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死间恶犬>第27章 “叶博士,你别动。”

  “这是爱马仕DELTA方形袖口,原设计没有镶钻,这只被二次加工过,而且也不是什么好钻,和锆石差不多。现在市场价三千多块。”

  江瀛说完,把手中的袖扣扔到叶初阳怀里。

  袖扣砸到叶初阳胸口然后摔到地上,叶初阳弯腰捡起来,快走两步追上江瀛,想说点什么,但是江瀛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江瀛扯掉自己左右衬衫袖口两颗金色袖口又扔给叶初阳,道:“我戴的是蒂凡尼MAKERS系列小金条,三万多块,你可以拿到专卖店验证。”

  两枚二十几毫米的金条状袖扣又被扔到叶初阳怀里,这次叶初阳长了个心眼,眼疾手快接住了,否则他得满地找这三万多块钱。

  江瀛扯掉了袖扣,衬衫袖口敞着,他索性把袖子往上挽,笑道:“所以听清楚了吗叶博士?我不是在解释什么,我只想说明我不用那种便宜货。”

  江瀛比叶初阳高,步子迈得比叶初阳大,更别说此时江瀛有意想甩掉叶初阳,叶初阳步步紧跟在江瀛身边几乎在小跑,道:“江总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刚才你也看到了,宋友海——”

  江瀛讪笑:“对,我看到了,宋友海说我就是纵火的凶手,我就是那个贼。你不是很相信他吗?所以才会质问我是不是贼。”

  叶初阳有点着急:“我没有完全相信他,我只是觉得有可能你和当年那个人长得有点像或者你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总之你们一定有相似的地方——”

  江瀛蓦然刹住步子,转身面对叶初阳,目光咄咄逼人:“没错,我们很相似,或许连我们的脸都一模一样。”

  叶初阳被江瀛近距离盯着,近到他能清楚看到江瀛沉毅的眼睛里深藏的那一层愠色,他偏头避开江瀛的直视,维持平静的语气道:“我没这么说,也没这么怀疑,你不能把自己的猜测强加给我。”

  江瀛沉沉笑了一声:“你没怀疑我吗?那你刚才为什么问我?你言行不一啊叶博士,你在狡辩什么?”

  叶初阳皱眉,扭头正视他:“你能不能稳重一点沉着一点?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半大孩子,一两句话都问不得吗?我没有在狡辩,倒是你,你不觉得你应激过度了吗?”

  江瀛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几秒钟,忽然笑了一声,然后向他走近,“你说的对,我不稳重,不沉着,我应激过度,我全都承认。你还想说什么?全都说出来把,我正好借这个机会看清楚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一步步走近,叶初阳只能一步步后退,叶初阳飞快看了看左右人行道两边,压低了声音道:“你干什么?这是在大街上,你别胡闹。”

  江瀛充耳不闻,继续向他逼近:“你觉得我是神经病,是疯子?是连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都无法控制的异类?”

  叶初阳脸色冷了:“你适可而止,我从没这么看过你。”

  江瀛冷笑:“为什么要说谎呢?所有对我有了解的人都用异样眼光看我,难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吗?”

  叶初阳微怒,仰头直视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就像一个心智还没开化的阴沉封闭的孩子,只有孩子才会把自己的自尊心建筑在对世界的敌意上,也只有孩子才会把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江瀛笑容跌宕,面无表情:“我对你有敌意吗?叶博士,你认为我对你有敌意?”

  叶初阳没路可退了,他退到人行道边墙上,后背紧紧贴着墙,但是江瀛还在往前走,江瀛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双手按在他双肩两侧的墙壁上,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在你面前那么克制,我克制得那么辛苦,你为什么还会认为我对你有敌意?”

  叶初阳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在江瀛眼神中看到了很淡很淡的叫做哀伤的情绪。

  江瀛把头垂下,看起来懊恼又颓丧:“因为上次在我办公室里,我差点把你的脖子掐断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了不是吗?你接受了不是吗?为什么……我真的不想那么做……那时候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江瀛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他垂头静了片刻,忽然咬了咬牙,转身往前走了。

  叶初阳懵了一下,立即就要追他:“江瀛,江瀛!”

  迎面跑过来四五个穿校服的高中生,都是人高马大的男孩子,一阵风似的哄闹着刮过来,其中一个人重重撞了下叶初阳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跑了。

  叶初阳被撞到墙上,磕到了手肘,眼镜也掉在了地上。他近视很严重,不戴眼镜就跟瞎子差不多,此时蹲在地上眯着眼睛摸索眼镜的样子很狼狈——他摸了一会儿,心里正急,就见眼镜被递到了自己跟前,给他递眼镜的手袖口松散着,手指修长有力,是江瀛。他拿起眼镜戴好,抬头往前一看,江瀛又走了,只给他留个背影。

  叶初阳忙去追他,但是江瀛走得很快,他只能远远跟在江瀛身后,等他到了江瀛停车的露天停车场时,江瀛已经跟人争持起来了。

  江瀛的越野车前横了一辆轿车,这辆车停在车道里把江瀛的车堵在停车位出不来,偏偏车主还坐在车里跟人讲视频电话,公德心全都喂了狗。江瀛坐在车里狂按喇叭,乱停车的车主把车窗放下来粗鲁地骂了一句脏话,江瀛随即脱掉西装外套下车了,一句废话都没有,抬脚就踹对方的车窗玻璃,哗啦一声把车窗玻璃踹了个粉碎。

  车主傻眼,说了声卧槽就下车迎战了。

  叶初阳:“住手!江瀛!”

  车主脸上明显已经挨了一拳,江瀛提着车主领子还要再揍,听到叶初阳的声音就朝叶初阳看了过去,结果就被车主抢占先机,反挨了一下。

  江瀛嘴角破了,头发也散了,一缕刘海垂下来搭在他眼角,眼神邪妄凶狠。他盯了一眼对面鼻青脸肿的车主,还是什么都不说,转身从越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根棒球棍,提着棒球棍就朝车主走了过去。

  车主看傻了,竟不敢动弹,因为江瀛此时看起来实在像一个要杀人的亡命之徒。

  “江瀛!”

  叶初阳终于赶到了,他挡在江瀛身前把江瀛拦住,前气不接后气地说:“你别冲动,前面有巡警,被他们发现就麻烦——”

  江瀛不听叶初阳讲,把叶初阳往旁边推,但是叶初阳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你还想进派出所吗!”

  江瀛朝叶初阳看了一眼,眼睛里的疯狂渐渐平息了下来。

  车主却又叫嚷:“你他妈吓唬谁啊?你还想打死我?操!老子怕你?信不信我叫几个兄弟卸你条腿!”他拿出手机貌似要叫人。

  叶初阳稳住了江瀛,转身朝车主走过去,短短几步已经恢复了沉稳和冷静,道:“先生,我们和解可以吗?我们支付你医药费和修理费,你说个数字。”

  车主见叶初阳清癯单薄,一身书卷气,非常好惹的样子,于是想推叶初阳肩膀:“我缺你那几个钱?老子要个说法——嗳!”

  他的手落在叶初阳肩上前一秒,江瀛扭住他手腕往外一折,然后把他手腕往回一窝,再一推,直接把他推到车头上。

  此时巡逻车停在路边,两个民警跑过来,把涉嫌参与打架斗殴的三个人全都塞到警车里,带回派出所。

  叶初阳江瀛和车主坐在警车后座,叶初阳坐在中间,尽量往江瀛身边移,想离车主远一点。因为那人身上狐臭严重,他又有鼻炎,几口空气呼吸下来鼻子已经快不通气了。

  一民警从后视镜里看到叶初阳挪着屁股在移动,就说:“坐好,别乱动。”

  叶初阳哦了一声,但过了几秒钟还是往江瀛身边挪,江瀛忽然搂住他的腰,一把就将他拖到身边了。

  民警看到了:“干什么呢?说了让你们别乱动!”

  叶初阳把头低下,不说话。

  江瀛把手从叶初阳腰上拿开,道:“警察同志,这人身上的孜然味儿太重了,把我哥熏得都睁不开眼了。”

  孜然味的狐臭味飘的满车厢都是,警察把车窗放下来散味,又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你俩是兄弟?”

  叶初阳不说话,微低着头推了推眼镜。

  江瀛瞥了一眼叶初阳,说:“对。”

  警察:“唔,的确有点像。”

  叶初阳想笑,但忍住了。

  警察扭头对叶初阳说:“那你这个当哥的怎么还带着弟弟打架?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一点当哥的责任都没有。”

  叶初阳低头不语。

  江瀛道:“我哥没参与,他是劝架的,他——”

  叶初阳轻描淡写地截断了江瀛的话,道:“是我没有管教好。”

  江瀛顿了顿,转头看着江瀛,眼神微讶。

  到了派出所,三个人被带进报案室接受了一番口头教育,弄清楚了主次责任,然后到了出示身份证的环节。

  民警拿到叶初阳和江瀛的身份证,比对一下姓名,道:“你们不是兄弟吗?怎么连姓都不一样?”

  叶初阳:“表的。”

  江瀛:“干的。”

  两人同时出口,说完又同时闭嘴,然后同时朝对方脸上看。

  警察:“……到底是表的还是干的?”

  叶初阳绷不住了,低头捂着嘴偷偷地笑。

  江瀛瞥见叶初阳笑了,也把唇角一勾,露出一点笑容。

  警察:“你们俩过家家呢?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叶初阳低咳一声,一板一眼道:“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们就是关系比较好,平常都……”

  江瀛清了清喉咙:“平常都按兄弟论。”

  江瀛这充满江湖气的一句话又把叶初阳逗乐了,因为叶初阳循规蹈矩舞墨斯文三十二年,从来没有跟人‘按兄弟论’,连他本人都察觉到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有多么的违和滑稽。

  叶初阳本想忍住,但着实有些忍不住,于是一转身藏在江瀛身后,双手挡住脸,肩膀直颤。

  警察还想叫叶初阳回话,被江瀛挡了,江瀛道:“警察同志,有问题问我,我哥他怕见生人。”

  警察满腹狐疑扫视他们一圈儿,道:“那你跟我进来做个笔录。”

  江瀛和那位车主分开做笔录,叶初阳跟着江瀛走到办公室门前,拽住江瀛的胳膊,道:“你别冲动,沉住气,到了派出所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江瀛低头看看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然后把他的手轻轻推开,道:“嗯,在外面等我。”

  办公室门被关上了,叶初阳回到大厅坐在墙边一溜长椅上,顺手拿起桌上一本警民一家亲宣传册,刚翻了两页,就见从外面进来两个警察;一老一少,老的那个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两鬓灰白,头发剃得极短,几乎贴着头皮,身板不像年轻人那么挺拔,也只是微微驼背,精神也依旧抖擞。年轻的警察跟在他身边师父长师父短的叫。

  叶初阳放下手册,站起身叫了声:“海叔叔。”

  海宏成一转头看到了叶初阳,方才还严肃的脸立马就笑了出来,转身朝叶初阳走过去:“小叶,你怎么在这儿?快坐坐坐。”

  出现在派出所总不是什么光荣事,叶初阳赧然笑道:“我朋友和人起了点冲突被带到派出所了,我就和他一起过来了。”

  两人闲聊几句,刚才登记他们姓名的民警走了过来,先和海宏成打了招呼,然后把身份证还给了叶初阳。叶初阳正要把他和江瀛的身份证收起来,海宏成忽然伸手拿走了江瀛的身份证,微眯着眼睛辨认身份证上的名字,默念出江瀛的名字,然后笑道:“呦,还真是他。”

  叶初阳想起法西娅说过的江瀛和海阳父亲之间的渊源,他本对江瀛的过去没什么兴趣,但这种心态在他未曾发觉的情况下悄然转变,他把自己的身份证捏在手里,斟酌了下措辞,道:“海叔叔,您认识他?”

  海宏成把江瀛的身份证放在桌上,道:“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海阳早就告诉你了呢。”

  叶初阳如实道:“海阳哥没和我说起过。”

  海宏成沉默了,沉默了一阵子,叫徒弟给他拿来了茶缸,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道:“叔叔先问你,你怎么会认识江瀛?”

  叶初阳不想解释过多,就说:“朋友。”

  海宏成点点头,没了后文。

  叶初阳见他不说,只能自己引出话题:“其实小娅跟我说过,江瀛和您十五年前办过的一件案子有关对吗?”

  海宏成道:“对,十五年前,江瀛父亲的自杀案,我接手调查过。”

  叶初阳想起了在江瀛办公室里发生的惊险的那一幕,道:“您说的是顾明衍吗?”

  海宏成听到顾明衍的名字,脸上浮现与亡人况别已久的沧桑,道:“我和顾明衍是老同学也是朋友,他临死前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要把冷菁华的案子调查清楚,结果我还是失信了。”

  叶初阳:“冷菁华是……顾明衍的情人?”

  海宏成脸色复杂:“我和顾明衍还有冷菁华,我们三个人在上大学之前都同校,顾明衍和冷菁华从初中就好了,因为早恋还叫过几次家长。后来顾明衍娶了恒泰集团的江紫烟,就跟冷菁华断了,但是没断几年又好了。那时候冷菁华刚和前夫离婚,留给前夫一个儿子,顾明衍帮了她很多,一来二去冷菁华就成了顾明衍包养在外的情妇,这事儿当年传得不小,很多人都知道。”

  叶初阳问:“那冷菁华的死是怎么回事?”

  海宏成转头看他,眼神锐利又温和,笑道:“你怎么对这事儿感兴趣?”

  叶初阳笑了笑:“闲聊,您不方便说就算了。”

  海宏成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年这件案子都登报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讲讲。其实也很简单,冷菁华离婚和顾明衍好了之后很快就怀孕了,生下一个女儿,小名叫小柿子。我还去看过小柿子,长得特别水灵。好景不长,小柿子五岁那年,被顾明衍击垮的一家商贸公司老板找顾明衍寻仇,在一天晚上闯进冷菁华家里,把冷菁华和小柿子全都杀了。作案手法很凶残,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头都被割掉了。”

  叶初阳立刻想起江瀛脖子上那道刀疤,那道刀疤就像是要把江瀛的头割掉,但割到一半就停了手。叶初阳觉得派出所大厅的空调开得很猛,手心冷腻,他把双手握在一起,又问:“这和江瀛有什么关系?冷菁华和冷菁华的女儿不是死于顾明衍的仇家寻仇吗?”

  海宏成神色凝重:“寻仇的凶手叫薛林,人是薛林杀的没错,但是薛林是受人指使。”

  叶初阳心跳得很快,勉强维持平静的语气:“难道是江瀛?怎么会,十五年前江瀛才十二岁。”

  海宏成道:“顾明衍把薛林搞得家破人亡,薛林做了两年牢,一出狱就向顾明衍寻仇。但是薛林寻仇的对象不是冷菁华母女,而是江瀛。不知道江瀛用了什么办法,说服薛林向冷菁华母女寻仇,还亲自把薛林带到冷菁华母女住的小区楼下。”

  也就是说,江瀛亲自把薛林领到冷菁华家门口,导致了冷菁华母女的死亡。

  叶初阳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指,道:“海叔叔,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海宏成自嘲一笑:“是薛林自己说的”

  叶初阳默住了。

  海宏成道:“薛林到现在都没被抓住,他在杀死冷菁华母女后就给顾明衍打电话,说冷菁华母女死了,是他干的,去冷菁华家的路是江瀛领的。后来薛林就逃了。”

  海宏成端起茶缸喝了几口热水,接着说:“顾明衍受了很大的刺激,冷菁华母女出事的第五天他就自杀了,自杀前给我打电话,让我把江瀛抓起来关进少管所。”

  但是江瀛并没有被抓起来,更没有被关进少管所,顾明衍的‘托付’落空了。

  叶初阳的手指被他自己捏得生疼,但他浑然不觉,道:“那江瀛承认了吗?”

  海宏成又是自嘲地笑了笑:“他承认了,他说做了就要承认,冷菁华母女就是他指使薛林杀的。这是江瀛的原话。”

  叶初阳出神了片刻,道:“那您知道江瀛脖子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吗?”

  海宏成忽然拧眉看着他:“你怀疑什么?你怀疑顾明衍生前对江瀛起过杀心,江瀛脖子上的刀疤是顾明衍留下的吗?”

  叶初阳不语,默认。

  海宏成摇摇头,叹气道:“虎毒不食子,顾明衍固然会恨江瀛,但他不会对江瀛动手。江瀛脖子上那道疤是他自己割的。”

  叶初阳愣了愣:“他自己?”

  海宏成道:“顾明衍自杀后,江瀛高烧不断被送进医院。我在医院向他问话,他情绪很激动,用刀割自己的脖子,还从医院三楼窗口翻下去了。还好楼下正在铺草皮,江瀛掉在草皮上,才捡回一条命。”

  想起江瀛自杀未遂的那一天,海宏成还能看到那个坐在窗口的男孩儿脸上冷绝的笑容,以及他向后倒下那一瞬间,眼神中的解脱和忏悔……

  海宏成的徒弟过来了,说有电话找,海宏成随即跟徒弟去了楼上。

  海宏成一走,叶初阳绷得端正的坐姿立刻维持不下去了,他往后倒进椅背,感到精疲力竭……海宏成的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在他耳边回响,他不停地想,想了很多很多,想的最多的就是江瀛的脸,还有刚才江瀛和他起争执的那一幕——江瀛很无助很悲伤的低着头,一遍遍地重复:我那么努力克制自己,你为什么还是觉得我对你有敌意?

  没一会儿,叶初阳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江瀛做完笔录出来了。

  江瀛脱掉了西装外套,西装外套被他乱糟糟的窝在怀里,他拿起一本手册翻看着,脸上神色很放松,甚至有些愉快。

  叶初阳静默看了他几秒钟,道:“对方同意私下调解吗?”

  江瀛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面露不屑:“我给他三万块,他当然同意。”

  叶初阳又看了江瀛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江瀛现在正得意,类似于一个孩子独自解决一个烂摊子的那种充满稚气的得意。

  叶初阳摇头想笑,但笑了一下又不笑了,他把江瀛窝成一团的西装外套拿走叠了两下搭在自己腿上,道:“江总,你知道你今天一系列的行为叫什么吗?”

  江瀛他:“叫什么?”

  叶初阳瞥他一眼,道:“犯浑。”

  江瀛摸着下巴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这个词很适合我。”

  叶初阳朝江瀛侧过身,把江瀛的双手拉到自己面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枚小金条袖扣,一左一右别进江瀛双手袖口上,道:“我向你道歉,我也有错,而且我不比你冷静多少。”

  江瀛低头看着自己衬衫袖口上的两枚金色袖扣,看了好一阵子,忽然说:“叶博士,你别动。”

  叶初阳不明所以:“嗯?”

  江瀛叹气似的又说了句别动,然后弯下腰,额头抵在叶初阳肩上,静止不动。

  叶初阳怔住了,若不是江瀛让他别动,他这会已经跳起来躲开了。

  江瀛离他很近,近到他一转头就能亲到江瀛的脸,所以他一动不动,江瀛身上有一种很清爽的古龙水味道,那味道柔畅清冽,有几分能使人静心的效用,但是叶初阳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江瀛像是累了很久的旅人,找到了歇脚的地方,靠在他肩上短暂的歇息。

  叶初阳有意让他多歇息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也是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静悄悄的放在耳边。

  是法西娅打来的电话,叶初阳听法西娅讲了几句话,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挂了电话,道:“江总。”

  江瀛睡着了似的低低嗯了一声。

  “起来吧,我们有事要做。”

  “什么事?”

  叶初阳道:“钟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