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咏铭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想解释,径自说:“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跟人发牢骚的时候光说他不想活吧?除非这个人神志不清。”
“没有没有,能来我们酒吧的,肯定都是清醒的。”酒保连忙解释,“前几天的客人太多,我不太记得了。昨天的话,他一来就问我有没有药。”
浩咏铭眼神一动。
“药?”
“我一开始也没明白,他就说我装傻,说开酒吧的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要那种‘药’。”
“你没提供给他?”浩咏铭挑着眉问。
酒保笑笑说:“我们这没有,怎么给啊。”
曹妄言整整拷了两个小时监控视频,腰酸背痛地爬出监控室,由浩咏铭带回了局里。刚到门口,就看到韩璋和王猛正一前一后快步往里面。浩咏铭当即丢下曹妄言,加快了脚步追上去,问:“韩璋,问得怎么样?”
韩璋放慢了脚步,侧头看他,说:“死者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在雾城北区的一所大学里教书,平时都住在北区那边的家里。魏晨庭一个人住在东区的房子里。很少去他父母那。”
“他父母说死者‘从小就特别不老实。爱闹,跟他们一点不亲近,不像他们生的孩子。长大后越发不像样,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他们管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在死者身上奏效过。一个月前大吵过一次,直接吵到了断绝关系的份上。”毋庸置疑,这重点就放在了断绝关系上。
浩咏铭根据这一段声调没有半点起伏的陈述中费劲地听出一点端倪。
韩璋继续说:“我是第一次见到听说儿子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父母。”在他的世界观中,人是有感情的生物,就算是自己养的一条狗死了,多少都会有点哀伤。
浩咏铭后知后觉地发现韩璋在生气,他伸手搭上韩璋的肩膀,算是安抚地在他耳边低声说:“很多人都有一个不健全的家庭,看多了你就习惯了。”
半小时后会议室
浩咏铭敲了敲黑板,上面左边写着程怀松,右边写着魏晨庭,桌上和底下的一干手下手里捏着两份报告。
“老越的报告你们都看过了吧?这次的案子有点难搞,都给我打起精神。”他站定在桌子面前,随手翻开报告,双眼低垂,目光注视着报告上:“连出了两个命案,就是大案了。中午吃饭之前我就会被叫去上面办公室,在那之前给我整点实际东西来交差。王猛,你是第一个到现场的,说下当时情况。”
王猛愣了一下,站起来说:“我带人到现场之后,就拉了隔离,但是当时人挺多的,很混乱。当时老板直接把发现尸体的人带来跟我谈话了。”
浩咏铭问:“那人叫什么,还有印象吗?”
“一个女的,二十多岁,是酒吧的客人,叫……贺小梅。”
浩咏铭开启了手边的幻灯机,一张模糊的图片出现在白板上。
“是不是她?”
王猛眯起眼,随即点头。
“韩璋,你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觉得眼熟?”
韩璋闻言抬起头,他深吸了口气,说:“她是第一个案子的报案人。我查过她,在附近商场上班,她有个男朋友,就在刚刚出事的酒吧上班,叫刘建宝。”
浩咏铭知道这个人,就是刚才在酒吧里被他喊到跟前问话的酒保。
王猛顺势接了上去。
“她说自己内急,胡乱推错了门。但是以为化妆间应该会有上厕所的地方,就进去找了一遍。”没想到找出了事。
这话乍一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韩璋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等等……贺小梅说她内急找厕所,推错了门?”
王猛脑子迟钝了一会,懵懂地问:“是啊?有问题?”
韩璋深吸了口气,说:“酒吧里群魔乱舞,灯光那么暗,对面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人,这种情况确实很常见。但是贺小梅的男朋友在这个酒吧里上班,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吧。你们在一个地方混多了,除非嗑药喝酒脑子丢了,走错厕所的几率大吗?”
底下众人一脸恍然大悟。
浩咏铭轻咳了一声。
“韩璋说的疑点没错,另外,关于这个贺小梅,我们来看程怀松这个案子。”浩咏铭关上幻灯机,在程怀松的名字下方龙飞凤舞地写上了“报案人”三个字,“她一连两次“碰上”了两名死者,这巧得也太不对了。”
“曹妄言,你和王猛去把人带回来审审。”浩咏铭立刻下指令,“韩璋,把曹妄言带回来的监控再捋一遍,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跟魏晨庭近距离接触过。”
曹妄言和王猛一股脑儿都奔了出去,韩璋依然坐在原位上,托着下巴看浩咏铭。
浩咏铭正低着头,专注着桌子上的尸检报告——相对于程怀松,魏晨庭报告中的致幻剂这三个字太扎眼了。致幻剂这种东西,一般正常状态的人完全不可能去接触。魏晨庭服用致幻剂,至少证明了他在精神上肯定有问题。
许久后,浩咏铭深深叹了口气,他抬起头,猛一眼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看的韩璋,眉头一拧。
“不是让你去过滤监控吗?在这卖萌装傻不干活,我可是要骂人的。”
韩璋无动于衷,他张了张嘴,说:“没有,有点事想跟你说,看你在忙。”
浩咏铭哼笑了声,说:“有事就说。”
“前两天……可能一下子看到眼熟的东西,情绪有点受到冲击。现在我缓过劲来了,跟您道个歉。”韩璋忽然语气变得恭敬起来,让浩咏铭有点不适应。
他无中生有地想:这小孩不会有其他意图吧。他刻意观察着韩璋的表情,问:“哦,道歉就不需要了,你正常点别瞎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