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千里江陵>第50章 【二合一】养废你是我的心愿。

  大包房里静悄悄的, 水晶灯的光芒无声璀璨。

  镜墙像一位睿智的长者,将空气中涌动的炙热情意尽收眼底,但笑不语。

  过了好久好久。

  盛千陵逐渐从迷梦中清醒, 慢慢站起身, 轻轻揉了一下江里后脑的发,说:“付郁的板短很明显,需要你自己发现。”

  江里一愣, 反问:“会不会来不及?”

  盛千陵摇摇头, 呼吸已然缓和下来,眼皮垂落,平声静气道:“不会。”

  在打球方面,江里无条件信任盛千陵。

  听他这么说了,便不再追问,而是又笑起来,回到刚才那个好似已经揭过的话题,问:“陵哥,舒服么。”

  盛千陵:“……”

  说实话,很舒服。

  十八年来, 从没这样舒服过。仿佛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又似云端跳伞、深海逐浪。

  每一次呼吸都甜腻,每一处毛孔都熨帖。

  他第一次体验到了这样的人间极乐,在欲望里遗忘自我尽情翻腾。以至于在最后临近尾声的时候, 竟有些眷念不舍意犹未尽。

  可他说不出口。

  冷静下来的他, 没有办法同江里讨论这种难以启齿的隐秘情绪, 不能像江里一样, 把直来直去的骚话都挂在嘴边, 只好轻抬眼睫, 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过,得了江里的好处,不给一点回赠仿佛太不近人情。

  盛千陵近近地注视着江里,微叹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来吧,让你一局。”

  江里听了,自然知道他师父是害羞了。

  他随意地一扬头,额前刘海跟着轻轻挥动,眼睛里星光涌动,透着说不出的乖张和雅痞。

  他佯装乖巧:“好。”

  盛千陵的神级防守几乎无人能破,尤其做后斯诺克球的精巧度更是让职业选手都望尘莫及。

  他能想到的让一让江里,无非就是杆杆进攻,不做防守。

  江里依然保留了自己超强的进球准度,在防守方面也尽得盛千陵真传,虽然难以逾越他师父,在用在对杆中早已绰绰有余。

  这一局打得有些胶着,两人一人强攻,一人连攻带防,像拉锯似的,来回给对方出难题。

  半小时以后,这局以88比84结束。江里抢下了最后一颗七分球,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盛千陵。

  自此,被狂虐五局的沮丧才稍微被平息。

  到了六七点,盛千陵和江里一起出去吃晚饭。

  天气太热,他们不愿意出时光台球,还是点了外卖。

  两个人坐在中间休息区的小圆桌吃饭,潘登正好从这边路过。

  潘登忙得脚不沾地,不是统筹会员比赛,就是接替裁判计分,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盛千陵叫住他,递给他一杯冰绿豆沙,又用塑料袋装了几只生煎包塞到他手上。

  潘登正是饿得肚子咕咕叫,恰好第四轮比赛的选手已经上场,他有几分钟的歇息时间,干脆往盛千陵身边一坐,大口嚼起包子来。

  这时,盛千陵故意问:“舅舅,今天那个年纪很小的选手,叫付郁的,你认识么。”

  潘登吞下包子,猛吸一口绿豆沙,说:“啊,你说小付,他是段光荣的徒弟啊,我也没想到他会来参加比赛。”

  潘登吃东西很快,两三分钟就吃完了包子喝完了绿豆沙。

  他把塑料袋往旁边的小垃圾桶一扔,从牛仔裤口袋摸出一只槟榔,拆开袋子后塞进嘴里,又步履如风地回到赛台那边控场去了。

  等他走了,江里才问:“陵哥,段光荣是谁?”

  盛千陵细嚼慢咽,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后,才慢慢说:“是早些年的一个职业选手,已经退了很多年,他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但只要一比赛,就克服不了心理障碍,容易丢球,打比赛从来没有出过线,没几年就退了。”

  江里琢磨了一下,接口说:“所以他徒弟才十二三岁,就出来打比赛磨练心态吗?”

  盛千陵也想不到其它解释,点点头。

  因为有「前职业选手段光荣」这个身份的加持,江里对小将付郁又多了几分忧憷。

  不过,幸运的是,在接下来的64进32、32进16,以及16进8的比赛中,江里都没有碰上付郁。

  他碰上的对手,基本都是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业余球手,用不了三两杆,就能将自己的缺点暴露无余。

  江里天资卓越,起点本来就高,又有盛千陵这几个月来有针对性的训练,水平早已今非昔比。

  对阵起这些业余选手时,强劲如风,势如破竹。

  一晃就到了7月13日。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8进4的激烈角逐中。

  江里站在时光台球门口的晋级表前,抬头看着自己的名字一路上升,已经位列8强席位中的第3个,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他离前三甲已经近在咫尺,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够得上盛千陵说的甜蜜约会,也能拿到不菲的奖金。

  可是,就在他名字左边的格子里,赫然写着「付郁」二字。

  意思是,只要付郁进了前四强,那么下一场半决赛里,江里最终将会和付郁正面碰上。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担心吗。”

  江里偏过头,看到盛千陵也要认真盯着那张赛程晋级表,心头一暖,答:“有点,但还好。”

  已经到临考阶段了,江里还没有想到对付付郁的办法。可盛千陵也不急,说明他与付郁的球技相差得并不大。

  至于付郁的短板是什么,等到明天的半决赛里,再细细研究也不迟。

  当天,江里8进4的比赛打得十分嚣张。

  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长期驻店赌球的洪叔。

  两人一上场,面对面这么站着,都先笑出了声。

  洪师傅自知不是江里的对手,笑得一脸慈祥和气,故意开玩笑道:“小里,商量一下,别把我打得一点面子都没有,行不行?不然以后还怎么跟别人调盘口打球。”

  江里也笑,桃花眼弯弯,拂动满身的少年气。

  8进4比赛是抢21局11胜制。

  也就是说,谁先赢到11局,就获得了胜利。

  洪师傅长年打小台,对中式黑八造诣挺深,但对于斯诺克却并不如江里这么得心应手。

  能打进前8强,也是因为运气极好,碰上都是几个十分业余惯打小台的会员。

  真正和江里一碰面,他就知道自己的好运到头了。

  所以,江里在这场比赛里,甚至连盛千陵教他的那些牛逼杆法都没有用。

  直接采取强攻,用惊为天人的准度,一局一局赢了洪叔。就连站在旁边观战的潘登,都忍不住再次感叹:“只要有下,小里就一定能下啊。”

  ……

  赛制太长,江里想速战速决,好为明天的半决赛保留体力,所以每局都打得十分刚劲有力。

  要赢11局,至少要打五六个小时才行。

  他从上午11点开始,一直打到下午五点整,才终于以11:0获胜,以绝对的优势挺进前四强。

  这个过程中,洪师傅就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看江里打球,一边优哉游哉地约着赌球的对手,十分惬意。

  一整场比赛下来,江里累得筋疲力尽,好似脱了力。

  他收了球杆,气喘吁吁躺在皮沙发上,轻轻拽了一下盛千陵的衬衫衣角,将他拉过一点儿,用气音说:“陵哥,这场比赛打得太累了,我好像被人**了六个小时一样。”

  盛千陵早就习惯了江里的语出惊人,笑着安抚道:“那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抢13,也很辛苦。”

  江里朝另一张赛台遥望了一眼,又问:“付郁那边结果出了吗?”

  盛千陵时刻关注着这四张赛台的战况,很快告诉江里答案:“付郁9:3领先了。”

  只需要再赢两局,付郁就能成功晋级四强,与江里会面。

  江里看着附近赛台上气定神闲的小将付郁,心里头又涌上一丝无奈的惊叹。

  同样打了六个小时了,付郁丝毫不见疲惫,可见他的短板并不是在体力上。

  那他的短板究竟在哪儿?

  江里百思不得其解。

  坐了一会儿,盛千陵叫江里一起过去吃晚饭。

  晚饭依然是盛千陵买的,都是江里喜欢的几个菜色。

  江里麻利地把塑料打包盒一拆,先闻了闻排骨饭的香气,忍不住说:“陵哥,你这么包养我,会不会把我养废啊。”

  盛千陵眸光温淡如水,第一次接上这些骚话:“嗯,养废你是我的心愿。”

  江里听得哈哈大笑,捧心感叹他师父越来越可爱,他越来越爱了。

  晚上,江里没有在时光台球待太久。

  明天会是一场硬仗,过分耗费体力得不尝失,和盛千陵对杆了几局,他就被赶回去睡觉了。

  7月14日。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

  前四强的选手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晋级,终于强强相见。

  这四个人里,除了江里和付郁,还有陆旭和林一帆。

  陆旭清瘦帅气,差一点就成了职业选手,但因为过分意气用事,被职业队除了名。

  而林一帆矮矮胖胖,号称「京城第一杆」,但多半是自己给自己取了这外号,用来唬人。

  四强选手都不用再抽签,直接按照晋级表来排序。

  江里对付郁。

  陆旭对林一帆。

  胜出的两个人角逐冠亚军,而输了的两个,就只能争夺第三名。

  潘登已经准备好两张赛台,台面刷得干干净净,15颗红球6颗彩球已经在自己的点位上摆好,旁边计分捡球的裁判均已就位。

  今日的半决赛是抢13,又是一场持久的体力战。

  江里拎着球杆,走到赛台边上的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喝了一口水。

  他今日特地迷信地穿了一件红色的短袖T恤,力求自己红红火火。脚上还搭了一双红色的透气网面鞋,确保在比赛过程中腿脚轻便。

  付郁提着自己的杆盒走了过来,淡定自若地坐在了江里旁边那个单人沙发上。

  江里朝他看一眼,平淡一笑,收回目光。

  还没开赛,两人之间已有暗流涌动。

  江里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敌意从何而来,懒得细想,有一搭没一搭和身边的盛千陵说着话。

  盛千陵余光感觉到从旁边投射过来的目光,转头一看,见付郁仓促挪开了脸。

  他没有放在心上,只在开赛前提醒江里:“注意找他的短板。”

  箭在弦上了,盛千陵都没有明示付郁的短板在哪里,江里无奈点头,趁人不注意时拿手搓搓盛千陵修长的手指,希望能蹭到好运。

  比赛正式开始。

  与付郁一对杆,江里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付郁的球风和盛千陵太像了!

  平稳有力,不失杆法,虽然年纪小,却打出了职业般的气场,让人根本找不到破绽。

  饶是江里有着如此惊人的准度,也没能在付郁手上得楠‘枫到几个进攻的机会,一局下来,已然被虐得毫无招架之力。

  江里咬着自己的下唇,仔细盯着付郁每一次出杆。

  站姿、架杆、后手、描点、出杆,都很完美,看起来完美无缺,恰似自己初见盛千陵时,盛千陵在1号台那样的天秀。

  江里甚至觉得,付郁好像在模仿盛千陵一样。

  付郁的短板会在哪儿呢?

  盛千陵为什么不肯提前透露答案,非让他自己猜?

  这一局要结束了,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付郁提着球杆回到沙发边,第一局比分128:16。

  江里输得有点难看。

  尤其第一局的比分会直接影响后面几局的心情,江里明显有些烦躁。他挠一挠自己的头发,耷着眼回望盛千陵,而后者也在看着他。

  那眼神里分明写着询问,询问他是否看到了付郁的短板。

  江里:“……”

  他没有。

  第二局开始,江里凭借开台好运进了一个球,找到一个强攻机会,压着心态打出了132分,终于赢下一局。

  可是接下来,付郁的状态却好像越来越好,虽然只是个半大小伙子,身高只到江里胸膛,却并不影响他击球时的那股从容之气。

  一连几个小时下来,比分彻底被拉开。

  来到了8:3。

  付郁的优势已经非常明显,再赢五局,就能成功晋级决赛。

  江里却越打越急躁,他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神幽深地琢磨自己和付郁的差距。

  这时,付郁忽然向裁判举手示意要去上洗手间。

  江里坐在沙发上,苦着一张脸,郁闷地看着盛千陵。哪有这种师父啊,比赛都要输了,还不肯点拨徒弟!

  哎!

  等会儿,师父,徒弟!

  江里想到这两个关键词,忽然像福至心灵,瞬间顿悟。

  他记得之前潘登说过,付郁是前职业选手段光荣的徒弟,段光荣没有比赛心态,逢场必衰,只要是竞赛就会被淘汰。

  所以,盛千陵说的短板,一定是指付郁的心态!

  江里心潮涌动,就像一个挖到了金矿的淘金者,目光灼烈地朝盛千陵看过去。

  盛千陵见他双眼带笑,猜测他是真正意会到了对弈中那令人迷醉的技巧,也露出了为人师的欣慰笑容。

  江里见状,更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顿时信心倍增,站起身来,笑道:“师父,我知道了!”

  没过几分钟,付郁回来了。

  他面容平平,保持着之前那种沉静的状态,不与人交谈,只默默扶杆浅坐。

  等到两人上场开杆比球了,江里才在他身边轻语:“听说你是段光荣的徒弟呀?”

  付郁果然变了脸色,小孩儿心性上来,不悦地皱眉反问:“关你什么事?”

  江里一脸桀骜样儿,痞笑道:“哦,没什么事,就是听说段师父一场比赛都打不了,心态烂得像前年的牛粪,听起来就好笑。”

  付郁正是青春叛逆的年纪,虽然斯诺克磨炼了他的性子,但听人这么诋毁他的师父,却完全无法压下心火。

  可碍于这是比赛现场,他无法发作,只得咬着牙将手中的球打得啪啪作响。

  受这心绪的影响,付郁果然准度下降,一连输了好几局。

  短短两个小时内,江里已然轻松将比分追到了11:8。

  现在,已经是江里占优势了。

  饶是付郁再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这是江里故意搞他心态的策略,气得火冒三丈,眼神像刀子似的,直往江里身上飞。

  又到了一轮中场休息的时间。

  江里神色轻松地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却见到付郁站到了盛千陵身边。

  隔得有点远,江里没听全付郁的话,只听到后半句「怎么没出来打球」。

  江里刚走过去,付郁就瞪了他一眼,走开了。

  江里莫名其妙,问盛千陵:“你们俩认识?”

  盛千陵也挺好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但他可能听说过我。”

  江里还想说什么,裁判已经挥手,叫他和付郁继续上场比赛。

  只得暂停交谈。

  最后几局,付郁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他鼓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嫩生生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一丝怒意,想来是在中场休息这几分钟里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江里也不急,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频率竞赛,就像和盛千陵对杆一样,以攻破防,再次拿下一局。

  比分到了12:8。

  江里已到赛点,心中已然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局,只要继续保持平稳状态,出杆不滑,注意力集中,问题就应该不大。

  但没想到最后一局打得十分胶着。

  付郁拿出了最高水平,杆杆防守打得精美绝伦。江里不得不一次次去破解障碍球,有好几次因为瞄距太长,还用上了盛千陵提前为他准备好的加长把。

  在斯诺克里,用架杆与加长把打球是件挺费时费力的事儿。

  江里打得不爽,也不想让付郁好过,于是故意给付郁做了好多杆防守球,给身高处于劣势的付郁制造了许多难题。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攻防,最后一局竟打了近五十分钟。

  好在最后终于顺利结束,江里以95:93险胜,拿下了这局比赛的胜利。

  收杆的那一刻,围观的时光台球会员们纷纷鼓掌,真心实意祝贺江里进入决赛。

  江里扬起下巴,兴奋又傲慢地朝自己的师父看过去。

  他想和师父共享喜悦,即便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后者亦回应他赞许的眼神。

  付郁输了球,十分不服气。

  在江里准备离开球台前,付郁冷哼一声,说:“来日方长,我迟早会打败你!”

  江里痞痞一笑,高傲道:“那我等你长大哦,小鬼。”

  说罢,头也不回往盛千陵那边去了。

  江里将盛千陵的加长把递还给他,看到他师父眼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了的笑意。

  师父长得眉目清朗,笑起来时,整个人都像发着光,好像夏夜的星辰,清亮又璀璨。

  江里忍不住说:“师父,你真好看。”

  盛千陵垂着眸子淡笑,脚步轻松地往大包房走。他的杆盒还在大包房,得把加长把放进去。

  江里穿过那条玻璃走廊,跟在盛千陵身边,边走边说:“师父,你让我找付郁的短板,我还真是找到了啊!不愧是我!我要是早知道那样说他师父,他能心态崩溃,第一局都不会让他赢得那么痛快!”

  盛千陵此时刚走进大包房,闻言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略带严肃地问:“你怎么说他师父了?”

  江里把「前年的牛粪」这个形容重复了一次。

  盛千陵陡然变了脸色,嗓音低得像暗夜里的流水,却多了几分震惊与愠意:“江里!我不是让你去跟他说这个!”

  江里也愣了,反问:“那你说的是什么?不是让我去搞他心态吗?”

  盛千陵拿着加长把,就那么站在大包房门口,压着火说:“他才十三岁,个子小,短板不应该是够不到长线球吗?我是让你多吊他球,让他反复使用架杆去打乱他的阵脚,不是让你去攻击别人的师父!”

  盛千陵是真的怒了,以至于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向来白皙淡静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懊恼与薄怒,后悔自己给了江里错误的暗示,让段光荣师父白白受了这么一遭诋毁。

  江里却不甘示弱,也拔高了语调,嚷道:“可你不是教过我,心态也是斯诺克球手很重要的一部分吗?他自己心态不稳,能怪我?”

  盛千陵垂着眼,目光凌厉而失望,仿佛第一天认识江里似的。

  他说:“可是斯诺克是绅士运动!拿别人的痛苦和弱点作为攻击武器,去打击一个小孩子,算什么球手?”

  江里才晋了级,原本高高兴兴。可被盛千陵这么一顿轻吼,怒火也上来了。

  尤其当他听到盛千陵说斯诺克是绅士运动时,更是气得口不择言,脱口吼道:“你们是绅士,我又不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烂泥扶不上墙,只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比不上你们学院派的风度,做不了你想要的斯诺克球手,你满意了?”

  盛千陵被刺激得热血冲顶,又提高了声音:“江里!”

  江里气得眼尾上挑,整个人因为争吵而微微颤抖。

  他个子比盛千陵矮一点,不得不扬起下巴与盛千陵对峙。

  盛千陵也不好过,右手用力扶着门把手,皓白的皮肤上透出分明的青色血管。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都在压着火不让自己说出更难听更入不得耳的话。

  就这么无声对视着,较量着。

  这时候,江里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江里极度不耐烦地摸出手机,看也不看是谁,直接掐掉了电话,继续盯着盛千陵。

  可是这通电话聒噪不休,反反复复,响个不停。

  江里怒火难平,又舍不得对他师父说出那些他习以为常的脏话,干脆转移到了打电话这人身上。

  他接起电话,狂喊一气:“干什么啊!”

  电话那头的人听了,愣了一下,但还是好好地说:“小里?我是你楼下的刘姨,哎呀,不得了了啊,你家里起火了,你快回来啊,这太吓人了……”

  后面刘姨又说了一些什么,江里完全没听清。

  那口怨气堵在喉腔里,伴随着惊恐与担忧,越积越多,不得上下,无法纾解,成了一个随时都快引爆的气球。

  他受伤又烦躁地看了一眼盛千陵,猛地拨开盛千陵的手,将大包房的门一摔,头也不回地跑了。

  盛千陵下意识跟上一步,嚅动嘴唇喊他的名字:“里里……”

  作者有话说:

  咱们是,还继续搞这个不交流的网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