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奕轩驱车回到了别墅里。
客厅里的辜晟抱着电脑在回复着别人的邮件,一封又一封……他现在工作异常的繁忙,连盛奕轩进来了都无暇顾及。
盛奕轩看了一眼不停忙碌的辜晟--这人可能就是个忙碌命吧!
他摇了摇头走向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辜晟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动作敲击着键盘,不过这一次倒是分出了一点神来跟盛奕轩说话:“怎么样?他不愿意跟你走吧?”
明明是疑问句,但是这语气里却透露着肯定的意思。
盛奕轩眯了眯眼,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他心里就控制不住的冒出一股邪火,一股能把他整个人都烧了的火。
只是盛奕轩并不想把怒气发作在辜晟身上,硬生生的压抑着自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他把手里的牛奶放到辜晟面前,然后随意的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朝辜晟抬了抬下巴:“大忙人,喝点牛奶休息一下吧,工作待会再处理也没关系。”
辜晟瞟了一眼桌面上的牛奶,深深的有一种盛奕丞常年被南宫皓逼着喝牛奶时感到的无语之感。
虽然辜晟心里大有一股宁死不屈之感,但现实里他还是乖乖的拿过牛奶喝了一口--再一次体会到了盛奕丞的无语。
没办法,谁让盛奕轩是他老板呢,他这个苦逼员工除了听话还能干什么。
也只是一口,辜晟把牛奶放下,抬头看向盛奕轩,轻声说道:“心情不好?”
盛奕轩微微一顿,放在沙发上的手陡然收紧,他抬眼对上了辜晟的目光,不带情绪的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辜晟:“……”
他估计知道发生什么了,难怪这人从进门开始就脸色那么难看。
盛奕轩终于没有再压抑下去,阴郁的盯着辜晟,咬牙切齿的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道他对奕丞做了什么吗?他怎么敢……”
辜晟看了看他眼睛里的愠色,重新把自己的电脑拿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样?杀了他?”
听到他这样平静的话,盛奕轩愣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当然恨不得立刻动手把南宫皓给千刀万剐,可是……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强行把他带走吗?”辜晟不用抬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依旧还是一成不变的语气:“大哥,别忘了,你是他哥。”
“……”盛奕轩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因辜晟的一句话松了下来,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对啊!我是他哥!”
说完这句话,盛奕轩闭上了嘴不再开口,辜晟也在忙自己的事,便一块沉寂了下来。
不一会儿,辜晟从电脑中抬头起来,手指轻轻的动了动,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络。
盛奕轩静静的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一次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处理完了?”
“只是今天跟你去警局的一部分。”
祁州属于黎明的人员倍增,似乎都是跟着盛奕轩回来的,而且这些人还跟着盛奕轩去了警局,辜晟刚才就是在联系羽笙的人把那些杂碎给处理掉。
辜晟急促的把盛奕轩叫回来也是这个原因,那里是警局,那群人在那里肯定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但是他们并不想给盛奕丞招惹什么麻烦,更不敢让那些人发现盛奕丞的存在。
盛奕轩皱了皱眉:“他们有发现什么么?”
“放心吧,已经处理干净了。”辜晟做了个手刀的工作,对着自己的脖子划了一下“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开口,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尽快想个办法,让他们没办法再有翻身的机会。”
盛奕轩点了点头,沉思了起来。
辜晟想了想,把之前存在电脑里的高诚的照片拉了出来给盛奕轩看:“你见过这个人吗?”
盛奕轩靠了过来,认真盯着电脑上那人看了好一会儿,只是那张陌生的脸并没有在他的记忆里存在过。
他朝辜晟摇了摇头。
“没见过么!”辜晟呢喃了一句,垂下双眼沉思了起来。
盛奕轩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辜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找人把这个人的底挖了几遍,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的资料简直就是干净得有问题,就是查不出他有任何问题,更找不到他和二哥之间的交集。”
只要一听到有关于盛奕丞的事,盛奕轩立刻就打起精神来了:“他和奕丞有关系?”
“说不清楚,二哥曾经救过他吧,但是他似乎有点问题!”
似乎?
这不是辜晟自己查到的?
盛奕轩抬头看向辜晟:“是谁说他有问题的?”
辜晟看了看他,有些无奈:“南宫皓。”
又是他!!
盛奕轩觉得自己有些头痛起来了,怎么哪里都有南宫皓的影子,那人怎么就这么的阴魂不散啊!
辜晟见盛奕轩脸色有些不太好,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其实也不需要辜晟说什么,盛奕轩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虽然恨不得杀了南宫皓,却会在有关盛奕丞的事情上小心翼翼而又谨慎至极。
盛奕轩伸手把辜晟的电脑拿了过来,对着电脑上的那人在自己的脑海里循环好几遍,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收获。
辜晟看到他纠结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样的结果,也不执着,宽慰的说道:“或许就是我们想多了,他其实跟我们没有关系,只是巧合而已!”
盛奕轩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才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勉强给盛奕丞制造的稳定世界,可是经不起一丝波动的。
“明白,我让他们继续查下去。”
另一边,南宫皓找易翎简单明了的把事情说清楚,并且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之后才得以脱身。
回到缉黑组还得面对一大帮看热闹的人民警察,既要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又要注意不能乱说话,缉黑组一众人花了好大一趟功夫才把那群人给打发走。
南宫皓甚至都没有时间逗盛奕丞一下,又要到办公室外同赵思百他们一起整理资料,一个年关下来,警局里堆积的资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在这期间,盛队抱着自己的电脑在检索有关黎明的关键词,颇有一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外面的事情似乎跟他都没有关系,当然了!也没有人敢让他来‘关己’。
盛奕丞自顾自的抱着电脑在暗网上游荡了起来,想从暗网上找到关于黎明的蛛丝马迹。
暗网上对黎明这个组织有各种各样的不同的看法,盛奕丞其实不是很想去关注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名字带着一股不自觉的畏惧和抵触,就像半年前他突然接触到这个名字时的失态一样,他是真的抗拒。
要不是最近所有的事都与这个组织有关,他可能一辈子也不愿意跟这两个字沾边,一点也不想沾边……
那个小孩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你在害怕什么?”
对啊!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盛奕丞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像是想把脑海里那个声音甩出去。
可是他又忍不住多想起来,直觉告诉他,他之所以会对这两个字那么抗拒,甚至带上的畏惧,绝不仅是因为两年前的事,他到底是不是忘了什么……
盛奕丞抬手捏了捏双眉,心里一股焦躁与烦闷涌起。
他捏了捏拳头,抬头看到了桌面上还带着些许温度的牛奶,又听到了在外面正跟缉黑组的组员说着话的南宫皓,心里的焦躁渐渐的就平静了下来。
他伸手把桌面上的牛奶拿了过来,就着杯子喝了半杯又丢回桌面上。
盛奕丞盯着电脑上的‘黎明’二字看了好一会儿,他想了想,把那两个字删去,重新输入‘封驭城’三个字。
检索出来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把电脑上的页面一点点的翻到底也没有找到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网上查不到的,那个人会知道吗?
想着,盛奕丞干脆利落的掏出手机给盛奕轩打了电话过去。
盛奕轩本还在研究高诚的照片出神,突如其来的铃声把他惊了一下,脸色于是更差了。
只不过在看到来电的人时,盛奕轩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变脸的速度堪称光速。
此人还非常不要脸朝辜晟摇了摇手机,炫耀式的打开扩音。
辜晟:“……毛病吗?”
盛奕轩朝他挑了挑眉,接着对手机那端非常友爱的说:“奕丞,想通要跟哥走了?”
盛奕丞:“……”
辜晟:“……”极其无语。
盛奕轩又说:“我才刚从警局离开不到两个小时,奕丞这么快就想我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用。”这回盛奕丞倒是打断了得很干脆,并且无情的说道“我并不想见你。”
辜晟暗暗的给盛奕丞点了个赞:“二哥,说得真好。”
盛奕轩委屈:“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哥哥要伤心了啊。”
盛奕丞:“……”
辜晟:“……”人格分裂的真实表现!!
盛奕轩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所以你找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封驭城。”
盛奕轩和辜晟同时顿住,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晦暗不明。
盛奕轩收起了嬉闹的表情,沉声说道:“这个人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没什么。”
盛奕丞的手在键盘上敲了敲,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带着些雾霾的天空,这是一个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天气,然而盛奕丞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注定是不能跟普通人一样的。
他眨了眨眼,淡淡的说:“有一个案子涉及到这个人,想查一下。”
案子?
盛奕轩有些不安起来,却尽力平静的说话,不让盛奕丞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什么案子?这个人对案子来说很重要吗?”
盛奕丞没有出声。
辜晟和盛奕轩也瞬间明白了过来:警察办案,案子有关信息不能对外透露……不过盛奕丞向来不在意这些,他就是不愿意跟盛奕轩他们说而已。
盛奕轩想了想,郑重的对电话那边说:“这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他应该跟你经手的案子不会有太大的关联,以后离这个封驭城所有的事远一点就行了。”
盛奕丞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平静的接了一句:“你在担心什么?这个人跟我有关系?”
“奕丞……”盛奕轩脸色猛的沉了下来。
辜晟也抬头盯着盛奕轩的手机,双眼里隐隐藏着些担忧。
“还真跟我有关系。”这一次是肯定句,只是盛奕丞对此并没有过多的反应“盛奕轩,就算你不告诉我,我……”
“他是黎明幕后黑手的儿子。”盛奕轩自暴自弃的砸了一下沙发,这人总有各种办法能让他屈服“听说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狠戾的角色,黎明的不少人的畏惧着他。”
这些消息还是他通过各种渠道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只可惜封驭城藏得太好了,他们至今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盛奕轩有些无奈,说实话他并不想跟盛奕丞说这些,可比起盛奕丞自己查到,他主动承认才是上上策。
“奕丞,你猜得没错,我在T国这几年疯狂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把黎明给彻底的灭了。”
盛奕丞并没有对盛奕轩说的话有多大的表态,只是默默的把自己投放到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有些幽幽的盯着自己的电脑。
“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让羽笙的势力渗入了他们的内部,一点点的瓦解他们的组织。”
盛奕轩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要亲手将黎明毁灭掉。
他不会告诉盛奕丞,黎明的那个幕后老板已经让他亲手杀了,而且还在他死前让他经受过生不如死的痛苦,还有很多很多黎明的老干部都折在了盛奕轩的手里……不过这些事,盛奕丞都没有必要知道。
盛奕轩只是说:“黎明原来的当家已经死了,那些干部也都已经七零八落,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快到绝境的地步,他们才拼尽全力的想要反击,才会这么的疯狂。”以至于惊动了在祁州的盛奕丞。
盛奕丞:“封驭城是他们新的当家人?”
“嗯!”
盛奕丞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盛奕轩,你这一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盛奕轩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陈述事实,但盛奕丞能够感觉得到这人有很多事瞒着他,所说的这一些都只是为了安抚他……甚至,盛奕轩可能在骗他。
“我没骗你。”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盛奕轩却能够感觉到盛奕丞内心的想法“奕丞,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最好是。”
盛奕丞不悦的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去。
再跟他废话下去也没有意义,盛奕轩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从那人嘴里撬出一点信息来。
盛奕丞重新把电脑抱回怀里,盘算着要怎么着手去查,靠盛奕轩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靠自己……
“嘟嘟……”
盛奕轩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有些无奈:“这孩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辜晟眯了眯眼:“别倚老卖老了,你就比他大半个小时,年纪不够。”
盛奕轩:“……”这人嘴真欠。
辜晟看着他有些郁闷的表情,突然就开心了:“行了,他一直都是这个性格,这样不也挺好么!”
“是挺好的。”盛奕轩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因一闪而过的回忆暗沉了下去“比那个时候要好太多了!”
辜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什么也不说,把盛奕轩倒给他的那杯牛奶重新拿起来喝完。
“我本来想悄悄的把这些事都给处理好的,没想到最好还是惊动他了。”盛奕轩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我能力不足,什么都做不到。”
“你已经尽力了。”辜晟把杯子轻轻的放到桌面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些事强求不来……也许,这就是命吧。”
是命运让他和盛家人纠缠到一起,也是命运扭转盛家的两兄弟的生活,他们只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再也回不了头。
盛奕轩突然说道:“你后悔过吗?”
“嗯?”
“你本来可以有更加光明的路可以走,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的生活会过得比现在好上千百倍。”盛奕轩很平静的说出了这段话,这段已经藏在他心里很久很久的话“陪我们一起走上了这条路,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
辜晟笑了,他站了起来走到盛奕轩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了,在盛奕轩和盛奕丞两人成年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这么亲近的动作。
可能是此时的气氛正好,又或者是两人都想起了以前的生活,总之这个动作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重现了。
他说:“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这是我父亲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可是……”
“别可是了,你是羽笙的大哥,也是我现在的大哥,婆婆妈妈的算什么样?”辜晟轻瞪了他一眼。
“明白。”
辜晟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看向远处:“奕轩,你是奕轩的哥哥,而我--是你们的哥哥。”
即便现在,盛奕轩、盛奕丞是羽笙的老板,是辜晟的老板,他们最本质的那份情却依旧是没变的,永远都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