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陵心疼得要命, 放下江里的衣摆,搂着他的腰往里面带一点儿,把厕所隔间的门打开, 不由分说把江里拉了出去。
江里不明缘由, 眼里氤氲的泪意未散,睁着双蒙眬的眼睛问:“陵哥,怎么了?”
盛千陵语气坚定不容置喙:“带你去医院拍片检查。”
江里也不知道这种情况需不需要去检查一下, 他感觉到很痛, 但又觉得骨头应该没碎。
但被盛千陵这样搂着腰,他还挺情愿,于是就这么跟着盛千陵走。
两人出了洗手间,盛千陵的姿势从搂腰换成了抓手臂。
两个年轻男生一起走,一个抓着另一个的手臂,步伐挺快,倒是并不突兀。
周遭那些明晃晃的打量目光,都是因为他们过分优越的外形和突出的长相。
有胆大的新会员见了他们俩,忍不住惊叹一句「好帅啊」,盛千陵置若罔闻, 带着江里大步离开。
他们还是去了利济北路的市第一医院。
盛千陵让江里坐在一楼大厅的一处空椅子上,自己轻车熟路去给江里挂骨科的夜间号。
拿到挂号单子,他甚至连楼层索引都不用再看,又抓着江里的手臂, 直接上了扶手电梯, 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江里抬脚跟着盛千陵走, 余光扫到身边来来往往形单影只的那些病人, 看他们独自提着检查单据和X光片, 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温暖。
他不喜欢医院, 可今年每次来医院,都是盛千陵带他来的。
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跟着走就好。
来到医生办公室,刚好叫到江里的号。
盛千陵带着江里走进去,让江里坐在医生面前,自己先开口:“医生,您好,他是这样,他这个位置——”
盛千陵指了一下江里背部左边的骨头位置,继续说:“大概十几分钟之前被一颗大理石台球砸到了,台球是标准质量170g,是从大约6-7m的位置使用暴力砸过来的,初步估算有400-500N的力,根据人体的承力程度来看,有造成骨裂的可能,麻烦您看一看。”
江里听完盛千陵的话,顿觉惊愕。
他感觉盛千陵说的每个字他都知道,合到一起却没能听懂。
400-500牛的力,是怎么得出来的?人体能承力多少?
他都搞不清楚。
江里想起来,盛千陵曾经说过,他是因为数学和物理竞赛才被保送名校的,一时对盛千陵愈发崇拜。
除了江里,接诊的医生也愣了一下。
他很少听到病人能这么精准地描述造成伤害的原因,不由得对眼前这个面容俊朗又完全压不住担忧之色的男生心生欣赏。
医生说:“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伤口在后背,江里不太方便掀衣服,盛千陵便站在他身后,替他把衣服扯上去,轻轻按在颈椎处,露出整面光滑白皙的背部,展现给医生看。
江里的背很细腻,弧线也很漂亮。皮肤是透着一点儿粉的白,像上好的白瓷一样,只有左上角有一处触目惊心的淤伤。
医生细看一下那处淤青,拿手点了点,江里疼得轻「嘶」一声。
医生很快开始写处方单,边写边说:“叫江里,是吧。这样,江里,你先去拍个X光片,我看一下有没有骨裂。”
江里茫然地点点头。
可是盛千陵又与医生讨论:“如果没有明显的移位,骨裂的裂纹可能会看不清楚,医生,需要再加一个MRI磁共振进行佐证么。”
医生听了盛千陵的话,更是讶异,惊叹于这个年轻男孩的博学和聪颖。
他认真解释:“他被撞的是后背处的肩胛骨,是一块完整的骨头,不像髌骨髋骨这些部位。肩胛骨如果有裂纹,通过CT就能看出来,别担心。”
盛千陵这才点点头。
他带着江里走出医生办公室,找到一个空座椅,倾身过来温柔地说:“江里,你坐这儿等我,我先去缴费。”
江里只觉得一颗心被盛千陵抚得过分熨帖,就连背上的疼痛都不那么明显了。
他轻轻抓一下盛千陵冰凉的手指,怕被人看到,又很快放开,小声说:“那你要快点回来。”
“好。”
等了五分钟,盛千陵就快步回来了。
他捏着缴费单,又带着江里去找CT室。
所幸夜晚排队的人并不多,等了不多时,就轮到了他们。
江里进入CT室,趴到仪器上,等着医生拍片。
这一个流程进行得很快,只不过医生说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取结果。
江里有些焦躁,说:“陵哥,等太久了。”
盛千陵安慰他:“没事,其实要不了一个小时,成像很快,只是医生要写诊断意见,还要打印,我们就坐在外边等就行。”
盛千陵找了个走廊转角,牵着江里过去。
这一排办公室夜间不开门,外面也没有人经过,显得很冷清空旷。
两人坐下来,盛千陵把江里的手包裹在掌心,垂下一双又黑又冷的眸子,柔声道:“里里,还疼么。”
江里点头:“疼。”
他是个被人用肩膀撞一下就要躺在地上装死的胆小鬼,何况承受这样巨大的撞击力道。
盛千陵安慰他:“别担心,就算骨裂,也很快就能治好,而且不会有后遗症。”
江里点点头。
许是因为夜晚让人柔软,又或者是真的太疼让江里收起了浑身的刺。
他软软地靠在盛千陵的肩膀上,贪婪地呼吸盛千陵周身的味道。
想到盛千陵与医生的对话,江里忍不住说:“陵哥,你真的好强啊,我男朋友,怎么那么厉害啊……”
盛千陵伸手揉了揉江里柔软的头发,没说话。
江里想到什么,陡然惊坐起来,说:“我靠我忘记了,我要是被那傻逼弄得骨裂,是不是就不能参加下月初的斯诺克比赛了?我还等着你的奖励呢……”
盛千陵并没有想这么远,他只想先确认江里没有受伤。
他说:“先等等结果,看医生怎么说。”
江里的桃花眼黯淡下来,慢慢地「哦」了一声。
等了大概半小时,盛千陵去CT室取结果的窗口询问,果然提前拿到了片子。
他自己先看了两眼,心里有了数,放松下来,这才过来叫江里,喊他:“里里,走了。”
他很喜欢叫江里「里里」,两个简单的字,需要用舌头抵住上颚,用喉咙发声。
这个称呼里,有他对江里小心翼翼的爱意,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微妙的刺激。
江里耷着脸跑过来,和盛千陵一起返回医生办公室。
医生很快下了诊断,说没有骨裂,但软组织有些受损,给江里开了一管外用的药,又嘱咐江里最近一周肩胛骨不要使劲。
江里终于放下心,原来还可怜兮兮的脸上涌现笑意。
既然没事,那就完全不影响他参加时光台球的斯诺克比赛了。
看完医生,江里和盛千陵一起沿原路返回乐福广场。
时间渐晚,盛千陵提出要送江里回去休息,江里没拒绝,只是在集贤巷子路口,磨磨蹭蹭扭扭捏捏好一会儿,等到路人都走远了,才说:“陵哥,你亲我一下。”
盛千陵自然应了。
两人站在没有路灯照耀的树后,接了一个绵长又甜蜜的吻。
盛千陵个子太高,江里得仰着头才能触碰到他的唇。
江里本想伸手抱他的背,可是一抬肩胛骨就觉得钝痛,只好把双手垂落腰边,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站着。
盛千陵环着双臂,禁锢住江里的细腰,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低低地舔舐啃咬。
江里使坏伸舌头,盛千陵就放纵任由他在自己的口腔里调皮作乱。
江里还得寸进迟地使坏,故意轻咬盛千陵的舌尖,然后很快退出唇齿交缠,拉开一点儿距离,以退为进,让盛千陵碰不到他。
盛千陵果然生气,用手掌着江里的后脑勺,将他捉回来,又急风密雨般地亲上去,滚烫的呼吸落在江里耳垂边,还惩罚似的咬咬江里的唇角,嗓音低哑模糊地说:“里里,别闹。”
最后亲累了,江里才舍得真正放开,还不忘给出吻后感想:“陵哥,你嘴好甜啊,我要亲一辈子。”
盛千陵哑然失笑,一脸宠溺地说:“好,亲一辈子。”
少年时代,正是天真梦远。
在他们想象的未来里,没有荜路坎坷,没有路纵崎岖,只有心想事成,只有称心如意。
就算想要月亮,月亮也会扑面而来,坠入怀抱。
微光淡薄,树影婆娑。
在那条布满白色垃圾的漆黑小巷子里,江里第一次想到了以后。
虽然这个「以后」,是要一直和盛千陵接吻。
接下来几天,盛千陵不许江里再练球。
他自己也不怎么练,总是坐在1号球台欣赏会员们对杆。
江里来了,他就直接把人带进厕所隔间,先给江里上药,再缠缠绵绵地亲一会儿。
江里毕竟年轻,身体底子好,疼痛忍了两三天,就没什么感觉了。
但盛千陵坚持淤青很深,非得让他再休息两天。
这天晚上,江里来到时光台球,见到潘登和盛千陵一起坐在1号台那边聊天。
潘登见了江里,挥手叫他:“小里,你过来一下。”
江里走过去,挨着他们坐下后,潘登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钱,拿在手上,说:“小里,上回那个会员赔了一千块钱,给你的,你前些天去医院看了吧?这就当是医药费。”
江里摆摆手,拒绝道:“是陵哥出的钱,钱给他吧。”
盛千陵语气随意,看一眼江里,慢悠悠地说:“我也没出多少,都给江里吧。”
潘登把嘴里的槟榔渣吐进茶几附近的小垃圾桶,把钱往江里怀里一扔,说:“现在生意太好,我忙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着就要走。
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对盛千陵说:“对了,现在因为要搞比赛,外面的台子总是满台,千陵,你和小里要练球,就去大包房。”
大包房是一个独立且封闭的空间,在整个俱乐部的最边缘角落里。
里边有一张斯诺克球台、一张八球台和一张九球台,不单独开台,依然是以小时来计费。
因为定位是为不方便露面的政界或者演艺圈从业者提供服务,所以价格十分高昂,差不多是1号台的十倍。
但这样的包间,平常开得起的人少,又只是做一个备用,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关着的。
盛千陵听了,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轻轻点头。
江里却是十分兴奋。
大包房里面是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里面装修得金碧辉煌,极上档次。除了三张球台,还有一个可以容纳两人休息的大沙发,就连厕所都是独立的。
就像五星级酒店里的总统套房。
等到潘登一走,江里急切地把屁股挪到盛千陵身边,桃花眼里满含笑意。
他轻轻开口,一脸憧憬地说:“陵哥,那以后接吻,不用去厕所了哎……”
作者有话说:
请注意:这是8月11日第二更,前面那一更别忘了看哦。
反正加更就是,第一更点击锐减然后没有评论。
i'm fine,已经习惯了。