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定格。
审讯室外的观察室也落针可闻，安静得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小丑凶手是一个女孩子？”过了许久，高明理当先开口, 他眼里满是疑惑，转头看向一旁的冉佳棋，语气不善地问：“Ryan，为何你画出来的凶手画像是一个男的？”
冉佳棋脸上浮现一抹尴尬, 他嘟囔了几声, 原本巧舌如簧的他现在安静如鸡, 他看了看审讯室内面容阴狠邓苗, 后者正在向审讯员吐露犯罪过程和心声，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他只是用伸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
苏末淡淡瞟了冉佳旗一眼, 柔声道：“高sir，我觉得Ryan应该是想说, 邓苗虽然和孙勇是异性, 但两人长得挺像的, 两人的眉眼和气质都有相似之处, 对吧？冉顾问？”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为冉佳棋打圆场，然而冉佳棋却敏锐地听出了几分嘲弄，内心不由得火大, 暗骂：这世上绿茶女这么多, 绿茶男老子还是头一次见，尼玛真是晦气！
冉佳棋四两拨千金，对苏末笑呵呵道：“苏顾问, 谢谢你, 我确实疏忽了凶手的性别, 不过我的画像侧写也确实对破案起了一定的作用，现在凶手能被抓获，我真的很开心！”
喔站在后边关念念闻言，忍不住做了个翻动眼珠子的动作。
高明理淡淡地看了冉佳棋一眼，没有吭声。众人继续凝神聆听邓苗的认罪招供。
她说的作案过程并不多，有些部分过于详细，详细得好像在写小说一般，有些过于简洁，几乎一带而过，不过既然邓苗已经认罪，承认自己就是小丑凶手，并且会为两起杀人案负责，且警方已掌握了她就是割皮案凶手的证据，那么这两宗案件理应很久就能被破。
另一边的审讯室里，另一名审讯员正在对韩洋进行审讯。
得知邓苗就是小丑凶手，韩洋震惊不已，原来一直以来长相甜美性格温柔的邓苗居然就是小丑凶手，手上沾满鲜血，变态残忍至极，他忍不住对着审讯员疯狂吐槽，后来审讯员被他烦死，耳朵差点快听出茧子了，于是只得例行询问了一些关于案子和邓苗的问题，韩洋一一漫不经心地回答了。
虽然韩洋的态度神漫，神态悠闲，但他的回答目前并没有什么破绽。在高明理的授意下，审讯员只得让韩洋先回去，但是后续如果警方需要他为检察院提供线索或是上法庭当目击证人，他还需要继续来到配合警方和检法机关的工作。
韩洋走了，邓苗还依然在审讯室接受审问，虽然她已经认罪，但不代表警方就接受了她的认罪。
邓苗是不是真的有罪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即便她招认了，后续警方和检察院也会继续进行取证，验证邓苗的认罪是否真实。
因为检察院只相信证据，完整的证据链条应当包含书证、物证、证人证言，而证人只是其中一个链头，必须证据链头能够严丝合缝地闭合，检察院的工作才会移交给法院进行开庭和审判。
晚上11点半，邓苗终于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她的双手被镣铐铐在前方，低垂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面无表情地从苏末等人的旁边走过。
她的身后跟着两名警察，他们正把她押送到看守所里。
“邓苗。”苏末突然叫住她。
邓苗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苏末，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言半晌，尔后，苏末不咸不淡地问道：“你确认了吗？”
过了很久，邓苗才郑重其事地点头道：“人，都是我杀的。”
她的脸上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苏末没有说话。
邓苗被带走后，顾简悄悄地把苏末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有什么看法？我感觉真凶不是她。”
“小丑凶手究竟是不是她，后续检察院会做验证工作的，不关我们的事。”苏末目光幽深地注视着邓苗瘦削却坚强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续道：“而且我相信，时间也会验证一切的。”
*
白驹过隙，苏末仿佛只是眨了眨眼，一个星期就飞快过去了。
小丑凶手被抓到后，光州警署在微博上用自己的官号发布了警情通报。
中午12点半，苏末坐在警署杂案组的办公室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葱油牛肉面，一边登录自己的微博账号“甜味小墨鱼”，点开热搜第一的话题，慢条斯理地啜了口冰美式，然后开始阅读警情通报：
微博账号：光州警务处。
【6月7日，光州市警务处发布警情通报：近日，光州警署侦破两起恶性连环凶杀案件，犯罪嫌疑人邓某（女，25岁）因涉嫌谋杀罪已被警方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5月30日，警方根据线索在莲花山风景区内抓获犯罪嫌疑人邓某。经查，邓某于今年5月22日杀害了死者张某（女，23岁），于今年5月30日杀害了死者肖某（男，25岁），警方已进行侦查及取证工作，同时，犯罪嫌疑人邓某已认罪，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此条微博破5万转发，网友们议论得热火朝天，热一的评论里都吵翻天了。
苏末打开评论，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到底谁在强调小丑凶手是男性的？哦，原来割女孩子子宫皮的也是女孩子呢……”——网友金大刚2009评论，这条评论下面是性别大战。
“凶手是邓某？这神反转？说好的是校园男高呢？确认了吗？邓某这么容易就认罪了？我不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请问警察叔叔是在掩盖什么呢？”——网友陈陈陈大喵评论，这条评论下面是大多数网友对她阴阳怪气质疑警方的强烈谴责以及扯皮大战。
“天啊，这个凶手也太变态了吧，幸好她被及时抓住了，要是她继续逍遥法外的作案下去，说不定下一个被割皮的就是本每天晚上加班到10点才下班的社畜了……”——网友小甜甜再也不追星了评论，下面的评论大多数是和层主一样调侃自己是社畜的，纷纷担忧每天加班到凌晨回家路上会不会遇到变态然后遇害。
苏末把午饭吃完后，关掉微博，放下手机，开始悠哉游哉地散步.他走到窗前的仙人掌盆栽前，给叶子喷了两下水，然后走到顾简办公室里，给他办公室角落里的小黑猫喂喂猫食，尔后，他走到正在电脑前工作的顾简旁边，俯下身，看他在干什么。
“怎么了？”顾简抬起头来，见苏末似乎很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温柔地问道：“遇到什么困难了？”
顾简还是比较了解苏末的，每当苏末表现得越是轻松自在悠闲懒散，代表着他得内心越是焦躁不安。
“我感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了。”苏末在顾简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
顾简被苏末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撩拨得有些心跳加速，他的脸上缓缓浮现一抹绯红，定定地盯着苏末的嘴唇，然后沙哑地道：“嗯，我也感觉到了。”
苏末：“……”
这个登徒子，怕是想歪了吧！
*
下午四点半，龙湖区大华路，某垃圾处理站的地下室内。
两男一女被人用胶带封住嘴唇，用铁链栓住双手双脚，并排扔在脏兮兮的地下室地板上，犹如三条砧板上的鱼。
突然，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刀子，闲庭信步一般走到这三个人的面前，一边转动着手里的刀子，一边在这三个惊恐万状的俘虏面前慢悠悠地转圈子。
最后，面具人在那个吓得不断流泪的女人停下脚步，缓缓俯下身来，双眸冷冷地凝视着女人，随后举起刀子，刀尖轻轻地扎进女人的头皮上，语气阴狠却又轻柔地道：“就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