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遗愿成神系统[无限流]>第43章 长夜阳光

  “爱情比谋杀的愧疚更难隐藏

  因为, 在爱情的长夜里

  也遍是朗彻的阳光”[1]

  *

  别人发烧都是发热, 伍舒扬发烧却是发冷。

  这人神神秘秘来路不明,想是寻常人的医院见了他, 也没什么办法。简明庶只好先暂时将他扶着上楼。

  到十八楼的时候, 这个平时满面镇定的人已经稀里糊涂, 简明庶有些扶不住他,伍舒扬的绒脑袋就一直往他颈窝里蹭。

  他的假面没摘下来,一侧的暗紫色羽毛不住地挑逗着简明庶的颊。

  电梯门开,正对着玄关,一缕清朗的日光落入, 将偌大的客厅照得干净又敞亮。

  本该是人人见着都喜欢的舒朗日光,伍舒扬却像是要化在空气中一样, 连斗篷都像在缓缓洇开。

  “这是捡了个吸血鬼回家么, 还见不得太阳。”简明庶自语道。

  得亏家里都是电动窗帘。

  一边奋力抄着这个死沉的家伙,简明庶一边在门口的总控处按了一阵。没多会儿,窗帘缓缓合拢, 将日光和对面的酆都狱一道遮蔽在窗帘外。

  整个屋子变得又静又暗。

  简明庶站在门口愣了愣, 家里几百年不来人,再装修时,压根没考虑“客房”这种东西。可若要是把这位随便甩到什么长乐或者青华的床上, 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太合适。

  肩上的人压得他手臂发酸,再磨叽下去,他就撑不住这个人,这位说不定就得在门口睡了。

  他想了想, 虽然有点不太情愿,还是把伍舒扬搬进了自己卧房,轻轻扶着坐在床边。

  这个人已经紧闭着眼睛,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睫毛不住乱颤。

  简明庶想了想,好歹得帮他把斗篷解下来,不然躺着扯着脖子多难受。他刚摸上了斗篷领口的雕花结扣,自己的手就被死死拽紧。

  “……现在倒有劲儿了。”简明庶哭笑不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帮你把斗篷解开,不然你脖子揪着难受。”

  他掀了伍舒扬的斗篷兜帽,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位面色苍白的小朋友。

  “看着倒不像装的……”

  简明庶灵巧地用几根手指,想继续勾下纯黑色的梅花结,对方立即死握了斗篷,捏的简明庶动弹不得。

  “好。您贞烈。”简明庶无奈叹了口气,“您就这么睡吧。”

  他掀开床上薄薄的一层毯,刚打算将他斜斜地放在床上,伍舒扬忽然睁开了眼睛。

  这眼,比犹斗的困兽之眼还要血红,一如染了鲜血的玛瑙。

  伍舒扬将简明庶猛地往床上一按,低头就埋入了他的颈中,冰寒的鼻息下,简明庶的肩上传来一阵咬疼。

  “他娘的,说你吸血鬼你还真咬啊!疼!”

  他立即挣扎起来,撑着伍舒扬的胸口,想将对方掀起。这个人却不依不饶,沿着肩一路乱咬,直到颈窝,丝毫不肯放松。

  “伍舒扬!你再这样我揍你小子了!”

  他太低估了伍舒扬的力气,整个身子沉沉地压过来的时候,居然能制得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伍舒扬的咬疼整齐,左右却对称地有两个贯通感——他有虎牙的么?为什么在此之前,简明庶从没注意到过?

  简明庶大脑一片纷杂,全凭着本能,用肩膀反抗,试图挣扎出来。没想到这点劲力倒惹得对方下了力气,一口咬住了他的侧颈。

  人最脆弱的部位,完完全全暴露出来,对方轻轻含着,并没下力气伤害简明庶。

  这不是胁迫,而是完完全全的征服。

  简明庶的心中混杂着奇怪的感觉,这一系列的唐突和强制让他心中燃满怒火,恨不得立即挣脱出来,暴揍这人一顿;而另一方面——尽管他不太想承认——这种唐突和刺激居然带来了奇怪的欢/愉,像春雨落入大地,惊起一片飞鸿。

  上到海神鲲下到小鬼差,哪个人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有人敢这般对他。

  屈辱和怪异混杂,新奇和刺激交错,他像是被人从中撕扯,他受着咬伤的痛楚,心底却有另一个不太愿意承认的声音。

  这种感觉,他称不上讨厌,甚至可以说——

  他没敢让自己往下想,如潮的自我厌恶席卷而来。

  深深的啃噬几乎要刺透脆弱的脖颈,简明庶感到自己温热的血流满了整个颈窝,冰凉的牙齿刺得他生疼。

  不甘和屈辱终而占了上风,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伍舒扬一掀:“我说疼!”

  对视一眼,他在伍舒扬的眼神中找不到聚焦点。他好像,失去了神智一般。

  这点更点燃了简明庶的怒火,他扯住对方胸襟,狠咬了牙,想质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混账。”

  斑斑血迹,像满树山茶花,香风一送,落了满床。

  明明不由分说的是他,蛮横压制的也是他,伍舒扬黯红的眸子里,却全是伤感。毫无暧昧旖旎色彩,也更无依恋的秋水长天。

  只有伤感。

  简明庶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痛恨自己这一点,太容易心软。

  “我大人有大量,这回看你烧糊涂了,不和你计较——卧槽,你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

  人还没原谅,话还没说完,伍舒扬立即捉了简明庶的两只手腕,蛮横地将他的胳膊反扣到头上。

  成年男人的重量再度压来,简明庶咬了牙,等待着下一口几乎穿透骨骼的啃咬落在肩颈处。

  他紧闭着眼睛,心里还生出了一丝瑟缩。

  这个人,捉摸不定,实在是太可怕了。

  出乎意料,这次等来的,居然是落在颈线上的,断续而繁乱的吻。从肩颈的伤口开始,一点一点吻掉血痕,又沿着颈线往上。

  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太擅长,可以说是完全不会。他完全由本能指引着,吻得不成章法。他吻得焦躁而急迫,落下的时候却敛了力度,转成充满疼惜的轻柔。

  冰凉而柔软的花瓣开满了简明庶的脖颈,这点细微的接触有如电流擦过他的心尖,又蜷缩起他的五脏六腑。

  他被反扣着手压着,整个怀抱被迫坦露,无论愿不愿意,都得全部接纳入怀。这种莫可名状的屈辱感,在简明庶的记忆中,还从没有过。

  更让人恼火的是,他还觉得脖上落下的感受,像飘落的羽毛,落入一汪池水,漾起一片涟漪。

  屋子里太过于晦暗,以至于两个人的一呼一吸都被黑暗凸显的一清二楚。他听到自己的呼吸节律,那节奏急促地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

  这不对,这感觉太不对。

  一个男人正在吻他——这太奇怪了,不,绝不仅仅是奇怪,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会被压制住?

  伍舒扬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片刻时间,简明庶的心脏揪成了一团——他在想什么,他的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他会继续吻下去么?还是会再次咬伤他的肩?

  或者是……

  简明庶想起他克制的唇角,得逞坏笑时候那一点微小的弧度,这弧度会是什么味道,又会和颈上的触感一致么——

  意识到自己在期盼些什么之后,他恨不得自己踹自己一脚。

  疯了,他肯定被伍舒扬传染了,都疯了。

  “……火铃……”

  伍舒扬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用尽了全力,挤出了这两个字。字眼还没落地,他又沉沉地倒在了床上。

  趁着这一瞬间,简明庶迅速在伍舒扬的外衣口袋中摸索起来——在边陲巫镇,他记得是放在——

  他的手指尖摸到一个圆而冰凉的东西,简明庶甚至来不及将这东西拿出来,直接在他口袋中晃了晃。

  鎏金火铃响,伍舒扬的睫毛抖了抖。

  简明庶仰倒在床上,静静等着,惟恐还有什么新一轮的变故。

  他似乎能听到床头手表上微弱的咔嚓声,这么僵持一会儿后,似乎伍舒扬已经恢复了正常、平和了下来。

  他试着挪了挪伍舒扬,眼前这人又像最开始一样,全身虚软。这让简明庶悄悄松了口气。

  这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简明庶悄悄挪了挪身子,从一侧滑了出来。这下,他再也不想碰那个黑色梅花结。似乎从他摸上那颗梅花结开始,一切就开始脱轨失控起来。

  他的心还如擂天的战鼓,狂跳不停。

  刚才那种屈辱和欢/愉交织发复杂感受,还回荡在心田——这种难以启齿的愉悦感受,让他更为恼羞成怒。

  简明庶斜睨着瞧了床上的人一眼,忽然弯腰,用毯子将伍舒扬胡乱裹了满头。

  他满腔怒火,却毫无对手,只能胡乱撒气。

  发泄过后,只感到荒唐可笑。

  平静了片刻,他似乎又有些后悔刚刚的幼稚举动,又轻轻把整个毯子扒开,将伍舒扬扶正、好好枕在自己的枕头上,又细心盖好毯子。

  明明出茧世界前还好好的,只是眼眸稍稍红了一些,怎么忽然又是虚软又是失去神智一般。

  脖颈上的伤口依旧闷疼,他顺手摸了摸,伤口很深,还在缓缓地渗血。

  ——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他……吻下去的时候,知道身下的人是谁么?

  刚才那串吻的奇妙感觉还笼在简明庶心头,他吻下去的时候,简明庶明显地感到自己心脏一震,之后一系列柔软而冰凉的感觉,更是像冰雪滴入心田,迅速蔓延,惊起一阵心悸。

  那种牵绊、屈辱和蔚然混杂的复杂感受,让人分不清,这感觉是极苦,还是极乐。

  甚至只是现在这样,站在一侧,看着晦暗中伍舒扬的脸,简明庶心中也莫名的喜乐悲愁,五味陈杂。

  为什么他会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这个人不管不顾,蛮横地撕裂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他明明是侵占强迫的一方,眼神却是那么的悲凉?

  伍舒扬就像是一座偌大的迷宫,他全然找不到解答的出路,还在幽深的迷宫中越陷越深,终于无法自拔。

  他心里有些隐约觉得,这个人是特殊的。

  至少,自己对他的耐心,要比对其他所有人的耐心,加起来都多。

  伍舒扬看着成熟,酣睡起来却像是个打乱仗的小孩,两手都伸在被子外面。简明庶轻轻捏了捏他伸出来的左手,一片冰凉。他将伍舒扬的手重新放回毯子,又仔仔细细帮他掖好边角。

  床头的满天星静默的开着,见证着卧室中的一番纠葛。

  作者有话要说:[1] “爱情比谋杀的愧疚更难隐藏。在爱情的长夜里,全是朗彻的阳光”:出自莎士比亚《第十二夜》

  **满天星花语:守望爱情

  数羊羊:(亮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