砸在桌板上,若不是被圈禁在椅子里,他就像个炮弹一样朝海阳砸了过去:“要不是姜海义把她带到KTV骗她注射毒品,趁她不清醒对她……对她不规矩!还拍了很多照片,她怎么可能会吃安眠药自杀!”

  海阳:“所以你想为你妹妹报仇?”

  岳洋陡然警惕起来,狂躁的神色中露出不安。

  海阳十拿九稳,不紧不慢道:“我们把你调查的很清楚,你在同心堂大药房工作,姜海义生前连续一周去你工作的地方拿药,你完全有机会在他的药里动手脚。”

  岳洋急道:“我没有在他药里下毒!”

  海阳紧紧盯着他:“可是姜海义死于中毒。而你懂药理,换一昧药材或许就能要了姜海义的命。”

  岳洋:“你们去查!姜海义是氰化物中毒!不是药物中毒!”

  海阳冷冷一笑:“你怎么知道姜海义是氰化物中毒?”

  岳洋犹如当头棒喝,愣在原地:“你,你说的。”

  海阳道:“我只说你有机会对他的药动手脚,即没说他中毒,也没说他氰化物中毒。”他指了指一旁正在工作的摄录机,“你刚才说的每句话都被拍了下来,难道你想狡辩?”

  岳洋:“我猜的,我是猜的!”

  海阳冷笑道:“这种鬼话糊弄不了警察和司法系统,我们现在办案重证据轻口供,只要证据充足,就算你不认罪,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你刚才说漏嘴了,已经给了我们充足的证据,我现在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为了给你妹妹报仇而杀死姜海义。”

  海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身轻松地朝门口走去:“既然你没其他想说的,那就这样吧,看守所的人下午就来。”

  他敲山震虎的策略成功了,岳洋被他唬住,在他出门前一刻大喊:“我被人骗了!是有人指使我干的!”

  海阳立即转身往回走,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道:“给你机会交代清楚。”

  岳洋抓住了希望似的迫不及待地说:“我本来是不想报仇的,但是半个月前有个男的找到我,千方百计地说服我杀死姜海义报仇。我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被他说动了,他让我把氰化物洒进姜海义抓的药材里,只要姜海义熬药喝药,就必死无疑。”

  这份口供和嘉明凯的口供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他们都声称自己本无意杀死姜海义,但是被一神秘人洗脑,并获得神秘人帮助,最终都向姜海义伸出复仇的毒手。

  海阳:“你是说,有人唆使你杀死姜海义?”

  岳洋:“对,唆使!我是被人唆使!”

  海阳:“拿出证据。”

  岳洋:“我……我没有证据。他找我的时候是晚上,那天我刚下夜班,在我们家小区后巷里被他拦住,他给我一瓶毒药就走了。”

  海阳:“你没看到他的脸?”

  岳洋:“没有,他戴着帽子,我什么都没看到——”

  岳洋也描述不出这个神秘人的体貌特征,案情的推进再次困于瓶颈当中。

  小陶和叶初阳江瀛站在玻璃窗后目睹海阳审讯岳洋的全过程,小陶啧啧称奇:“越来越离奇了,嘉明凯和岳洋都承认杀人,他们都给姜海义下毒,那凶手到底是谁?”

  叶初阳四平八稳道:“凶手是教唆他们杀人的人,他们都被真凶利用了。”

  岳洋磕磕巴巴说不出神秘人的体貌特征,对海阳的询问一问三不知,审讯陷入僵局。海洋给小陶发消息,让小陶过去帮书记员整理笔录。小陶接到命令就过去了,没察觉江瀛跟在他身后离开了监控室,还在他拉开审讯室房门时一把将他推开,抢先走进审讯室。

  没等海阳呵斥,江瀛两三步跨到岳洋面前,问:“那个人戴着什么帽子?”

  岳洋被他问懵了。

  江瀛神色阴冷地看着他:“你不是说那个人戴着帽子吗?什么样的帽子?”

  经江瀛一提,海阳也想起嘉明凯也说过神秘人戴着帽子看不到脸,现在岳洋也提到了帽子,帽子似乎是一个线索。

  他静悄悄地走到江瀛身边,想听岳洋怎么说。

  岳洋道:“就是,就是很普通的帽子,黑色的鸭舌帽。”

  江瀛谨慎地试探:“帽檐上没有其他装饰?”

  岳洋苦苦回想:“装饰……哦,我想起来了,他帽檐上好像有蓝色的刺绣,拇指大小。”

  江瀛目光微霎:“是蓝色的蝴蝶吗?”

  岳洋:“对对对,像只翅膀。”

  江瀛:“在帽檐左边还是右边。”

  岳洋:“左,不不不,他面朝我,那就应该是右边。”

  海阳听不明白,就问江瀛:“你见过这顶帽子。”

  江瀛:“我不仅见过,我还知道帽子的主人是谁。”

  海阳忙问:“是谁?”

  江瀛道:“薛文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