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过他怼人能力的郑义并不打算和他起冲突。

  敌人还没开腔他们怎能自乱阵脚?

  王奇看上去不太靠谱,但他开锁可快。不多时,地面的挡板自动移开,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陡峭的楼梯。楼梯口穿白大褂的研究院探出头惊诧的发现意料之外的入侵者。他反应极快掉头要跑,郑义眼疾手快掰住他肩膀,防止对方逃脱。王奇绕到研究员背后,废了点力气在郑义的配合下反绑住他的手,留一条绳牵在王奇手里。郑义刚要松手,王奇仿若才注意到自己的疏忽,夸浮夸地绕着他们转上半圈,“哦,差点忘了。”他从研究院耳朵里摘下蓝牙耳机并分了一只给郑义。

  “走吧,给我们带路。”曾经的实验体对参与人体实验的科学家恨入骨髓,他只一翻手,精巧的折刀滑在他手心。寒光一闪,刀刃抵住脆弱的咽喉。王奇贴近研究院的脸,一大把年纪了,故作天真:“我和我姐不一样。我太弱了,胆子也不大。如果你敢吓我,我手一抖会发生什么?猜一猜?”

  郑义对他的恶.趣味很是无语,本着珍爱生命,远离王奇的原则,打开手电先下楼,“大哥,你二十九了不是九岁。正经点。”

  二十四岁的青年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王奇对年龄并不在乎,“那又如何?我从同意往脑子里装计算机开始就知道我活不长。”

  那他图什么呀,他。

  “只要潘华哥能活下去,我死而无憾。”

  哦,看来这小子一直没关技能。

  提到潘华,郑义顺便把他的话转述给王奇。王奇没像郑义想象中那样痛哭流涕,反而一点回应都没有。郑义一个人唱半天独角戏怪尴尬的扭回头想看看王奇到底什么态度,结果发现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他被一个人,扔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视线所及除了门只有白墙和地砖。

  照明的灯光白晃晃刺人眼睛,地下潮湿空气中都带着一股霉味。

  在恍惚间郑义看到有穿斗篷的人影一闪而过,连忙往前追。一只手却搭在他的左肩,微风送来若有若无的药味。郑义回身,正看见比他矮上一截的人摘下斗篷,露出似曾相识的脸。

  是王奇画上正直花季的少女,虽然年龄上可能称呼她为少女有些不太合适。

  眼前的人并不傲慢,同样不柔和。她让郑义想起前段时间的秋霜,寡言少语又漠视大部分人的生命。

  来人递给他一个竹篮,慢吞吞开口说话,像是很久没有和人沟通,“来了。有什么想说的?”

  看架势不知道要不要打一场。郑义不着痕迹地防备来人,提出条件,“关于程渊。你们打算怎么做?”

  疑似王可的人对他的态度在不经意间改变,“不错。终于懂得克制情绪。”她打开手机在空中投影,“正在用虚拟账号同步上传视频。案发当日有一位中学生在拍短视频时他在玻璃的倒影中入镜。当然,伪造的证据。”她摊开手对不在场的对象冷嘲热讽,“就像他们一样。这是我目前能做到最多的补偿。如果你有心,倒是可以养他一辈子。”

  看来王可所在的组织内斗也挺严重的,起码她肯定不是绝对的忠诚。

  “你朋友的麻烦解决了。我想或许也该清算一下你的旧账?”王可再次翻起烟灰色的帽兜,反手抽出背后的长剑朝郑义击去,“即使你体型变大了,也不可以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亲爱的——王奇!”

  可能他们姐弟俩都挺炸呼的。前一秒还在好好说话,一言不发能拔剑砍人。

  “等等。”郑义一个滑跌躲过王可第一招,借此拉开距离解释,“我他妈是郑义。”

  “定位在你身上。”王可的剑贴着郑义的鬓角订入粉皮墙,她显然在听到合理的解释前她不会善罢甘休,“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现在就把你做成营养液。”

  果然是护犊子的烦人亲戚。

  强权面前,郑义交出潘华给的万.能钥匙。王可这才松开手呼叫同伴,“二桔!死过来当导游,请贵客出去。”

  求生本能让郑义试图挟持王可。那小矮子灵活的很,躲过郑义挥出的第一拳后,几乎是立马踩着墙壁在狭小的走廊之字形弹跳。郑义在追逐中不慎被踢中后背往前摔了个马扒,回过头来只来得及见到闭合的墙壁。

  他现在,似乎在谁家的画室里。他想了想先去检查地上的竹篮,发现里面只有蛋糕。

  对,普通的慕斯蛋糕。

  除了因为碰撞有点散型露出了点草莓巧克力酱,其余没有任何问题。

  在那么严肃的时候她还有心送蛋糕。郑义现在怀疑那姐弟俩脑子是不是缺根筋。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在不打扰画室主人的情况下从这里逃离。王可把他引至此处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画室不大,没有窗户。颜料奇怪的臭味让郑义不想在此久留。楼上隐约有声音在交谈。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保守估计似乎有两人。

  郑义在黑暗中摸到类似台灯的东西,下意识找到开关往上推。郑义打开的并不是用于照明的电灯,而是一盏紫光灯。

  台灯对着油画背面,而油画对着墙。显然是被人刻意摆放成这个角度。

  墙上的投影是几行文字。

  [致我所爱: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放下对我们的执念。作为我在世上最后的血亲,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值得骄傲的弟弟。不需被仇恨蒙蔽双眼。惟愿加餐饭,青史不留痕 。附,别惹潘华哥。]

  那感情是一封家书。

  遗落的细节早已集齐,破碎的事物勉强能通过断面还原经过。

  看来这里就是王奇家的画室。郑义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他因为对程渊的好奇才卷入事件的漩涡,可笑的是到头来他却发现程渊不过是问题中最边缘的人物。他被冤枉的理由恐怕土拨鼠听了都会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