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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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品店在八点打烊。

  南绸人没有夜生活。只有外来人口才会在闹市区附近不那么高档的小区门口撸串到天明。郑义在程渊居住的地方见识过类似的场面,浓重的油烟味熏的他不想往前踏出第二步。

  北方口音的吆喝;东匆人的喝酒划拳时的争吵与大笑;西索人大声攀比自己的“丰功伟绩”;南绸人用他们疏离客套的方言和店家磨那一毛半分钱。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简直是……噩梦。

  那场景让他记忆犹新,至今回想起来仿佛就是昨天晚上的亲身经历。好在郑义认识的大部分本地人更倾向于安逸地待在家里。好似是为了证明南绸人保守恋家的特点街上除了加班的上班族更多的是回家的路人。

  作为本地人郑义并不喜欢那些外来者,却又清楚这些不过是发展中的必然。他猫在车里暗中窥视,确定乐仲和他哥哥道别后独身一人回家。身为店老板的雷似乎还有些收尾工作。三刻钟后方才从店里出来,出门的同时后面还跟了一条小尾巴。

  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不高一米二左右。他还时不时低头摆弄手里蓝绿色的switch。

  郑义坐在车里盯着看他唇语,眼睛不敢眨一下。

  “我……会,回去,你要……刊,看店。注意安全,不要热,惹事。”雷说话的态度不像父亲,更类似于对自己弟弟完全放养的坏兄长。

  小尾巴低着头看手里的游戏机,怎么回答的郑义这角度看不清,他只看到两个人道别后小尾巴回到店里,雷顺手把门锁上。

  小孩子而已没什么危险性,到时候哄哄就好。

  “麻烦了。”程渊仿佛有读心术般和郑义的内心唱反调,他苦恼按着眉心大吐苦水,“这种小孩,非常难搞——”

  郑义不明所以警惕的盯着程渊担心他又说出其他会引起歧义的句子。

  接收到郑义视线程渊这才对自己的发言进行补充说明,“他是个人精,指不定在想怎样杀人。”

  郑义觉得他的想法过于骇人听闻,稍微提出些异议,程渊把他的观点全盘否认,“你仔细观察他的嘴角,冷笑。那不是小孩该有的表情。他对眼前的人抱有敌意,但是并不会直白的照成冲突。”

  言语间甜品店老板已经走远,郑义和程渊先后下车直奔甜品店后门。程渊本意想撬锁,悉悉索索的动静却引来店里的小孩。

  小孩手里握着菜刀来到窗口,表情仿佛在说:给爷跪下。

  这时候程渊出奇镇定,他收回手里的工具站直了漠然看窗里的小孩,“你在玩动物森友会。想不想要金斧头?”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看小孩眼神大概是什么稀有道具。

  程渊勾勾手指,“switch给我,你帮我们进屋。”

  小孩跑回店里拿出游戏机,语气还是很戒备,“你说,我操作。”

  程渊凝视窗口的小孩陈述事实,“你打算过河拆桥。”

  “是。”小孩干脆承认,他的理由非常充分,“你带着猥.亵.犯的耳钉。”

  郑义怀疑自己听错了第一时间拍上程渊的肩确认,“耳钉?”程渊沉默着撩起鬓边碎发露出藏在其中的黑色发讯器。

  郑义瞬间心虚……他在学校没认真听课的事该不会暴露了吧?

  不会吧?

  “给坏人定位,监视其动向的东西。被要求检查时必须展示。装在耳朵上是聪明的选择。”小孩解释的同时不忘挪动手柄。他好像还在和别人交流,“幼儿园都该知道的。常识。”

  拉倒吧。

  这玩意普及时郑义在读初中,日常被作业、试卷、默写三座大山榨干,难得有可以混水摸鱼的班会不睡觉真对不起他的黑眼圈。

  “请回吧,我不可能让你们调查他的。”小孩抬起头,双眼空洞没有神采。

  程渊扶额叹息,叫郑义。

  郑义意会从包里拿出老虎钳,对着铜锁咔咔两下,解决问题。没了锁门自然开了。

  感情雷是把他关在甜品店呢。

  仔细思考后郑义惊出冷汗,湿布片贴在背上阴凉的让人很不舒服,“你是谁?”

  艰难的提出疑问,郑义几乎不知道自己舌头在哪。

  小孩的笑憋在嗓子里,似抽气。他放下游戏机拿起消防斧。程渊趁机去抢他的switch,锋利的红斧贴着画家的手砸在桌上切出断口。如果不是程渊动作快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蚵仔煎。”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他年龄的冷静,“是杀人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