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翻涌, 碎星落了层层波涛, 闪烁好看。
简明庶无暇欣赏,只感受到二人混乱而交错的喘息, 和压迫又侵略的亲吻。
他依旧单手扶着花冠, 被伍舒扬逼至船尾的角落, 在危险的氛围中摇摇欲坠。
背后是不太牢靠的围杆,他奋力挺直腰肢,把着身子的平衡。他只有右手有空,奋力推了推对方,却被捉住手腕, 吻得更深。
二人身高明明只相差两厘米,明明他也时常锻炼,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力差异。
他感到对方的掌心绰绰有余地覆上自己的手腕, 似乎连手掌都比自己的大上一圈。
伍舒扬的呼吸很乱。
咫尺的距离,他清晰地感受到二人零乱的心跳,交错在一起。
Allen似乎察觉了一些异样, 他不住地在船尾来回走动, 寻找着蛛丝马迹。
这种随时会被人抓包的氛围,更让他不能自已。
危险和刺激,原来是如此让人上瘾, 甚至让他的心脏都在不住发抖、颤栗。
他闭上了眼。
简明庶极力撑着最后一丝的自尊,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不知对方是不是察觉了他的苦楚,伍舒扬的吻和缓下来。
气氛稍稍舒缓了些。他感到自己轻轻地缓了口气。
紧接着,唇角传来细微的吮吸, 惊得他触电般看了对方一眼。
伍舒扬眉眼弯弯,长睫深眸中,满目都是得意。
现在简明庶苦苦撑着尊严,被他捉弄到难堪的样子,他似乎极其享受。
这个坏蛋。
Allen来来回回找了几圈,都没见到任何痕迹,终于打算放弃寻找。翅翼震动,他腾空而起。
振翅声音逐渐远去。
伍舒扬松开了身下的人。
突如其来的逃脱,终于让简明庶舒缓地定了定。
伍舒扬说,自己是他的内啡肽。安定又温馨。
当时,他没承认、也没回应。
实际上,对他来说,伍舒扬却像是多巴胺。
危险又刺激,不仅令人上瘾,还附带着强烈的戒断反应。
他抚着心,自以为愤恨地看了罪魁祸首一眼,扯过身上的斗篷,摔在对方胸口。
他不知道璀璨的星光落了他满身,也不知道刚才的刺激绯红了自己的眼角,更不知道海风送来他细微的吐息声,让这一眼愤恨化作了含醉的嗔。
真可爱。只有伍舒扬能见到的可爱。
“坏蛋。”他低低地责斥,语气却十分柔和。
伍舒扬扯下斗篷,满眼含笑:“是。”
“混蛋。”
“是。”
“变态。”
“是。”
“……”
简明庶:“有什么你会答不是?”
“不是预订。”
“?”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难道现在还是预订?”
他顿时明白了伍舒扬所言所指,是那晚迷乱之后的“预订”。
似乎是被抓包的小猫,简明庶有些闷闷地划着水面:“你好烦。”
“真的好烦。”
“嗯。烦。”
风与时间蒸发了海水,小腿上只留下点点海盐。伍舒扬舀了些海水,耐心地帮他拂去凝结的小盐粒。
入夜之后,海水逐渐失去温度,变得凉而滑腻。
“……海水,还是有些洗不干净。”伍舒扬自语道。
“我带你用淡水洗一洗。”
两个人折旋身子,恰巧看到相声鬼差二人组,他们躲在二楼甲板上,嘤嘤抹着眼泪。
“绝美爱情。”左边的抹泪。
“神仙眷侣。”右边的嘤嘤。
简明庶:“……”
“我家大王。”
“千年单身。”
“今夕何夕。”
“终于安身。”
伍舒扬:“……”
简明庶抬眼,问这俩皮小鬼:“你俩一直在?”
俩小鬼懵懵点头。
简明庶:“从一开始?”
俩小鬼骄傲昂头:
“开船掌舵。”
“俺最在行。”
“扬帆起航。”
“为我大王。”
“……”
他回想起自己是怎么样上船的,又是怎么样被人横抱着坐到船艉区域的,甚至……他还一时没忍住,主动吻了伍舒扬。
他现在感觉再也笑不出来了。
简明庶转向伍舒扬:“你不是说没人看到么?”
对方一脸坦然:“的确没‘人’看到啊。”
简明庶:“……”
混蛋。坏蛋。讨厌鬼。大变态。哪个词都描述不出他的恶劣。
“行吧。”
大美人经过两个紫衣鬼差,假装轻描淡写:“乱偷看,也不怕被丢海里喂鱼。”
俩鬼差一缩,哆哆嗦嗦地看向伍舒扬。
这位向来冷峻的万鬼之王,居然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一贯沉静的脸上罕见地泛出一丝缓和的笑意。
“大王……”左边的求。
“大王QAQ”右边的闹。
“没办法。现在我说了不算。”
鬼差:“嘤。”
伍舒扬佯装正经,“所以,你们是挨个跳?还是一起跳?”
鬼差:“QAQ”
万鬼之王板起脸:“不许再看。”
鬼差:“是……”
大美人摘了花枝王冠,赤着脚,踩着满地的星光,走在木质甲板上,颀长的身姿格外好看。
他进了二楼内层。
穿过摆着方形沙发的客厅,穿过摆着餐桌的观景餐厅,穿过不算长的走廊,进了主卧内间。
看起来,简明庶对游艇的结构,不算陌生。
伍舒扬刻意压慢步速,一点一点欣赏他好看的身影,看似散漫的步姿。
等他追上来的时候,浴室门已经阖上。门缝中漫溢了些暖光,腾腾热气若有似无地泄露出来。
断断续续的水花声传来,让人很容易推测,里面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
水声止。
浴室里莫名地宁静了很长一阵子。
从时长判断,选择恐惧症的天秤座在浴室里似乎遇到了世纪难题。
伍舒扬静静立在盥洗室门口,从容不迫,等着大美人忍不住求助。
“……伍舒扬?”
简明庶的声音很小,听起来迟疑犹豫,还有些不好意思。
伍舒扬故意没答。
他听到赤足行走在地板上的声音。下一声呼唤离得很近,出声之人似乎有些焦虑,低而柔的声音贴着门缝传来。
“伍舒扬?你在么?”
他刻意屏息。不答。
门背后传来了细微的刮擦声。伍舒扬甚至能想象到,美人伏在门后,纠结地缩起指尖的样子。
他听起来有些煎熬。
里面又静默了片刻,传来了细微的翻找声。紧接着,是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美人似乎又靠了过来:“伍舒扬?”
他的尾音里满是委屈,险些要被折腾到崩溃。
“……有没有人……”
简明庶柔和的音色低了下去,他开始绝望。
此时,伍舒扬在心里数上了几秒,这才走近门侧,低低地应了一声。
“伍舒扬?”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欣喜。
“嗯。”答句听起来,镇静又高冷。
“……嗯……”纠结,让简明庶的声音,显得窘迫又可爱,甚至不注意带了些鼻音,和着浴室散出的暖湿水雾,落入心田。
“……我进来的急,好像没带可以换的衣服。”
“唔。”伍舒扬答。
“——而且,我不太想再穿脏衣服。”
他有丁点轻微的洁癖,这个伍舒扬是知道的。
“所以……”
那边沉默了下来,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他轻叹一口气:“算了……我忍忍吧。”
“浴袍可以么?”
门那边一静。
伍舒扬加加砝码:“新的,没人穿过。”
“……”
他再度提高诱惑:“我提前洗过,还消了毒。”
“……”
最终,他勾了勾魂:“——其实,是特意为你备的。”
不知是这句打动了洁癖美人,还是他实在难以忍受再穿上脏衣服。过了会儿,门后传来试探迟疑的问句:“那……我开门拿?”
“好。”
浴室门轻轻地打开了一点缝隙,温暖潮湿的水雾瞬间漫了出来,整个船舱,都是清新的茶香沐浴剂的味道。
简明庶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些怯懦,先是纠结地扒着门边,然后才犹豫地伸了出来。
这双手真是好看。
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肌肤上还凝着莹润的水珠,萦绕着腾腾的热雾。
“伍舒扬?”
长久没得到回应,那边又有些迟疑,甚至打算缩回些许。
就在这只如美玉般的手快要抽回之时,伍舒扬一把拉开了门。
腾腾的热气瞬间倾巢而出,带着沐浴剂香气的水雾即刻充盈了整个房间,爬上洗脸池前的镜子。
“……伍舒扬!”
简明庶的火气还没发出来,被人裹着丝绒浴袍,整个拥住。
“……”
润湿的水雾裹着二人。
刚刚出浴的美人如雨后的菡萏,清香怡人、又温柔含羞。始作俑者隔着浴袍拥抱他,沉迷地埋首在他的颈窝。
呵呵。
简明庶在心中嘲笑自己——之前,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才会觉得眼前这个又是以退为进、又是欲擒故纵、又是反客为主、又是出其不意的人,是个小朋友。
明明比他还熟练。
“你看到了么?”简明庶冷漠问。
看没看到,看到多少,决定他今天的死的时点、死的方式。如果他之前死过一次,那就再死一次。
“……没有。”他的音调有些粘,带着撒娇的余韵。
“到底有没有。”
“没有。”绒脑袋埋着,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额外有些依恋。
简明庶的脖颈有些湿润,细细一嗅,全是沐浴剂里的清新茶香。
穷极天下最好的美玉和花朵,也做不出这么美好的身子。
大美人没上当:“鎏金火铃好像不见了。”
这是一道测试题。鎏金火铃,他根本没取,好端端地拴在左手腕上。
伍舒扬没动,也没抬眼:“嗯?是么?”
他思索片刻,答道:“待会儿陪你找。”
答句听起来,没什么异样。
简明庶将信将疑:“你真的没看?”
伍舒扬轻轻抬眸,望着怀中美人好看到逼人臣服的眉眼。他的眼神难得地真诚,让人隐约想起,幼年伍舒扬清澈的眼。
“真的没看。”他轻轻说。
“我还等着,以北斗星辰为媒,千里韶光为聘,万千生灵为证,风风光光地昭告天下,从今往后,你是我一人的。”
说这话的时候,伍舒扬沉静的眼神,尤其认真。
“——到那时候,我再好好看。”
正中红心。
不知他是随口一说还是满心赤诚,但这句话,确确实实地落入了简明庶的心尖上。
即使这句是谎言,那也是毒药裹上了蜜糖,让人不能自拔。
他接受了这个说法。
简明庶拢住遮身的浴袍,将伍舒扬小小地推了一步:“出去等。”
伍舒扬乖乖退了几步,乖乖站在盥洗室门口。
“不够远,再退几步。”
他勉强退到了床边。双人床,而且就这么一张。
“……再退几步。”
“再退就出去了。”伍舒扬难得抗议了一句。
“很好,那,给我退到三楼甲板上。”
“…………凶。”
作者有话要说:大声告诉我,年下狠不狠!!!
苦肉计、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步步为营、反客为主,啧啧,吃的死死的
数羊羊终于长大了,会撩人了(老母亲抹泪
看到这里,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作者呀,坑品好不水文,开文必有严密大纲,SSR级伏笔狂魔,唯一缺点就是太话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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