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辉犀利地往人群里扫一眼, 围观的那个热心群众顿时闭了嘴。
大楼前,消防员已经张开一张大网在底下兜着,往楼顶上看, 能看到20层高的CBD大厦楼顶护栏外坐着个人,两条腿耷拉着, 正在绝望的哭喊。
苏韫亭走到消防员面前亮了下警察证, 仰头往楼顶上打量片刻:“怎么回事啊?”
消防员:“听着好像是失恋, 被女朋友甩了。好好一小伙子,多大点事儿?寻死觅活的。”
苏韫亭点点头,“有没有通知他家属?”
消防员说:“联系了他爸妈, 人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不过这夫妻俩也是绝了, 听到儿子要跳楼,叫我们别管,让他跳。还有盼着儿子赶紧死的呢, 我还担心他们来了再火上浇油, 我们好不容易劝下来, 当事人说不跳了。”
“也就是说, 自|杀意愿不是很强烈。”苏韫亭停顿了一下,“这样,高副、向晨,你俩跟我上去看看,其他人待在楼下等待家属。注意,别让家属说刺激到过激行为人情绪的话。”
马辉:“明白。”
高磊、卫向晨跟着苏韫亭径直来到顶楼天台。
小伙子听到动静, 死死扒着栏杆回头, 看到苏韫亭他们, 小伙子抹把眼泪,眼眶通红。
苏韫亭往前走了几步, 到绿化花坛前坐下,拍拍花坛喊他:“别坐那儿了,到这边来咱们谈谈心?”
小伙子紧紧抓着栏杆,委屈巴巴地回了句:“我……浑身发抖……腿脚不听使唤了……”
高磊和卫向晨:“……”
俩人走过去,一左一右把小伙子从栏杆外架进来,抬到苏韫亭坐着的花坛上放下。
小伙子落地噗通就趴下了,抖了近十分钟,才勉强能撑着坐直身体。
楼下张着大网的消防员一看人被架回去了,顿时松了口气。
其他人见到小伙子没危险后,陆陆续续也就散开了,在一堆离开的人群中,有几个高中学生,穿着打扮看上去流里流气的。
一个夹香烟的寸头骂骂咧咧道:“特么还以为真的会跳呢,结果就这?”
“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男人,头上都一片青青草原了,这都能忍?”
“就是,要是我,肯定直接跳下去了。呸,怂货。”
“对对对,张扬就是个怂货。”
一个男生跟在最后,声音很小的表达着不同意见:“咱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其实张扬他……”
前头几个男生齐刷刷回头,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他:“刘宇飞,你在说什么?同情张扬啊?”
“没有,我不是……”
刘宇飞人长得很清瘦,个子挺高,但外表看着总娘们儿唧唧的,说话也不敢大声,用一个词儿形容,就是文弱,在一堆男生里面,看着格格不入。
“走走走,别管他。今天还约了程思行去攀岩呢……”
几个男生已经走出很远,只有刘宇飞还站在离CBD大厦不远处,默默回头往楼顶看了一眼。
苏韫亭勾着小伙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跟他谈心。
“能说说你为什么想不开吗?我们再晚到一会儿,电视台的摄像机就架过来了。跑这里来跳楼,你想出名啊?”
小伙子搓搓眼,解释:“其实,我也没想跳楼的。我恐高,站在天台上腿都发软。”
“那你还爬这么高,还坐护栏外边?”
高磊不能理解他这波操作。
“你们是警察吗?”小伙子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高磊说:“对,我们是警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扬,是四中高三学生。”张扬垂头,嘴唇还在发着抖,“你们是警察,那……我能报案吗?”他猛地抬起头去看苏韫亭,“他们霸凌,昨天把陈璐带去一家宾馆,拍……”似乎接下来的话特别难以启齿,他重新垂下头,抿紧嘴不再继续说了。
苏韫亭没追问张扬到底是什么事,只是像普通朋友聊天一样,随口问了句:“陈璐是谁?”
张扬缓缓抬头,看了苏韫亭一眼,声音小的像蚊子嗡嗡。
“是我同学,也是我的女朋友。”
“谈对象了?嗐,这有什么丢人的?高三生谈恋爱很正常,只要不影响学习,两个人一起进步,往更优秀的道路上走,谈就谈了呗。”苏韫亭开解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上学的时候,还喜欢我老师呢。说起来我老师……特严肃正经,比我大五岁,很年轻,长得贼好看。”
张扬目瞪口呆:“那你有没有追你老师啊?”
苏韫亭想了想,笑道:“何止?我还亲他了呢。”
张扬默默对着他伸出个大拇指,感叹:“哥,真男人!”
一直站在旁边的高磊和卫向晨风中凌乱了。
苏韫亭上学时追过女老师这么劲爆的八卦,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诶……”高磊摩挲着下巴,试图替他们秦大局长要名分,“苏队,那秦局算什么?”
卫向晨赶紧去捂高磊的嘴:“高副,你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扬跟着笑了两声,马上又一副丧气的样子。
“陈璐的家庭情况不好,她爸死的早,他妈就在我们四中学校门口摆摊卖早餐。因为家庭原因,陈璐学习一直很努力,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子。都是我不好,我喜欢她给她带来很多烦恼。我本来想保护她,可是……”
“你说,我们做警察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
苏韫亭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张扬总算松了口。
“高三毕业,填志愿的时候,我家里想让我报考本地艺校,他们不想我去别的城市,就想我留在本市。陈璐填写的是外国语大学,我不想和她分开,就瞒着我爸妈也填报了外国语学院。最后考试结果出来,我成绩还行,擦线被录取了。但我爸妈知道后,他们宁可我复读一年,也不让我去外地。我妈还说我要是选择和陈璐走,她就去死。昨天我实在是被逼的受不了了,就想约陈璐先去大学报道。谁知道就在我们俩人收拾好行李要走的时候,陈璐被他们绑走了,他们还……”张扬痛苦的捂着脸,哽咽道:“他们强|暴|了她,还录相传给我,都是我害了陈璐,她那么好一个女孩子。”
“所以你就不想活了?跑这里来跳楼?”苏韫亭问道。
“嗯。”
“为什么不立刻报警?跳楼算怎么回事?”
“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报警,就把视频发到同学群里去。”张扬抹把眼泪,“我不能让陈璐再受第二次伤害了。”
苏韫亭笑了声,“你这个思路挺清奇的。记得干坏事的人长相吧?能不能当面指正?”
“能。”张扬立刻回答,但马上气势又弱了下去,“可是,如果他们把陈璐的视频发出去了怎么办?”
“我跟你保证,他们没这个机会。你是自己走下去还是得让我们高副支队背下去?”
张扬立刻站起来,“虽然腿还有点软,但是我能走。”
“行。”苏韫亭点头,“跟我们回局里录个案吧。”
·
“也就是说,实施强|暴的几个人都是你同班同学?其中还有一个是和你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高磊眉毛都拧成疙瘩了。
“警察叔叔……不是,警察哥哥。”张扬控制不住地捂着脸,肩膀都在抖动,“陈璐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求求你们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一定不要让他们录的那个视频流出去。”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张扬的父母才不紧不慢走进市公安局大厅。
张扬的母亲一看到张扬和警察一起出来,挎着包迎上去抬手就给了张扬一巴掌。
“你不是要死嘛?怎么没跳呢?想死就该死的利落一点,别给别人添麻烦。”
这个嚣张跋扈尖酸刻薄劲儿,连旁边一向嬉皮笑脸的马辉都看不下去了,他往前一步把张扬挡在身后,板着脸十分严肃的教育张扬的母亲,“你怎么当家长的?孩子都想去跳楼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还恶言相向。”
“我们的家事,要你们多管闲事的嘞?”张扬母亲撸袖子叉腰,立刻市井泼妇附身,“他要死是他自己想死,谁逼他了?我好吃好喝供着他去考艺术,一年几十万的嘞,就这还要养出个白眼狼,翅膀硬了被个坏女孩子勾搭走了,不要这个家了。”
“陈璐不是坏女孩子!”张扬猛地从马辉身后探出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妈,“你打我可以,但我不许你再说诋毁她的话!”
“哦哟,我看你是想我死的嘞,我就晓得你早就想气死我了。她就是个狐狸精不要脸,又不检点和好几个男生勾勾搭搭,早就没得清白得咯,这样的小姑娘我告诉你永远别想进我们家的门。”
“你不许再…”
马辉还没反应过来,张扬已经把他妈推倒在地,扭打在一起了。看着眼前这乱成一团的场景,马辉愣了两秒才上前去准备拉架,手还没碰到人,眼前黑影一闪,一把椅子直接砸在张扬头上,张扬白眼一翻,瞬间晕了过去。
马辉:……
真他么哔了狗了!
几名民警立刻上前,一招制服抡椅子砸人的张扬父亲。
本想着把张扬交给父母,再出警把那几个涉嫌轮|奸的学生抓回来,这下好了,张扬也没办法送回家了,得直接送医院。
至于张扬的父母……
马辉皱眉,对张扬父亲严肃道:“你的行为属于家暴虐待,处15日拘留,500元以下罚款。行了,小王带他走个流程,办一下吧。”
马辉头疼地回到办公室,刚进门就唉声叹气,“高副,咱们要不学学港警去拜拜关二爷吧,这两天肯定是运气不好,接个案子乱七八糟,一点都不顺,好好的周末,还泡汤了。”
高磊端着搪瓷茶缸冲他举了举,“拜什么关二爷?来,拜我爷传下来的茶缸子神,当年可是打过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人,带着军功的。”
“你那茶缸子神能保佑什么呀。”马辉把自己整个往椅子里一扔,“真奇葩一家人,当妈的尖酸刻薄见着儿子就骂,当爹的直接抡着椅子就往儿子头上砸。”他咂咂嘴,“这儿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怎么回事?”高磊拉了个尾音。
“这个张扬,我刚送他出去,在大厅见到他爸妈,结果一家三口直接就打起来了。”马辉到处看一眼,“诶?苏队呢?”
高磊喝口茶:“去洗手间了。”
·
镜子里,苏韫亭对着自己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夸了句帅,弯腰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下午两三点,平时这个点卫生间里人就不多,今天又是周末,除了临时叫过来加班的他们几个,就没别人了。
安静的环境里,稍微有点动静都格外清晰。
隔断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苏韫亭闻声回头,往后一看。
秦展正在低头扣着袖口,硬朗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微抿的薄唇,整个人透着一种严肃冷淡的禁|欲|系|诱|惑。
苏韫亭目光划过秦展的脸,落在他胸|前。
秦大局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上半身衬衣一个纽扣都没扣,结实的腹肌露在外面,隐约挂着几滴水珠。
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绝了!再加上他那傲人的身高和完美身材比例……苏韫亭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看够了吗?”
秦展整理好袖口,挑眉看向苏韫亭,眼底透着些意味不明的审视。
苏韫亭唔了声,把目光从他腹肌上挪开,回头背对着秦展继续洗手,掩饰刚才差点流出口水的尴尬,“差不多一周没见到你人了,还以为你这几天忙晕了呢,怎么在这里?”
秦展将修长的指关节放在制服衬衫胸前的纽扣,微微蜷了蜷,看着苏韫亭的背没有回答。
等了好半天秦展都没说话,苏韫亭鞠一把水拍在脸上,纳闷:“怎么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背对着秦展。
劲瘦腰线弯曲着呈现出柔和的弧度,又长又直的双腿尤其衬得臀部翘挺。
如果他是个女人,应该可以用风情万种形容了。
如果秦大局长不是个冷美人,可能已经控制不住血脉喷张。
“没事。”秦展扣上领口最后一颗纽扣,径直走过来,在他旁边的洗手池拧开水龙头,“卫生间里有热水,冲了一下。”
苏韫亭挑起一块纸巾,边擦手边不可思议,“你居然会蹭公共热水?”
秦展瞥他一眼,“公共资源,我用很奇怪?”
苏韫亭猛点头,“别人用都不奇怪,你用很奇怪。”他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脱口道,“老秦,万一突然有人闯进来,看到你□□在卫生间洗澡,你清白就没了!”
“今天是周末,除了你没人闯进来。”秦展关上水龙头,“还有,苏队。”
“嗯?怎么了?”苏韫亭和他对视,这么近的距离,他看到秦展瞳孔中自己的影子有些窘迫。
“老陆说你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上午刚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出院,下午你就和卫向晨高磊去了KTV。”
“我们还年轻,需要点激|情。”苏韫亭说。
“激|情?”秦展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样的?”
“你这个万年老光棍,也就装同|性|恋的时候亲过我。”苏韫亭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激情就是恋爱、牵手、带女朋友去唱K,压马路,打啵……”
秦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安静的听他说完一串名词儿,猛地抓着他的手把他抵在门上,根本没给苏韫亭反应时间,一个带着凌厉味道的吻|覆住了苏韫亭的嘴唇。
苏韫亭大脑嗡地一声。
这是在市公安局卫生间!
好半天,秦展才微微放开他,声音里带着克制过的嘶哑,“是这样吗?”
苏韫亭耳根通红,木愣愣的点了个头。
秦展弯唇,“牵手、唱K、压马路先暂时存着,有时间我就带你去。”
苏韫亭舔舔嘴唇,唇间还带着秦展嘴唇的温度,有点像薄荷糖。
几次三番下来,苏韫亭摸不准秦展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要说是为了任务假装扮演情侣,那现在案子都结束了,秦展还按着自己说亲就亲,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头啊?
“老秦,你不是真的对我……”
某人拽出纸巾,浅浅扯了下唇角,“我想了,咱们之间这样,总得有个说法,你勾引我在前是不是得负起责任?”
苏韫亭:“什么?谁勾引谁?”
“你勾引我。”
苏韫亭想一巴掌拍在秦展那张欠揍的臭脸上。
“苏队?”卫向晨皱着眉推了推公共卫生间的门,却没有推动,叩手在门上敲了敲,“苏队,你在不在?”
“怎么了?”苏韫亭冲秦展努努嘴,转身拉开门。
“接到报案,四中对过的四勘家属院发生一起命案。”卫向晨说,“死者陈璐。”
苏韫亭看着卫向晨,神色一怔,“张扬的女朋友?”
卫向晨郑重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张扬说的那个女朋友陈璐。”
“走。”苏韫亭匆匆出去,刚走几步停下来冲秦展撂下句:“老秦,我晚上回家吃饭。”就带着卫向晨头也不回的走了。
·
邹明带着纪翠翠早就提前到了现场。
苏韫亭和卫向晨进门,就和正要出来的邹明打了个照面。
“怎么样?”苏韫亭直截了当就问了句。
邹明摘下口罩,说:“吞煤气自杀。我们来的时候,小姑娘身体都硬了,还保持着口含煤气管的姿势。”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苏韫亭看上去仍旧和表面那么冷静。
其实,在场的几个人心里多少都有点难过,毕竟中午的时候他们刚从张扬口中听说了两个人谈恋爱的事,还没开始出警抓昨天轮|奸小姑娘的几个坏蛋,仅仅三个小时,花一样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凋落在破旧却干净整洁的出租屋里。
含着一身冤屈吞煤气自|杀了。
邹明叹口气,“根据尸检情况推算,死亡时间已经有9个小时了。”
苏韫亭点头,提步进了厨房。
陈璐的尸体已经被装进了尸袋,现场没有挣扎痕迹,厨房虽然小但是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
苏韫亭随手捻了下很有年岁的大理石灶台面,触手冰凉,一点油污的黏腻都没有。
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异常。
“9个小时,也就是说,她是凌晨决定自杀的。”苏韫亭分析道,“她自己在家?”
“根据邻居的口述,这个暑假她一直是一个人在家住。”高磊刚走访完群众,从外面进来。
60平的老破小学区房,屋里窄的要命,平时住两个人还能活动,乍一下进来四五个人,还都是个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空间顿时变得促狭。
苏韫亭从厨房撤出来,“陈璐的母亲一整个暑假都不在家吗?”
高磊点点头,“这边经常和陈璐家走动的邻居说,陈璐母亲一个人带陈璐,平时就靠在学校前摆摊买点包子和粥营生,学校放假就没生意了,每年一到寒暑假都要去别的地方打工赚钱贴补家用。陈璐还不到10岁就寒暑假一个人在家做饭洗衣学习了。”
“先和死者母亲联系吧。”苏韫亭看了眼平放在地上的尸袋,提步往外走。
卫向晨和邹明跟在后面,刚踏出这间出租屋,苏韫亭忽然停下来,有些疑惑地问邹明,“你有没闻道一股生肉放坏了的腐烂味?”
邹明驻足,仔细闻了闻。
好像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味,像下水道里飘上来的,但不明显,偶尔能闻到,一会儿好像又没有了。
“时有时无的。”邹明说。
“不对。”苏韫亭往后退一步,停在门框位置,过了一会儿皱眉肯定道:“这间出租屋不对头。”
“马辉,技术侦查呢?这间出租屋有古怪,查一下。”
马辉在楼下听到苏韫亭喊他,带着人蹭蹭跑上来,“苏队,哪有问题吗?”
“房间里有股生肉腐烂的臭味,你们看一下是哪里的问题。”
“明白。”
马辉立刻带人在出租屋里勘察起来。
二十多年的老房子,当年是深夏地质勘查四局员工家属院,后来勘查局早就搬迁走了,这里因为租金便宜住进来很多外地打工人员,大多数不是自己的房子所以也不怎么好好检修,很多楼道里都没有灯,户型采光也不好,阴暗潮湿的。
技侦在卫生间晃了一圈,不到4平方的狭小空间,墙面湿漉漉的,一边挂着落地镜,镜子质量也不好,照人带毛边,另一边有个小木窗,封死了,木头上都是霉点,带着浓浓的霉味。
技侦捂着鼻子,正准备退出去,忽然看到封死的木窗旁边,墙面上有一个人形轮廓!
“苏队!”技侦大喊一声,“卫生间里有情况!”
闻声,苏韫亭、高磊、卫向晨和邹明第一时间冲过来。
邹明往墙上看了一眼。
苏韫亭问道:“是什么情况?”
邹明皱了皱眉头,“尸体在密封状态下会自溶,腐烂过程中脂肪呈油状溢出,慢慢渗透到墙面就会形成人形图案。”
“*他*的,这面墙里藏了个死人!”高磊没忍住,爆了句粗,“技侦,电钻、撬棍、凿子、大锤螺丝批随便用什么,给我把尸体挖出来!”
“不行!”
“不行!”
高磊的命令被苏韫亭和邹明同时制止了。
“不把尸体从墙里搞出来案子怎么查?”高磊不解。
邹明说:“尸体含有大量信息,一旦破坏会加大案件侦破难度,你别胡来,还是找几个专业的石匠来挖吧。”
高磊说行,转身出去吩咐跟随的民警到外边找几个石匠。
民警动作也挺快,没多久就找了四五个石匠过来。
几个石匠上楼进屋一看,好家伙一屋子全是警察,搞得他们心里都有点发虚。
高磊连寒暄都没有,上来就问人能不能挖墙。
石匠瞅了瞅卫生间,有些为难,“我们都是刻石头的,这个是水泥,怎么挖啊?”
“一样一样,都是拿锤子敲一下。”高磊摩拳擦掌,“这就开始凿吧。”
石匠说:“那凿也得有个图纸啥的,形状呢?都没有怎么干啊?”
高磊把石匠往卫生间一推,指着墙面,道:“看见了吗?这个墙里面藏着一具尸体,你照这个印子往边上措着凿就行。”
几个石匠一听,头皮都麻了,脸吓得瞬间惨白,炸窝似的扭头就跑。
“哎,哎……”高磊忙不迭拽住离他最近这个石匠,“你跑什么?加钱。”
石匠吓得腿都软了,连连摆手,“您这活我们真的干不了,小本买卖我还指着这手艺吃饭呢,今天要把这墙挖了,我这名声也算完了,您出二十万我也不能干啊大哥。饶命饶命,我这一生行善积德没干过坏事,大哥你让我走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靠这个手艺挣钱容易么?”
高磊:“……”
没办法,人家不干,也不能强|逼,高磊只好放开了拉着石匠胳膊的手。
石匠双手合十对着墙面噗通一拜,嘴里念念有词:“我就一过路的,没得罪您,您就当没看见,该飘哪飘哪去,早点投胎,谢谢您嘞。”说完蹭地起身扭头就跑,几乎是滚着下楼的。
高磊手心手背一拍,冲苏韫亭无奈道:“你看?”
苏韫亭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秦展的电话。
“老秦,这边有个案子,尸体被砌进卫生间水泥墙里了,我记得你有个同学干雕刻的,能不能请过来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