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花样去世>第34章 监狱规则 下

  这是一个杀死他的好机会,一个声音在傅秉英脑海中反复强调,傅秉英艰难地吞咽着,怀里的重量让他感到沉重、踏实,他难以站起,更别说抽出腰上的刀,刺进粟正的侧颈,光是想想这个画面他都感到心口漏风,此刻,他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

  最后,他将粟正抱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勇气直接杀死粟正,他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君子不趁人之危,哪怕他五岁的时候就熟知宋襄公的故事,但他还是决定另找机会。

  太乱了,心里乱作一团,他必须用一点时间来梳理。

  傅秉英把粟正送进了医务室,医生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有不少没处理而化脓的伤口,还有一些地方骨折了,虽然不是肋骨,没有伤及内脏,但光是持续的疼痛就叫人有的受。

  医生给给粟正固定好无名指和小拇指,问傅秉英:“你跟他什么关系?”

  “认识的人。”傅秉英说。

  医生闷笑了一声,又问:“要我格外关照吗?”

  傅秉英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

  医生耸了耸肩,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这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粟正被注射了镇定剂,正安睡,傅秉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他。他脑子里很多事,比如该去杀了许哥,该杀了粟正,什么时机,洪哥要怎么配合……但这些思绪到最后只变成一句话:

  粟正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五点时,晨光熹微,一名狱警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医务室,向傅秉英汇报:“老总!出事了!许哥的左眼被戳瞎了!”

  凶器是一把磨尖了的牙刷柄,一直被许哥罩着、同进同出的小情人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袭击了他。

  “小老总已经把张芃关禁闭了,”狱警说:“许哥……他说要申请保外就医。”

  没过多久许哥被送到了医务室,经过包扎处理,正躺在粟正隔壁的床位上。他吊儿郎当的,一点看不出是刚遭遇过袭击。分明见到了傅秉英,却摆出一副无视的态度,气焰嚣张,他这个态度分明是在说保外就医的事十拿九稳了。

  情况不容乐观。

  早饭时间犯人躁动,洪哥失去了一贯的镇定自若的表情,神色严肃,小陈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展开恶斗,傅秉英加强了巡视工作,尽量延缓冲突爆发的时机。

  七点的时候许哥的律师到了。

  傅秉英不得不去应付他,走出办公室之前,他看了看窗外,一改往日艳阳,今日阴,乌云沉重地挂在天上,随时准备化成雨滴落下。

  他吩咐身边的一个狱警:“把这个送去医务室,给00229。”

  “这是……”狱警托起果盘,感到疑惑。

  “把他叫醒,然后让他给自己削个苹果吃。”傅秉英说:“一定要叫醒他。”

  狱警没能叫醒粟正,他将东西送到的时候许哥正在盯着粟正的睡颜看,狱警感到惶恐,赶紧在远离许哥那一侧的床头柜上放下了果盘。

  许哥瞥了他一眼,没做声。

  他的右眼瞎了,白色的纱布上染着深红的血液,但他的左眼完整,并且显得越发灵活警惕,仿佛右眼失去的视力叠加到了左眼上。他下了床,走到粟正床边,用手轻轻地扇他的脸。

  “醒醒,醒醒。”

  粟正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视野之内全是许哥那张可怕的脸,吓得他呼吸一窒。

  “怂逼样儿。”许哥歪着嘴笑了笑,好像很满意他这幅担惊受怕的蠢样子:“有人给你送苹果来了。”他指了指那个堆满了苹果香蕉梨的大果盘。

  粟正看了看,不知道他想说明什么。

  “去,给我拿个苹果。”许哥用手背拍拍他的脸颊,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

  粟正咽了咽口水,缓慢地爬向了另一边,他本来想拿最上面一个,但等他凑近才发现,堆满水果的只是靠他这一侧,果盘另一侧只有一把银光测测的水果刀。

  我该怎么办?粟正浑身僵硬,拿起刀砍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还是他其实已经看到了,只是在试探我?

  “快点。”许哥催促道。

  粟正没得选,他按照原先所想,抓了最上面的一个苹果,伸手递给许哥。许哥也伸出手,但他没有接过苹果,反而是一把握住粟正的手腕,用力将他拖到身前。

  “我草!”

  粟正赶紧抽回手,但对方力气太大了,这点挣扎无济于事,危急关头他伸出拳头,一拳砸向了许哥受伤的右眼,后者没想到他敢反抗,硬生生挨下这一记。趁这个机会,粟正赶紧从另一边翻下床,想要逃出医务室,但许哥毕竟是混混出身,打架的反应力比粟正强太多,迅速忍住疼痛,揪住了粟正的后衣领。

  “臭表子。”

  情急之下粟正像泥鳅一样脱掉了衣服,但许哥已经翻上了床,闪电般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粟正看到了那把刀,他心想,我要拿到刀,又不能让许哥看到刀。于是趁乱,他抓起一只梨朝许哥的头砸了过去。

  梨子水分足,沉甸甸的,砸到头上立刻皮开肉绽,汁水泼溅。

  第二次受击彻底激怒了许哥,他怒吼一声,粟正又将一串香蕉扔到他脸上,这一次,许哥用手挡开了,香蕉砸到墙上,碎成稀泥,粟正的胳膊几乎被他捏断。许哥像只野兽一般向他扑过去,粟正倒地之前用手指带翻了果盘。

  锋利的水果刀落到地上,声响被果盘落地的巨响盖住,许哥急红了眼,他压在粟正身上,只想强女干他。

  “臭表子、臭表子……”许哥一遍痛骂,一遍啃咬他的皮肤。

  “**吗、**吗个逼……”粟正大声辱骂,侧着头,想要寻找水果刀的位置。他的腿脚也不安诽,一个劲儿地踢踹。

  许哥受不了他这么吵闹烦人,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口鼻,想让他尝尝缺氧的痛苦。同一时间,粟正用力伸展指尖,企图够到落到床头柜下面的水果刀。

  这是一场关于耐力的较量。

  许哥看似占了上风,他将粟正的脸颊、下巴掐得紫青,用长满胡渣的下巴蹭着粟着赤裸的胸膛,而粟正,他什么也不想,只是一味地伸长手,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仿佛真的变长了,胳膊肘的连接处像两块被迫分离的磁铁。

  趴在粟正身上的许哥越来越激动,粟正感到恶心,更用力地挣扎起来,许哥的手也越按越紧,几乎没有空气可以通过他的手掌。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明确,粟正快要昏过去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刀柄,又好像没有摸到,最后,他放弃了其他一切的感官,将所有力量集中在手臂上,顺着直觉,猛地将刀刃插进了那颗头颅。

  那一瞬间,他的手臂发麻、失力,意识甚至在此之前已经消失。

  许哥死没死他不可能知道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等傅秉英赶到时,许哥的尸体压在粟正的尸体上,黑红色的血液散发着腥臭,从插着水果刀的太阳穴潺潺流出,傅秉英踢开许哥的尸体,看到粟正的手僵直地保持着握刀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