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回去了？”
颜元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意见，“许可可和他一起回去了。”
张文儒不知那天到底被许可可拖走说了什么，一听这名字就炸了毛，那种方才还故意作态的湿漉眼神瞬间闪躲起来，“我、我又没有问他，你和我说他干什么！你这人真是！我不和你讲话了。”
回嘉市后的沈桉容彻底进入了忙碌期，他想要让自己公司在几个月内步入正轨，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加班加点，短期内也挤不出时间来陪颜元了。颜元从不会抱怨什么，因为他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觉得他和沈桉容每日按时打一个电话，闲下来发两条短信就足够了。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在一起，他们两人现在都必须先做好面前的事情，然后再抽空来爱彼此。
等再往后的一个周末，张文儒好不容易盼来周末颜元能陪他玩两天，顶着他姐的死亡视线欢天喜地吃完饭，却在回房看着颜元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整套的练习册后瞪圆了眼。他感觉自己拿遥控器的手都微微颤抖，“不……不是说好今晚看谍战片吗？”
“嗯，明天再做。”颜元理好试题，毫不客气地往他沙发上一躺，回头一看张文儒的小怂样又有些好笑，“又不是要拉你一起做的，你紧张什么？”
张文儒摇摇头，从门口接过送上来的一些小点心放到了触手可及的茶几前，忽然不知怎么有些惆怅，“你到时候去嘉市，我不就没人一块儿玩了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天别老想着玩。”颜元拿过他手里的遥控器，开始在电影选项里挑挑捡捡。他怕张文儒听不懂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干脆拆细了换种说法重讲一遍，“沈桉容小心眼，哪怕是你也不行。”
“你这是在秀吗？”张文儒无法再享受泡男人的乐趣，又常年单身，终于受不了自己好友身上散发出的恋爱酸臭味。他“靠”了声，嘴里直嚷嚷，“你赶紧去嘉市，别赖在我家坐着！”
“许可可也在嘉市，要不我带你一……”
张文儒飞快打断他，“客房已经整理好了！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想吃什么家里人都会做！WIFI贼快你开视频绝对不延迟！”
颜元瞥他一眼，“再说，你不是已经决定好去国外了？”
张文儒一听这事也瘫了，“是啊，下周口语老师就要上门了。不去又能怎么办呢，我成绩烂到家，国内大学是考不上了。哎，这倒没什么，就之前我姐也给我找过口语老师，我本来以为她在学校人脉广，请回来个老师年龄也应该和她差不多是吧？结果见了面居然是一个和我妈年龄一样大的阿姨！靠！”他一提起这事儿就激动起来，伸手愤愤把桌子拍得邦邦响，“怎么说也得是个五官深邃的混血帅哥吧？这样才能调动我对学习的兴趣！”
张文儒考试成绩糟得他都没眼看，但英语却说得很漂亮。虽然两人从小一起接受双语教育，但颜元对出国没有什么执念，还是更加想留在国内，也就没有下多少功夫在这件事上。
随便聊了会儿天，一左一右看了场电影，颜元便收拾衣服准备洗澡休息了。比起冲澡他更喜欢将身体沉在热水中多泡一会儿，而在这期间和沈桉容通一次电话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对面沈桉容语气虽然依旧带着些笑意，但微哑的嗓音里涵盖的疲惫已经很明显了。颜元看他这个点还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噼里啪啦敲键盘，忍不住催了几句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沈桉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过，“昨天去了我哥公司一趟，听到了一条消息。”
颜元问，“什么消息？”
沈桉容说，“很久之前要更换游戏AI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AI行业兴起不足百年，很多研发出的产品都在试用期内，还有老一代的人对此不屑一顾，压根就没把AI放在心上，也早早扬言永远不会尝试将AI用于生活中。
不得不承认，AI科技能被多数人多支持并不是没有其中的道理的。一个公司引进一个AI管理系统，就相当于可以减少一半的人员聘用，而所耗的钱不过是买进和日常维护的费用，还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出错率。
但直到前年，AI系统一直都有细小的瑕疵，所以工厂在制造它们时特地设定了保质期。就像是食品存久了会腐烂，AI用久了也会不稳定出现错误。
《噩梦贩卖》一直以来所用的AI系统使用保质期也即将到来。原本公司计划在两周年的当天引入全新的AI来替换掉旧AI的位置，以确保今后游戏的正常运行。可前几日游戏忽然的崩溃令很多高层人员有些头疼，一想到那几日加班加点查错补漏的经历他们都深感疲惫。既然迟早要更换AI，现在又发生了AI出故障的状况，那自然要早一些更换来稳固玩家们的情绪，免得再拖一拖系统又崩一次减少玩家的耐心。
于是公司的采购部在会议结束当天就联系了厂家，提前将新的系统AI引进植入游戏来替换掉原先的。
“我是在去公司找我哥时无意中听到这件事的，进电梯后遇到了一位刚开完会的员工，总算知道了那个AI为什么执意要搞出一个新的世界了。”沈桉容揉了揉眉心。他并不想在和颜元讲话的时候还处理他的工作事情，便从一旁捞过眼药水滴了几滴后放松地向椅子上靠去，“我把旧AI的数据硬盘要来了，你想怎么处理它？”
“嗯……”颜元望着头顶的水雾沉吟片刻，“我有一个想法，说给你听听？”
沈桉容笑了几声，“好。”
第二日，颜元照旧起得很早，用完早餐后出门呼吸了一圈新鲜空气。两个多小时后，张文儒姐姐也醒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夺走了张文儒的被子。原本她还想压着人默写单词，但学校里的一通电话却让她不得不赶紧离开。张文儒望着紧闭的大门长呼一口气，心道这通电话打得真好！
兄弟沉迷学习，他进房间骚扰了几次，差点被从自己家揍出去，最后闲来无事只好窝在沙发里看起了早间新闻。颜元不怎么看电视和报纸，但是张文儒没有少看过这些东西，他对金融类的新闻比较敏感，毕竟家里从事的也和这方面息息相关，他不想看也不成。
结果台刚切过去，没看到和金融相关的消息，倒是爆出了个大新闻。
“……臻市一非法组织多年来扰乱社会治安，于凌晨两点全体被警方刑事拘留。此次逮捕行动持续了两天，臻市刑警部总队轻伤人数11名，重伤2名，无一人死亡。”
“执行此次任务的吴队长称，该非法组织八年前就被列入整顿名单中，长久以来视人命为草莽，终于今日被捕上岸。”
张文儒正在嘎吱嘎吱啃小饼干，一看电视上冒出的采访对象就愣了愣，手也顾不上擦，撒着拖鞋推开了客房的门，“颜元，你来看新闻，里面那个刑警队队长好像是之前游戏里遇到的那个大叔哎！”
颜元被他毫无征兆的破门而入搞得手一抖在白净的纸上划过一道黑痕，眉还没来得及蹙起，手下握笔的动作倒是一顿，“吴煜？”
他都快忘记这号人了，虽然当初打的交道并不多，但还是挪开座椅跟着张文儒一同坐回了电视机前。此时吴煜三言两语已经讲述完毕，画面一晃连带着他身旁的刘梦也一闪而过，两人头戴黑色帽子，身穿刑警队服，一个不拘言笑，一个嘴角微弯。
他们两人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倒是身后的救护车灯光不停闪烁。这段采访应该是凌晨在现场保存下来的，见刑警队的人话不多，镜头便重新挪回了记者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报案人的年龄并不大，目测只有十五六岁。确认身份后警方发现该少年也是该组织中的一员，但报案人不愿透露其他任何消息，目前已被押送拘留。初步推断该少年应是与组织成员产生矛盾才向警方自首，后续详情我将会继续跟进。”
画面最后给了自首少年一个镜头，但整张脸都被打了马赛克。脖子下只能看见青紫交错的伤口和已经结痂的疤痕，只匆匆一瞥却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像这种组织一般都涉黑吧，真能被抓住也不容易，看报道出来几句话就带过了，还不知两天时间陷入了怎样的苦战呢。”新闻过后，张文儒啧啧称奇，“不过颜元，话又说回来，那些在游戏里疯了的人出来后怎么样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